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四爺
作者:單身狸子      更新:2020-08-11 02:18      字數:2313
  雖說大中午的庭院裏沒有人,但為了掩人耳目,我們還是得扛著抬杆在太陽底下“受罰”,蔣莎莎也板著臉走來走去,一邊低聲訓斥我們兩個“不懂規矩”的狗奴才,一邊悄悄跟我交換著消息。

  “你也不知道黑狗跟謝爾東落哪了嗎?”

  “我來了這裏之後,外麵還沒跟我聯係過呢,宮女又不能隨便離開當差的宮室,哪有辦法去找他們?”蔣莎莎不滿:“倒是你,好不容易跟外麵聯係上,不趕緊問問其他人在哪,淨扯沒用的,浪費時間!”

  我羞愧低頭,不過心裏卻不服氣,這能怪我嗎?任何一個男人一下變了太監最關心的都是自己今後還有沒有的用吧?不解決這個關鍵問題誰有心思關心別人死哪去了。

  不過蔣莎莎能被安排在這裏還是讓我比較安心的,有個內應在孩子他媽身邊令我們的任務容易不少,雖然看起來依舊是不可能完成的……

  皺著眉聽我說完陳三山他們交待的事情,蔣莎莎也是一臉為難,從皇宮裏偷個孩子,難度確實大了點兒,尤其是這孩子還是備受矚目的明日之星,身邊裏三層外三層多少雙眼睛時刻盯≤↘,著,想狸貓換太子哪有這麽容易,更何況我們連狸貓都沒有一隻。

  “你們很早就認識嗎?”

  為了不讓近在咫尺的容兒聽到我們的密議,我和蔣莎莎說話時把聲音壓得很低,腦袋自然湊得就很近,這種在外人看來很親昵的姿態自然引起了小丫頭的疑心。

  “當然認識了,”我趕緊說道:“不然能放咱們一馬嗎?她是我……二舅母她大表哥,呃,親家的遠房侄女……”

  “可宮女是旗人,太監是漢……”

  “所以別跟別人說,殺頭的大罪呢!”

  容兒趕緊點頭,現在這個世道,“滿漢一家”不過是糊在牆上裝點門麵的樣子貨,私底下滿漢之防甚嚴,滿漢通婚更是大罪,不過民族融合的趨勢不是一紙禁令可以擋住的,幾十年過去滿人漢人變成拐彎抹角的親戚並不奇怪,隻不過瞞著上頭的官老爺罷了,我把這麽敏感的情況一說容兒自然不好再追問我和蔣莎莎的關係。

  我們這裏正在太陽底下受罰,遠遠的卻聽見有太監扯著公公們特有的尖銳嗓音高聲叫道:“德貴妃娘娘到!雍親王爺到!”

  話音剛落,宮殿中門大開,幾個太監宮女從門裏湧出,急急的往景仁宮正門迎去,一看就是訓練有素,反應之快幾乎趕得上救火隊,幸好我和容兒一聽見聲響就趕緊把花盆抬了起來裝作受罰樣子,不然被逮個正著還不知會是什麽下場。

  我的目光悄悄順著人群一起往門外走,來這裏這麽長時間總算見著一個正經名人了,雍親王,未來的雍正,現在的四爺!

  雖說這位爺在曆史上名聲不如他爸爸也不如他兒子,但最近幾年清宮虐戀戲的流行,卻讓人家行情見長,我這悄悄偷看一眼算是客氣的,要是換了這妃那妃的女粉絲,乍見偶像她老公說不定能激動的背過氣去。

  “不用迎了!”此時已有另一隊人馬簇擁著一位衣飾華貴,看上去四十來歲的貴婦從正門走了進來,這婦人容貌端莊,微白的鬢角梳理的一絲不亂,看上去很有一番不怒自威的氣勢。

  不過更引人注意的是跟在他身後的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男子,一襲藏藍色暗紋長袍,金銀線交織的馬褂,腰間圍著象征皇室宗親身份的黃帶子,不用問,這就是康熙第四子,雍親王胤禛!

  不過,我無奈的笑了笑,那些四爺控要是見到曆史上真正的雍正皇帝,大概大失所望,因為這位曆史留名的清世宗,模樣實在是有點兒對不起觀眾。

  幹巴巴的小身板,小眼睛薄嘴唇,凹陷的臉頰高聳的顴骨,兩撇狗油胡貼在腮邊,這位未來皇帝的形象著實不怎麽樣,再加上這位四爺永遠是一幅陰沉沉的表情,就好像所有人都欠了他錢不還一樣,給人極不好相處的感覺,這副尊榮,別說跟唐國強和吳奇隆相差甚大,就算陳建斌都比這位爺看著陽光。

  雖說長得有點兒跑偏,但我對這位雍正皇帝還是比較推崇的,原因無他,夠勤奮,這位雍四爺幾乎可以算作皇帝這行裏最工作最拚命的皇帝,雖然在位時間不過短短十三年,但卻是拚搏的十三年,奮鬥的十三年,名副其實的將自己的生命燃燒在了工作崗位上。

  就拿皇帝的日常工作批奏折來說,因為有內閣軍機處之類代皇帝“票擬”,也就是提指導意見的秘書部門存在,一般皇帝都懶得對下麵大臣上報的奏章直接批複,都是在秘書們的處理意見上直接寫“同意”,“不同意”,“知道了”之類籠統的意見,再懶點兒的幹脆畫圈兒表示“已閱”,讓下麵的辦事員無所適從,不明白皇帝的意思。

  四爺卻不一樣,人家批奏章都是逐字逐句的批複,事無巨細錙銖必較,大部分時候回帖都比大臣的奏章要長,保守估計一天至少兩萬字,而且全年無休風雨無阻,旺盛的鬥誌當真令人敬佩,有這個勁頭兒,別說當皇帝,寫小說都發家致富了。

  正是因為如此勤奮,這位當上皇帝以後才在短短十幾年間補上了自己愛擺排場的老爹留下的財政窟窿,又給自己的敗家兒子留下了夠他造幾十年的大好局麵,為後世“康乾盛世”的名號出了血汗下了大力,名副其實的中興之君!

  “奴才們給德貴妃娘娘請安!給雍親王請安!”庭院裏的奴才們嘩啦啦拜倒,隻有我和容兒抬著花盆,不知是該跟著行禮還是應該繼續罰站。

  “喲,這是怎麽啦?”別人跪了我們不跪,自然是鶴立雞群,很容易就被德貴妃注意到,看看我們的樣子便知這是在受罰,適宜有此一問。

  景仁宮的奴才們對視一眼,推出那個剛才傳話的宮女,福了一禮答道:“不過是花房的奴才有眼無珠,惹我們娘娘不高興,所以才罰他們在這裏站會兒,靜思己過,讓德貴妃娘娘見笑了。”

  “哦,”這位德貴妃也沒把我們這種小人物放在心上,不再追問抬腳就要往正殿走,卻聽身後當啷一聲脆響,花盆重重落在地上,嚇了正要轉身走過我們身邊的德貴妃一跳!

  我和容兒確實麵麵相覷,一人肩膀上海扛著一截斷掉的抬杆,原來是這棍子支撐不住花盆的重量,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