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蛋抱著他時，來自男人身上的力量，雄性的氣息，他隻是一回想，臉上就滾燙了起來。

  聞人紅痛苦的閉上眸。

  如果，如果自己是個真正的女孩，今晚自己也許根本無法推開他，就這樣被他拐上床，要了身子吧……

  這小家夥剛剛的霸道勁……

  他差點就投降了。

  不行，他不能再讓小家夥對自己有任何暇想了。

  自己就永遠當他的紅兒姐姐吧，他還是應該找個正常的女孩。

  從第二天開始，聞人紅又讓教眾去找未婚女孩的資料，屬下送上了一堆又一堆的女孩畫像上來。

  聞人紅一個月裏都不敢下山去，直到屬下送來的畫像堆滿桌案，他才在一個晚上，又帶著一大堆畫像前來，非得要讓他選著一個才行。

  “小狗蛋，快來看看，這是我辛苦給你找的女孩的畫像。”聞人紅麵上一派平靜，裝著將上次的事情全忘記了的樣子。

  梁煜死死看著他，這人還想給他裝傻。

  但在他期待目光下，他還是一張張的看過了，看後兩手一攤，“雖然你找來這些畫像不容易，但是紅兒姐姐，我還是一個也沒中意的。”

  梁煜負氣的心想，誰叫他送來的全是女人的啊。

  你有本事送一堆男人的畫像啊，說不定他還真能看中幾個！

  “小狗蛋，你別挑花眼了，這些畫像，已經是最近十鎮八鄉，都讓我給挑淨了。”聞人紅嗔怒的橫了他一眼，心中卻因他這話而暗喜。

  又忍不住悄悄問自己，要是小狗蛋一直沒有看中的人，那他是不是就永遠屬於自己……

  “紅兒姐姐，你能不能別這樣看我？”梁煜心中氣悶，連他看著自己的眼神，都開始想挑刺，不想自己纏著他，卻總不停的勾引他。

  “哦，我怎麽看著你了？”聞人紅眼波一橫，嗔笑問著。

  “就是這種眼神！”梁煜氣悶的瞪著他，“軟綿綿濕漉漉的看著人，是個男人都受不了，難道你對別人，也是這樣的看人？”

  聞人紅楞了下。

  自己在他麵前，是這樣麽。

  他真沒有注意過，隻是這個人是他在意的人，他自然對他，與對別人是不同的，總是帶著溫柔的，他覺得很平常的事，原來在他看來，竟別有意味麽……

  “看別人又怎麽了？”聞人紅心裏泛甜，小家夥這是在吃醋嗎。

  “我不喜歡。”梁煜抓著他的手，“你真的平常也這麽看著別人？”

  他教裏幾乎全是男人，他也這麽盯著別的男人？

  眼波含情，欲語還休，溫溫柔柔的。

  讓人一看，就跌進去了。

  “怎麽，小狗蛋還想在我眼睛上個鎖麽……”聞人紅吃吃一笑，斜睨他一眼，“我怎麽不知道，你還這麽霸道呢……”

  梁煜滿臉酸氣：“那你繼續去看別人吧，以後別來我這了！免得我看見你就想生氣……”

  說完，撥開他的手，轉身進了房中。

  聞人紅嘴角笑意更濃。

  真生氣了啊。

  果然是小孩子，一逗就當真了。

  他在教眾麵前素來威嚴冷酷，幾時會露出軟相，在陌生人麵前，更習慣了冷麵相對。

  也隻有這小家夥麵前，才會卸下心防，那些發自內心的柔軟，信任，可能讓他身上戾氣殺伐全消，隻作了溫柔樣吧……

  若他不提醒，他根本沒注意到這些。

  “小狗蛋在我心中，與旁人不同。”聞人紅上了前，將生悶氣的少年扳過身，含笑看著他，“在你這裏我才不會豎起渾身的刺，旁人怎配我對他展顏一笑……”

  “真的？”梁煜聽得眼睛一亮。

  “真的。”聞人紅發現自己是這麽不喜歡他難過的樣子，一點也不忍，手指輕撫上他臉蛋，嗔笑道：“倒是沒想到，你這麽喜歡吃味……”

  “既然我對你這麽不同，那為什麽不接受我。”梁煜心情由陰轉晴，伸手一攬將人抱進懷中，低頭貼在他額間，“你真的希望我娶別人麽……”

  聞人紅心中一顫。

  接著便覺又酸又疼了起來。

  他不敢抬眸看他，隻垂下眸，咬牙道：“小狗蛋，我隻將你當小兄弟……我說過我心中有人了……你，你莫勉強，你就收了心罷……”

  他既不是真正的女人，也不是真正的男人。

  他若見了自己異常的身體，必要被驚怕，嚇得遠遠的逃了。屆時，還會再說想娶他的話麽。

  所以聞人紅寧可將他推給別人，也不願意看見他眼中對自己露出厭惡恐懼的眼神。

  就像曾經推開蕭紅玉一樣。

  梁煜臉色一沉。

  梁煜心裏湧起一股黑暗風暴，隻能強行壓下。

  因他知這人，是在意他的。

  隻是多少有些死腦筋，一些想法轉不過彎。

  他應該再多些耐心。

  “好吧。君子不強人所難，何況紅兒姐姐是我在乎的人。”梁煜久久，才幽幽一歎，又在他額上親了親，“你要與我做兄弟，我便與你做兄弟，我總不能為難了你……”

  聞人紅臉上一紅。

  心中又微微一酸，之前他吻自己雙唇，今日卻隻吻他額上了。

  果真從今之後，隻將自己當兄弟了麽……

  他輕咬著下唇，聲音澀澀的道：“你能這般想，我便放心了……你放心，我總能紿你找個你鍾情鍾意的女子，我說過，我要看著你幸福的……”

  說到最後，心中一股巨大哀慟湧上，幾乎讓他落淚。

  沒關係的，這不是第一次了。

  他曾經推開過自己喜歡的女孩，那時候他身負血海深仇，他要報仇，所以投入魔教，認賊作父，為人所恥，加之他修煉了邪功，身體改變。所以不能與蕭紅玉在一起，狠心推開了她，並且故意幫她製造了一起英雄救美的戲碼。

  於是才有了她與孟南山的一樁姻緣。

  這一次，他也可以的……

  他真的可以的……

  隻是心口好疼，仿佛心裏生生要撕出去一塊血肉一樣的疼了起來，比起蕭紅玉的那次更深更重，他幾乎無法承受。

  “小狗蛋，如果你娶妻了，我還能做你的紅兒姐姐麽。”聞人紅心碎欲裂，又一次要推開自己最心愛的人，可這一次，他起碼不用遠離他吧。

  他不想如曾經麵對蕭紅玉那樣，隻能躲著暗中關注她是否安好。

  對小狗蛋，他多了許多貪心。

  想正大光明在他身邊，永遠看著他。

  梁煜輕歎一聲，聽見他說這種話，若依他本意的話，他會直接拒絕的。

  可看見他這神情，他又如何說得出傷他的話，隻輕歎一聲，將他抱住。

  溫聲道：“就算我娶了他人，你也永遠是我的紅兒姐姐，永遠是我最重要的人，就像我對於你一樣，對麽……”

  聞人紅聽得心中歡喜，猛點頭。

  這樣就行，這樣就行。

  雖然親眼看著他和別的人成親，在一起生活會嫉妒傷心，會生不如死，可是還能這樣近的看著，還能偶爾在他生活裏出現，比上一次好多了……

  得不到，但永遠在他心中占據著一個位置。

  這一次，他再不要遠遠的躲著了。

  聞人紅想到了蕭紅玉的那一劍，曾經他們也是青梅竹馬，蕭紅玉與他情意互通，隻因命運才作分開，就因為這些年自己離得她遠了，所以她對自己感情淡了。

  才狠得下心刺他那一劍，隻為揚她夫君名聲罷。

  他不要小狗蛋也這樣對他。

  所以就算他成親了，他也依然要出現在他生活裏，隻是隻能是一個親人般的角色，這樣，他們的感情就不會因為分離，因為時間而淡化，他也就不會再做叫自己傷心的事了……

  這似乎，是眼下最為萬全的辦法了。

  “小狗蛋，謝謝你。”聞人紅蒼白的臉微微抬，破碎的眼神看著他，“我還以為，你要狠心的推開我，以後也不許我來見你了……”

  梁煜看他這樣，心中歎息。

  他就算心中還有蕭紅玉，但也不能說對自己是無情的吧。

  否則不會這樣的眼神了。

  梁煜輕笑，手指拂在他紅唇上按了按：“紅兒姐姐，你再這般看著我……我會忍不住親你的……”

  “又胡說了。”聞人紅嗔笑瞪了眼，蒼白的臉泛起紅霞，十足妖冶豔麗，捉著他手掌拿了下來，聲音溫軟的道：“我好些天沒來看過你，今晚就在你這住下，好麽……”

  上一次，因他一個吻，他失眠了好久。

  今天，因他的話，他又心碎欲絕。

  “我自是求之不得的。”梁煜到底是心軟了。

  深夜裏二人同榻共眠，桌櫃上燭火已快燒到盡頭，兩人卻還無睡意。

  梁煜是因為身邊躺著這人，不免心思浮動，哪裏睡得著，聞人紅卻是因為今晚的事，心緒紛亂，正一絲一絲的理清，最後才終於理出了兩個目標。

  —是要給梁煜找個他看得上的女子做妻子，二是以後要比從前更頻繁的來這，他不要小狗蛋娶了媳婦就忘記了他，更不要他以後像蕭紅玉一樣來傷他心。

  就算不能做他的妻子，自己也要做他心中最重要的人。

  雖然自私，雖然不講理。

  可是，他真的隻能這樣了，如果失去他，自己在這世上就失去了活著的意義了……

  聞人紅側身躺著，看著睡在旁邊的少年，他如山峰一般淩厲深刻的輪廓，愛戀之意頓生，心中升起一絲絲越來越不明的欲望，他不由伸過去，抓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