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顧迎風的猶豫，夜無情的眸子也冷淡下來，“如果你還停留在希望自己的一生一帆風順，沒有任何痛苦的階段，那你就去死吧。反正你永遠也不會知道，人生本來就是痛苦，但正是因為有了痛苦，我們才能更真切感受到快樂和幸福。死，意味著你舍棄了痛苦，但更意味著，你永遠體會不到幸福的滋味。”

  顧迎風似乎聽到了夜無情的話，又似乎沒有聽到，隻是喃喃道，“幸福……幸福……”

  良久，他才漸漸清醒過來。

  一雙琥珀色的眸子裏也再次有了光彩，隻是那光彩變得更加深邃，如同黑珍珠一般，閃著內斂的光芒。

  他緩緩開口，“多謝城主大人。我已經想清楚了，我想死，是因為我想尋求自我的解脫，我被困在了自己的世界裏。但現在，我想活著，因為我在乎的不僅僅是我自己，還有雪舟，還有我們顧家血脈、顧家劍法的延續！我，不是為了自己而活！”

  夜無情微微頷首，“你想明白了就好。等會兒會有人過來給你易容，你跟我一起去地城。”

  “是！”顧迎風說著，忽然想起了什麽，“城主大人，我有一事稟報。”

  “什麽事？”

  顧迎風臉上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張千絕手裏不僅有我一個殺手，還有很多像我一樣，滿門被滅的殺手！他利用我們心中的仇恨，逼我們不斷修煉，讓我們可以在極短的時間裏達到元力的巔峰。我修煉的速度算不上快的，在所有殺手中的地位也不過是最末，我上麵還有比我更厲害的殺手！我聽說，其中有殺手已經進入了未知之境，神道境九重之上！”

  夜無情的神色凝重起來，“沒想到張千絕這麽早就開始為對付神王做準備了。竟然暗地裏培養了這麽多超級殺手。”

  說著，她很是有些擔憂地看向君九禦，“你要小心。”

  “我不礙事。”君九禦一如往常，對顧迎風的這個消息似乎並沒有太多的驚訝。

  夜無情知道君九禦的性格，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他也還是會選擇自己扛，不覺歎了口氣。

  她轉而對顧迎風道，“明天早上在城門外的茶棚裏集合，注意隱藏身份，現在張千絕一定是想方設法要殺你。”

  “是，屬下明白。”顧迎風說著，不自覺就把自己當成了夜無情的下屬，說起話來也變得有模有樣了，再也沒有以往蒼煙的樣子。

  從密室裏出來，君九禦卻將無情帶去了另外一個秘密之地。

  路上，夜無情不覺好奇，“你是要給我什麽驚喜？”

  君九禦揚眉，“當然是驚喜了。”

  說著，竟然毫無預兆地俯身覆上無情的唇，帶著無限的柔情蜜意。

  方才，他聽到無情提到人生的痛。

  他十分清楚，隻有真正經曆痛苦的人，才能說出那麽一番話。

  他想知道無情到底經曆了什麽樣的痛，卻又更想給她幸福。

  在痛苦的人生中，幸福簡直就像黃沙之下的晶石那般稀有，而他想多給她一點，再多一點。

  所以，這一次，他很專注，很輕柔，卻又控製不住地想要去掠奪更多。

  因為他發現，他以為自己在給予無情幸福，反過來，無情卻給了他更多，多到他忍不住想要掠奪、掠奪、再掠奪！

  夜無情覺得今天的君九禦好像有些不一樣，格外地溫柔，又格外地不知節製。

  若不是現在他們正在高空中，玄龍的背上，無人看見，她隻怕是要羞死了。

  直到玄龍開始下降，他們快到了目的地，君九禦才放開她，眸子裏卻帶著意猶未盡，似乎有了幾分醉意。

  夜無情的眸子裏更是殘留著幾分盈盈的秋波，她整理好了衣服，眨了眨眼，斂去了眸子裏的秋波，雙頰卻還帶著幾分微紅。

  君九禦在她麵前站定，雙手捧住她的小臉，低頭看她，輕輕笑著，“先給你降會兒溫，不然等會兒進去了，一定會被他發現什麽。”

  夜無情白了他一眼，“你這樣能降溫？”

  誰知，話沒說完，她就覺得一股讓她極為舒適的涼意從君九禦的掌心向她全身四散開來，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她一身的燥熱已經盡數散去，臉頰上的微紅也消散於無。

  “這麽神奇？”夜無情眸光的亮亮的，朱唇微啟，露出一點點潔白的牙齒，還有微紅的舌尖。

  君九禦適時鬆開她，深吸了幾口氣，腦海裏卻依舊都是無情方才的模樣。

  他不得不感歎，最近的自製力真是太差了。

  定了會兒神，他才拉著無情的手，一同進入了一個高階陣法之中。

  這個陣法將他們傳送到了一處頗為古老的廢墟中。

  目之所及，那些斷壁殘垣之上，都刻著複雜的花紋，好像帶著奇異的力量。

  他們此時正處於廢墟的最南端，正一步步向廢墟的中央走去。

  廢墟的中央，站著一個穿著黑袍的小人兒，看起來不過隻有一米多一點，此時正急躁地在中央的圓形廣場上踱步，嘴中還念念有詞。

  “見到神王之後，神王會怎樣考驗我呢？會問我什麽問題？我該怎麽回答？我要怎麽說才能讓她領會到我超人的智慧？

  “不不不，我不用多說，我的實力會為我證明一切。可是用實力證明是一條很漫長的道路，這過程中，她會懷疑我嗎？會因此將我逐出嗎？還是會殺了我？

  “等等！這怎麽可能！從神王對其他神將的態度來看，她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可是，我智神！她會不會覺得我是她神王之位的威脅？這種事情，在曆代神王之中也不是沒有出現過。

  “讓我再想想。殺神對神王好像沒有什麽戒心，同時神王也不覺得殺神是威脅，既然不會覺得殺神對她是威脅，那麽更不會覺得……”

  他的話沒說完，就發現身後好像有人靠近，他猛地轉身，看到了殺神和夜無情。

  剛才想好的一切事情，在看到兩人的一瞬間，全部都忘了，甚至忘了行禮。

  因為他完全沒想到神王本人竟然比晶石中展現出來的要好看幾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