顧海山被穿上貴重的衣服，梳好的頭發，躺在兩人抬著的擔架上，大半截身體都裹在棉被裏，可是露在外麵的臉歪在一邊，嘴巴張大，冷風呼呼的灌進他的嘴裏，而後流出長長的涎水，濕透了他剛剛蓄起來的胡子和他的衣襟……

  下人倒是每隔著一段時間就會去給他擦一擦。但是因為早上出門的時候，蘇小凝刻意往他的嘴裏倒了刺激涎水的藥，所以根本就是擦不完的。

  就這麽一路的穿街過巷的，倒是吸引了許多人過來瞧熱鬧。

  “這不是顧海山顧老爺嗎？怎的成這副模樣了？”

  “顧老爺莫不是癱了？”

  “這是中了風的模樣啊……沒想到啊，這顧老爺正值壯年，竟然就中了風了？”

  “那還不是因為做的壞事太多了，遭了報應了！你們都不知道麽，就這段時間，那顧老爺得罪的人可是太多了，明裏暗裏的抹黑、道、上，富有貴重的，貧苦潦倒的……那幾乎所有人都想著對付他啊，誰讓他得罪誰不好，偏要得罪少帥和少帥夫人，害的那中醫館關門歇業，富貴人家斷了養生湯，貧困人家斷了續命糧！不整治他才怪。”

  “這個事兒，我也聽說了，我家裏吧，不算好也不算差，少了那免費送的粥倒是不妨的，可是我家老娘是早就惦記上了中醫館的養生湯，我們都排了好久的隊了，本來都快要排上了，誰知道中醫館就歇業了，要不是我最近家裏的事情多，我也教訓教訓顧家去……”說這話的人話是這麽說了，可是周圍的人都心知肚明，這人怕是已經報複過顧海山了，不然，瞧見顧海山如此模樣了，他怎麽就能那麽高興呢？

  “所以說，這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我看顧老爺就是作孽太多，所以才年紀輕輕的就中風了，唉，這顧家的夫人也沒了，老爺也沒了，又沒能留下個孩子，那二夫人年紀輕輕的就守了寡了，倒真是可惜。”

  “可惜什麽啊，顧家雖不是什麽權貴人家，那也是大戶啊，顧老爺平日裏又扣門兒的很，有一點錢財都存了下來，這下他倒下去，那些個錢財可都要歸了這二夫人，我看這二夫人以後是要享福了！”

  “守著一個中風、流涎的顧老爺，還能享什麽福？”

  “嘿！那可不一定，如今都說是婚姻自由了，那正經的夫妻還可以談離婚呢，一個姨太太而已，又沒有登記過的，想走還不是隨時都可以走，二夫人這麽年輕漂亮，我看早晚也能找個好丈夫的。”

  “說的也是，之前我就覺得這二夫人嫁給顧老爺，那是一支鮮花插在了牛糞上，這顧家也是有些產業的，二夫人一個人支撐不住，找個男人一起分擔也是有可能的……要不然，你去試試？”

  ——聽著人群的議論是一聲聲諷刺的笑聲，蘇小凝倒是一點都不在意，可顧海山卻恨不能跳起來將那些人給撕碎了。

  他還沒死呢，這些人都已經敢這麽說話了？！

  該死的蘇小凝，該死的賤人，分明就是故意帶他出來被人嘲笑的。

  他怎麽就信了這個賤人的話，以為她是真心仰慕自己的，還將那麽多的事情都告訴了他？

  “老爺，老爺你怎麽了？”蘇小凝轉過頭，瞧見顧海山瞪著一雙大眼睛，裏麵滿是怨毒的恨意，她假裝過來關心他，貼近他的耳朵低聲說：“顧海山，你是不是很恨？是不是不甘心？是不是憤怒的想要殺人？”

  “可惜啊，你現在就是一個惹人嫌棄的廢人，你什麽都做不了！”

  “好好的聽著大家對你的諷刺和議論吧，不過，你可真的不要太激動了，萬一早早的就氣死了，多劃不來啊，畢竟，我巴不得你早點氣死呢！”

  “記住，這，隻是你償還自己罪孽的開始！”

  說完，蘇小凝退開了身體，弱弱的說：“是，老爺，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之前做了那麽多對不起少帥夫人的事情，你想要贖罪，好的好的，我這就讓他們加快了腳步，送你去蘇宅向蘇夫人和少帥夫人請罪！”

  蘇小凝轉過頭，對抬著顧海山的下人說：“還不快跑起來，沒瞧見老爺都激動了嗎？老爺中風前就和我說了，他作孽太多，活該被老天爺懲罰，所以接下來的每一日，他都是想償還自己做過的孽的，他要先去向少帥夫人賠罪，他已經等不及了，跑起來，快！”

  來的時候，她可是直接將顧海山放在擔架上的，還刻意再擔架上釘了幾枚釘子，也就是外麵蓋著被子看起來裹的嚴實而已，如果跑起來，擔架的底架子會磨著顧海山的皮，釘子會刺進他的血肉，一定會將他折磨的更加痛苦呢！

  下人們也都是提前拿了好處的，一聽蘇小凝這麽說，沒有二話的就跑了起來，剛跑去幾步，顧海山的眼睛就瞪的更大了，“啊啊啊”的喊個不停。

  “老爺說要再快一點，快一點。”蘇小凝跟著擔架往前跑，邊跑邊如是說。

  就這麽跑了一路，等到了蘇宅，顧海山早就疼的暈死了過去。

  蘇小凝也隻是冷笑了一聲，讓下人將顧海山抬進去完事。

  蘇凝是昨日裏正式搬到這處宅院裏來的，因為距離霍府並不遠，蘇晴晚昨晚上是在這邊歇下的，這會兒，蘇凝、蘇晴晚、蘇子墨正坐在桌邊用早餐，就聽到管家來報說顧海山來了。

  蘇晴晚的眉頭猛地皺了皺：“顧海山怎麽來了？”

  “恐怕是知道我們住在這邊，又想過來做些什麽？”蘇子墨也很不喜歡這個人。

  管家趕緊補充：“夫人，少爺，大小姐，你們想錯了，那顧老爺是躺在擔架上，被抬進來了。”

  蘇子墨猛地站起來：“什麽？他病了？那他是不是又想來訛詐我們？”

  “少爺放心，帶顧老爺來的人是顧府的二夫人，沒說是來看病的，說是帶顧老爺來給夫人和大小姐賠罪來的。”管家補充。

  “蘇小凝來了？”蘇晴晚這才微微的鬆了一口氣，想了想，又說：“那就還是有事，母親，弟弟，先把他們請過來，看看是什麽事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