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作者:傲嬌的木頭      更新:2020-08-11 21:49      字數:3190
  第一百六十章

  方罪生。

  罪生一世。

  方裕一是要她記得一輩子嗎?

  我頓時是淚流滿麵,而方罪生已經是將這畫麵給收了回去,她溫柔地將我的左眼放置在我的手上漫不經心的道:“你看,現在知道我的名字了吧?我叫方罪生。”接著她冷笑了一下,似乎是有點傷心似的,“就是因為娘親你的時空交錯了,你來到了這裏,而我卻背上了一輩子的罪名,爹爹為我取了這個名字,就是要時時刻刻讓我記住自己的罪。”

  我趕緊是拉住方罪生的手喊她:“沒有,罪生,你的爹爹是愛你的,他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

  方罪生固執的厲害,她就是不願意再提起方裕一一下,她笑著在我的身邊道:“不,我隻要娘親一個人的疼愛就好了,是嗎?”

  那這也就是意味著,要將我囚禁在此?我才剛剛得到了三個人的幸福,難道就要這樣子缺席了嗎?可是愧對於罪生的一切從她出生的那一刻就開始了,我在這裏,也就是為了彌補她而已。

  我頓時想起來,常青生當時說的話,說我的肚子之中生下的將是一個禍害,起初我還不相信,而現在我卻是心中有著隱隱的猜測,難道他說的都是真的。

  日子一天天的過著,我已經是被囚禁在這張床上不知道多久了,白無止境,晝無新生,我整個人幾乎就都像是廢了一般,比孤魂厲鬼活的都要孤獨淒涼。久而久之,我發現,罪生十二歲的這個幻象卻是始終都是假的,而且她還有時間的限製,並不是每時每刻都在我的身邊。

  漸漸地,我發現了規律,她總是會隔一天才過來,而且都是一個時辰,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她來的時候是雙數的日子,而且每次來的時候都是在十二點,因為我默算過,好幾次都是,大致十二個時辰之後她就來了,不過,至於是晚上還是白天我就分辨不清楚了。

  而也就是因為發現了這個規律,我想我是一定能夠找到突破口的。

  接下來的每一天時光之中,我就隻能夠是摳下自己的眼睛,看看那幻象,看看方裕一和小時候的罪生。

  眼前的畫麵似乎是有點模糊,還有點吵雜,漸漸地我才看清楚,這似乎是在冥界之中,但不是方裕一的房間,也不是我的房間,而是在孟婆的奈何橋上!我嚇了一跳,趕緊是仔細看了看,這才發現隻是孟婆在幫我帶著罪生。

  小時候的罪生很乖巧,她睜著一雙大眼睛,像是清潭似的明亮,看起來特別的聰慧睿智;孟婆用刺繡小毯子將她嚴嚴實實的包裹了起來抱在懷中,可是她愛玩,沒過一會兒就伸出了兩隻手在晃動著。

  她的小手像是粉藕似的,肉嘟嘟的,甚是可愛,晃動起來的時候似乎還有清脆的鈴鐺聲音,我仔細的看了看,才發現罪生的雙手上邊都各掛了一個精致的鈴鐺,那鈴鐺的樣子有點別致,看起來就不是尋常之物,看樣子是孟婆給罪生的禮物。

  孟婆抱著罪生一臉無奈的道:“小家夥,你再動的話我可就喂你喝孟婆湯了啊,我這正忙著呢,待會兒和你玩好不好?”

  罪生好像是聽懂了孟婆的話,她頓時就安靜了下來乖乖地待在孟婆的懷中,我看著頓時是淚流滿麵;懷胎十月,卻是看見她正躺在別人的懷中那般乖巧可愛,我卻是錯過了她最美好的時光。

  那這也就是意味著,方裕一後邊從來都沒有碰過罪生一下,他根本就沒有再見過罪生,都丟給了孟婆打理。

  正在傷心的時候,我突然是感覺到畫麵晃動了一下,接著就換到了另一個幻象去了。

  眼前的這個幻想很是安靜,四周還透著一股漆黑肅靜的味道,我仔細的看了看,這才發現,原來這是在我之前的房間之中。

  房間還是如同之前一樣沒變,我還記得那套喜服,被我裱起來在屏風之中,掛在了窗前,時時刻刻的被我看著,時時刻刻的記著那一刻的美好時光。而之前的那張床已經是被搬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口冰棺!

  那口冰棺之中隱隱的發著亮光,似乎是其中放了什麽神奇的東西,在維持著這不尋常的光亮,也就是因為這個光亮,我這才發現,那冰棺之中存放著的竟然是我的孤魂。

  我本就是一個已死之人了,而現在能夠保存下來的就隻剩下了這麽一具孤魂;我看見那冰棺之中躺著的我似乎還是如同那天看見的一般,身體上沒有什麽變化,隻是臉上都還一直是死氣沉沉的,就像是被什麽凍住了一般。

  一般按理來說,若是我這種本就是孤魂的人,再第二次死亡之後就會灰飛煙滅的,而現在竟然是沒有,隻是像沉睡了一般,所以方裕一也發現了這個奇特之處,他就將我給保存了起來。

  我頓時恍然大悟,難道這就意味著我還能夠回來?

  我正在思考著,突然,我聽見了一個微弱的聲音輕聲道:“晚色。”

  我嚇了一跳,以為是身邊出現了什麽人,而後我才我看見,原來是方裕一來了;方裕一穿的非常簡潔,似乎是有點慵懶的感覺,很久沒有細心的打理過自己了,可是他還是理智的,依舊是讓自己能夠保持著清醒管理整個冥界。

  隻是,他一到我這冰棺前來,我瞬間就已經是看出了他的軟弱。

  他眼神瞬間就消散了下來,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眸瞬間就變成了黯淡無光,好像他的下巴處還長了些許胡茬,顯得有那麽點疲憊似的;他緩緩地靠在我的冰棺前坐下,腦袋靠著我的冰棺前輕聲細語的喊著我的名字。

  我看著他的樣子有點喘不過氣來,似乎是虧欠了他太多了,總是在讓他傷心似的,而每到這個時候,我想要抱抱他,都不能夠實現。

  接著我聽見方裕一自言自語的道:“要是我知道會是這樣的話,我一定是不會讓你去冒險,我們兩個人也一樣很好,一樣有彎月,一樣有阿豹,不好嗎?一家四口的生活,我們完全都有。為什麽要有罪生呢?”

  “嗬。”接著,我聽見耳邊出現了一聲冷笑,原來是罪生來了,她滿臉冷酷的坐在我的身邊對我冷冷地道:“你們兩個是不是根本就不希望我的來到,是不是阻礙了你們一家四口?”

  我看著眼前的罪生根本就提不起喜愛之情,總覺得她與孟婆手中抱著的罪生完全不同,而我也想不到自己在二十四歲時候,見到自己十二年以後的孩子竟然不是激動,而是疲憊又冷漠的抱怨,於是我幹脆是直視了一切對她道:

  “對!十二年以後的你完全不是我想象之中的樣子,而且十二年以後的你,也與我們之間沒有半分感情。我甚至都懷疑你根本就不是我的罪生。”

  眼前的罪生忽然是笑起來,顯得是格外的詭異,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也沒有否認我的問題,仿佛我好像是猜中了什麽,而且她在我的耳邊引誘著我道:“那娘親你想要回去嗎?”

  我一愣,卻隨之還是說的斬釘截鐵道:“我是一定會回去的。”

  聞之罪生的臉上似乎是閃過了一絲細小的悲傷,可是隨之代替的卻是更多的冷酷,她直接的對我道:“你想回去可以,辦法也很簡單,那就是直接將我十二年後的這個幻影給殺了,你就可以回去了,你想嗎?”

  我頓時愣住了,腦子之中開始混亂的思考起來,殺了她?殺了眼前的她?那也是意味著,我這個做娘親的要親手殺了十二年後自己的女兒?她這豈不是在有意的為難我?又或是在有意的考驗著我?

  那我應該怎麽辦呢?若是我下不了決心的話,我就不能夠離開這裏,不能夠再見到方裕一了。

  我遲疑的看了看眼前的罪生,隻見眼前的罪生頗有把握的看著我,似乎是早就已經料到了我會如此的猶豫不決下不了決定,她其實一切都看透了,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就在我猶豫的時候,我忽然是在電光火石的腦子之中聽見了一個聲音,那個聲音似乎是在輕輕地誘導著我,他一下一下的在喊著我的名字,那語速顯得是非常急促似的,他一直在說著話,說著隻有我能夠聽見的話:

  “回來,快回來,周晚色聽見了嗎?”

  我聽見了!

  可是我無法開口說話,也無法回應他,而他還在耳邊急促的說:“快,就是趁著現在,快,眼前的她雖然是幻象,但是她的心髒還是她致命的弱點,你直接,掏出她的心髒!”

  我又猶豫了起來,可是我的身體還是比腦子更加清醒,在我猶豫的時候我的手就直直地伸進了罪生的胸口之中,然後活生生地將她的心給掏了個空。

  罪生一臉錯愕的看著我,顯然是沒有意識到我真的會這麽幹,她明亮的眸子之中閃爍著淚光,突然就變得柔情了起來,接著她猛地一下抓住我的手緩緩地吐出兩個字:

  “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