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就像這個家族漫長的過去，沉重得讓你無法丟棄。

  “它看上去沒什麽害處。”一邊的淩小兔發表評論：“沒有伸出章魚腳來，也沒像變形金剛一樣站起來四處活動”

  “我不喜歡這城堡的樣式。”軒轅玄天說。

  “它並沒有要求我們喜歡它。”淩小兔說：“它隻是棟房子，我隻要求它不惹我們就好了。”

  這倒沒錯，做為房子它看上去挺老實的，僅僅像是一個路邊的風景。

  甲板上現在已經聚集了不少人，這些本來準備旅遊觀光的乘客打從上船就沒看到什麽正經的景色，這會兒似乎把城堡當成了一個景點。

  一個教授正在向他的女伴講解，說這城堡來自一千多年前的法國，經過數次改建，這些缺憾讓它顯得更有曆史感什麽的，滿口專業詞匯，聽起來倒是很像一回事。

  璀璨號緩緩向前駛去，城堡越來越近。

  可以數清它有幾座塔樓，幾扇窗戶，像年老怪獸參差不齊的爛牙。可是璀璨號沒有一絲停下來的意思。

  越來越近了，近得可以數清有幾道石階，看到石頭間的縫隙。

  “呃，沒有人把船停下嗎？”淩小兔問。

  沒人響應，好像所有人都忘了要把船停下來這件事。

  “也許船長想讓我們近些參觀？”一個客人問。

  “各位，這不是景點，這地方可能有危險。”淩小兔忍不住說。

  她旁邊的乘客仍在嘰嘰喳喳地討論著城堡的樣式和它的曆史，沒神經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軒轅玄天抱著雙臂，安靜地看著那棟城堡。它的確很有曆史感，因為曆史從來都不是嶄新的，它散發著血腥和腐臭的氣味，不過外觀卻十分奢華，他希望璀璨號能盡快駛離這個地方，但他知道，他們恐怕很難離開了。

  “我們得轉向，不然會撞上的！”淩小兔叫道。

  她聲音裏的篤定讓乘客們談笑的聲音慢慢低了下來，直到甲板變得像葬禮現場。

  郵輪仍在繼續行進，沒有任何停止或轉向的跡象，活像要去搞自殺式襲擊。

  “船長該讓船停下來的。”一個乘客說。

  “是啊，誰去要他把船停下來。”另一個乘客說。

  “不停下來我們可能會發生船難。”第三個乘客說。

  就是沒有一個人行動。

  乘客就是上帝，他們做這行顯然很專業，都在心平氣和地等璀璨號的服務業者們把事情解決掉，就算他們明明已經陷入了一個死空間，並且所見所聞違背了他們知道的所有常識。

  不過做為一個有漫長曆史的國家，他們還是在困境中完好地保留了自己小小的生活習慣。

  軒轅玄天掃視了一下乘客，說道：

  “我覺得我們得去駕駛室一趟。”

  “我們得去問一下船長怎麽回事！”淩小兔對於這種自殺性的行為很無奈，隻能恨恨地說，朝駕駛室跑過去。

  後麵有人在喊“辛苦你們了”淩小兔真想殺了他們，這班人還真當天師都是免費勞工了。

  軒轅玄天慢慢跟在淩小兔身後，他低頭看手上的還沒燃盡的香煙，暗灰色的煙霧直直朝城堡的方向飄去，好像那裏有一隻看不見的手，牽著煙霧之線的另一端。

  駕駛室亂成了一團。

  門半開著，淩小兔還沒有走到跟前，就能聽到裏麵慌亂的叫喊：

  “已經轉向了！我說我們他媽的已經顯示轉向了”

  “可我發誓我們沒有轉！船正直直朝著一座該死的城堡衝過去！”

  “我又不是瞎子！當然看得到，可是我已經轉了”

  “引擎失靈了！白癡！我們被那東西吸過去了！”

  “停不住！”

  最後一句完全的歇斯底裏了。

  淩小兔推開門，外麵是一片亙古的死寂，這裏卻彌漫著一種屬於機械和高科技的味道，機器嗡嗡地轟鳴著，無數精密的儀器在船體內各司其職，運行著這艘萬噸巨輪。

  現在，房間像沸騰了一樣，充滿了恐懼和憤怒的辛辣味道。

  “這是怎麽了？”她往前走了幾步問道。

  “但願我知道怎麽了！”李易豐沮喪地叫道淩小兔印象中的船長看起來該是約莫五十出頭老當益壯的模樣，不過可能為了照印礙璨號上顧客的審美觀，這位船長知性英俊，穿著身製服，倒有些像個軍人。

  他是個航海方麵的行家，能夠應對大部分的海上問題，但那可不包括陰陽海，這鬼地方整天死氣沉沉，還到處是些妖法死人骨頭之類的，完全在他的理解範圍之外。

  不過危機之中，他倒是表現了相當不錯的開放性思維，或者說隨機應變的能力，雖然不明白這些天師在搞什麽鬼，但還是表現出了十二萬分的配合。

  “我什麽法子都試過了。”他用一副放棄的語氣說：

  “我試過轉舵，也試過停止引擎，可半點用都沒有，好像那城堡對它的吸引力大於物理規則！我想它是被什麽力量吸過去的，就像海妖引誘水手一樣，我們知道有陷阱，還是得自願走進它的嘴裏。呃如果那是什麽異空間友邦，當我沒說過這些，但我覺得它看上去不像多友善。”

  他說的的確沒錯，城堡陰森森立在那裏，任何小時候讀過童話書的人都不會喜歡它，這地方怎麽看裏麵都像住著怪物。

  “可是它不可能發現我們的船。”淩小兔說：“璀璨號外麵有層結界，除了直接撞上，外麵的東西不可能看到它。”

  “也許它並沒有發現我們。”軒轅玄天頗為淡定的說

  它們看上去像遠道而來，被同樣一種力量所吸引，變成它破爛的海灘。

  “這不是我的領域，先生們。”船長宣布：“我除了能在後麵提供祝福什麽事也幹不了，啊，我還可以提供一下時間”他看了一下儀表板：“我們在三分鍾之後就會撞上它了。”

  “三分鍾？這也太緊湊了吧。”淩小兔說，這點時間還不夠她們跑下船。

  軒轅玄天仍在盯著舷窗外的景色，城堡已經近得隻能仰望了，陡峭尖利，看上去像怪獸的牙齒。

  “城堡裏有東西在動。”他說。

  “你開玩笑吧！”淩小兔說，衝過去：“那是不可能的，陰陽海沒有任何活物，而且這鬼地方多半一千年以前就廢棄了，它根本沒有任何能讓活物生存的條件”

  她突兀地停下來，的確有東西在動。

  做為還差三分

  不，兩分三十秒就會撞上的代價，他們看得相當清楚，有東西從窗戶中的黑暗中掠過，那看上去個頭不小，而且絕對不像人類。

  “也許是妖物。”軒轅玄天用有點神往的語氣說。

  “軒轅玄天，他們是妖物，不是白癡。”淩小兔用有點受到傷害的語氣說道：“我向你保證，他們沒有蠢到往陰陽海裏跑，審美觀也沒差到會在這種地方安家立業，所以放棄你不切實際的幻想吧。”

  “這地方真無聊。”軒轅玄天說。

  “我知道沒妖物給你殺你很難受！”淩小兔看了他一眼說：“但現在的問題是，我們還有兩分鍾就要發生船難了，你能不能把注意力轉移過來一點！”

  “兩分鍾可不是個適合拯救沉船的時間，它隻適合在沉船前聽聽小夜曲。”軒轅玄天說。

  “這船不會沉的。”一個聲音堅定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