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恐嚇(上)
作者:單身狸子      更新:2020-08-11 02:19      字數:2281
  掛了電話我唉聲歎氣,心裏正想著咱是不是從明天開始,上大街見了側玻璃貼深色反光膜的車就繞道走以免被人當街突突掉,冷不丁一回頭,卻看到我爸站我身後,臉色鐵青目有慍色,那副樣子瞬間讓我想起小時候每次開完家長會,我爸一回家就開始四處找棍子,找不著就直接舉著鞋底朝我步步逼近的情景。

  我立刻心虛,下意識的開始盤算自己又有什麽破事兒東窗事發讓老爺子知道了,然後我才猛然反應過來,自己已經長大成人獨立自主,不僅比小時候沉穩成熟有擔當,在外麵闖禍作業惹麻煩應該也再沒人向老爺子事無巨細的打小報告才對——想通這點我立刻換上一副無辜嘴臉,企圖用純潔的疑惑眼神蒙混過關。

  “小兔崽子!”我爸劈手奪過我手機,壓低聲音嗬斥我道:“鬼鬼祟祟給哪個女的打電話呢!?你都領一個回來了,外麵還一個算怎麽回事兒!?趕緊斷了!!!”

  見我愣頭愣腦反應不過來,我爸又忍不住教訓我:“談兩個也就算了,你們小年輕都這德性老子管不了,可你跟容兒都談婚論嫁了也該收心了吧?還跑陽台上鬼鬼祟祟打電話!這要讓人起了疑心你是不是想打光棍一輩子!?你個小王八蛋!”

  “爸!”我哭笑不得:“直到今天我才相信我是您親生的!您竟然相信,憑您兒子這條件,還能腳踏兩條船,吃著碗裏的占著鍋裏的……”

  我這耳聰目明的爹,是依稀聽見電話那頭有女人聲音,又見我眉頭緊鎖長籲短歎一副抉擇不下的樣子才誤會的,為自證清白我隻好把來龍去脈給老爺子解釋清楚,當然了,實話實說肯定不行,於是我隻告訴我爸現在有家外企想挖我跳槽,我瞻前顧後拿不定主意才生生把自己憋成這麽一副便秘狀態。

  聽我傾訴完苦惱,我爸沒有立刻表態,點起支煙吧嗒吧嗒抽了起來,我則心裏清楚老頭其實並不同意我換工作,這裏麵的原因除了老一輩人喜靜不喜動的傳統思想之外,還因為我爸一直對陳三山那老家夥推崇備至,在老爺子看來,自己兒子這點兒學曆這點兒本事,卻讓人家拿一個月小兩萬的薪水養著,日日鼓勵時時鞭策,這就叫知遇之恩恩同再造,我不想著肝腦塗地為科研事業發光發熱做貢獻,卻想著攀高枝兒翻高牆,實在是太過白眼狼——可我爹哪知道,這幾年要不是我連睡覺都隨時保持睜一隻眼,說不定腦子和肝髒就真的被誰拖進實驗室塗地了!

  “你都長這麽大了,自己做決定吧!”我爸煙抽掉大半,吐一口濁氣,才下定決心不再管我:“不過我就一個要求,你走就走了,但人家陳教授可沒有絲毫對不起你,到了新地方,無論如何也不能為了掙業績爬職位去幹出賣老單位老領導的事兒!你要敢爛**子,你爹把你腦袋擰下來!”

  最後一句我爸說的聲色俱厲,煙頭狠狠一掐仿佛捏的就是我腦袋,嚇得我心髒一個哆嗦。

  我爸這一輩的國營廠工人,或多或少都受過所謂“企業出走的外流人才”的治害,不是被偷走了絕密技術,就是被這些人臨走前狠擺一道好幾年緩不過氣,因此我爸提起那些吃裏扒外中飽私囊的汙糟事兒,一向是深惡痛絕牙根緊咬,狠狠敲打我一番也並不奇怪,隻不過,老爺子憑啥就覺得自己兒子換了工作就一定會當白眼狼呢?

  結果我爸的回答言簡意賅:“兒子啊,不是你爹瞧不上你,咱這學曆這成績這工作經驗,哪個人才市場不是一抓一大把?人家憑啥花大價錢把你挖過去?八成就是為了給人陳教授添堵的……”

  最後,老頭也沒忍心太過打擊自己的兒子,留下一句“但也說不準人家是真看中你,混不下去就回家來。”以示安慰,便自顧自的走了,剩下我一個人在陽台,繼續猶豫不決。

  不過,家人的理解和支持,還是讓我心中的忐忑安定了一些,一陣思忖之後,我終於做出決定:不管啦!走了不地道留下有危險,那老子兩頭不靠總可以吧?馬裏布那兒肯定不去,研究所也不回了,咱停薪留職歇長假,歇到你們這些大能分出勝負,咱這小蝦米再跳出來向勝利者表示祝賀……

  雖然自己也覺得有些卑鄙無恥,但不得不說當隻鴕鳥最符合咱不願惹麻煩又不願當叛徒的心態,於是,自覺已經解決一切麻煩的我,當即神清氣爽心中一塊重石穩穩落地,一身輕鬆的返回客廳,繼續跟別人一起嘻嘻哈哈去了。

  當天晚上,容兒睡進我的臥室,我……跟謝爾東,李黑狗倆老爺們睡在我家樓下的空房子裏,什麽?你問我蔣莎莎睡哪兒?黑狗那憨貨倒是挺想跟人睡一屋的,但老子都沒開葷你丫還想吃肉,讓我冷嘲熱諷一通擠兌,把蔣莎莎踹去跟容兒睡。

  樓下這房子,還是早些年房價沒那麽離譜的時候,我爸媽咬牙跺腳從搬家的鄰居那裏買下來的,現在早就已經成了說明二老目光長遠善於投資的明證以及我未來的婚房,不過既然是婚房,那在我確定結婚之前,自然是不會裝修布置的,事實上這房子除了兩副床板一張沙發什麽都沒有,對此謝爾東很有意見,聲稱自己自九七年之後就沒睡過沒有室溫調節係統(即空調)的房子,於是我冷著臉告訴他,樓下車裏倒是有空調,但是開空調睡車裏有多少例窒息死亡的情況發生之後這孫子也老實了,怏怏的搶走黑狗的床板鑽裏屋睡覺。

  躺在床上我一邊盤算下次見到馬裏布那小子時如何把自己的立場講清楚,一邊暗想這次回家要不是帶這麽多外人,說不定就能跟容兒睡一屋,迷迷糊糊正要入睡,突然窗外嘩啦一聲巨響把我嚇一跳,踩上拖鞋奔陽台一看,一扇玻璃窗碎了大半,玻璃碴子飛濺一地。

  “鈴~!”我的電話突然響起,顯示的卻是未知號碼。

  似有預感的我立刻接聽,果然,電話裏傳來老外說中文特有的扭擰怪調:“吳先生,回家第一天睡得還好嗎?我代表馬裏布先生給你打個招呼……”

  我都氣樂了:“這麽晚讓你來打招呼,看來你們那老板是終於搞清‘嘛賣批’是什麽意思了是吧?不過堂堂黑手黨半夜碎別人家玻璃,你們這手段是不是太LO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