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七十五章 話不投機
作者:西蜀      更新:2020-03-11 01:49      字數:4712
  隻有一主一客,且最為奢華和隆重的宴會,氣氛卻不融洽的原因,在於李澤中的禮賢下士。

  李澤中雖然在口頭上跟高遠風稱兄道弟,但一舉一動卻脫不了上位者的窠臼,言行很不自然,處處有意無意地表現自己在放低身態禮敬高遠風。為什麽要表現出來?當然是希望高遠風受寵若驚,感激涕零了。

  “來來,賢弟,我再敬你一杯。”李澤中敬高遠風的酒,並未起身,而是傲然端坐在正中的主座上,單手端杯朝側座的高遠風示意了一下。是的,兩人的座位不對等,一正一側。嘴裏喊著賢弟,行動上卻沒把高遠風放在對等的地位上。

  高遠風倒也太不計較這個,隻當是各地的習俗不一樣。也單手揚了一下酒杯,然後一飲而今。

  李澤中皺了一下眉,他認為高遠風應該雙手端杯,站起身躬身喝酒才對得起他對給高遠風的殊遇。不過想到高遠風出身草莽,不便過於計較。

  李澤中說:“賢弟,此前可曾喝過此等瓊漿?此酒名為翠玉液,選上等香米和數十種良藥釀製,窖藏三十年以上才取出來飲用。雖然比不得雪蓮教的雪蓮美酒,卻也是天下少有的佳品。嗬嗬,若不是賢弟光臨,我等閑也舍不得喝上一壇的。”

  高遠風咂吧了一下嘴,“沒感覺。酒對我來說,越烈越有滋味。這種酒軟綿綿的跟蜜水一樣,我覺得更適合柔美女子飲用。”

  李澤中氣得差點吐血,你不願感恩也就罷了,何必故意貶低我的瓊漿玉液?茬過話題,“是吧。嗬嗬,看歌舞,看歌舞。這羽衣飛天舞,乃是我宮中一絕,即使是高官顯貴也難得一觀。我唯有招待後巡使的時候,才讓她們在外人麵前表演了一次。看在賢弟麵上,這是她們第二次跳給除我之外的人看。”

  高遠風的注意力卻在麵前的食物上,“嗯,這道鵝肝做得不錯。”至於李澤中視為禁臠的歌舞,隨便掃視了兩眼就沒興趣了。

  李澤中微露厭棄之色,暗罵高遠風是上不了台麵的土包子。嘴裏卻很是熱情但沒多少感情地說:“兄弟,鵝肝能有這個味道?那是靈鳥火爪鶴的肝,經過三十幾道工序秘製而成。首先,必須活鶴取肝。死鶴的肝失去了靈性,沒有······。”

  “啪。”高遠風將筷子一丟,“李哥這麽一說,我忽然感覺滿口的血腥味。”

  話不投機了。李澤中極力展示他招待高遠風的奢華,其中花費了多少精力和財力,高遠風卻一點都領情。

  李澤中微怒,幹脆直說了,“賢弟,我之所以親自出迎,親自設宴,是想請你答應我三件事。第一,請你留下來輔佐我。我會給你不低於在璃鳳的地位和權勢。你也知道,璃鳳蠻荒,是遠遠比不上我燕樞大國的。我朝的王位,跟璃鳳的王位不可同日而語。

  第二,請你將靈氣共振術,傳授給我的禁軍。當然,我不白要你的私家秘技。除了補償你可觀的天才地寶之外,還將書院那塊地賜予你興建豪華王府。

  第三,順著第二點而來,幫我驅逐楚騰霄。不趕走他,那塊地方你也拿不到不是。

  若你嫌我給的賞賜還不夠,可以提出來我考慮考慮。”

  高遠風差點噗嗤一聲笑出來,原來人不可貌相還真不是騙人的。第一眼看到李澤中的時候,覺得他是個人物。原來隻是在修煉上有點天資,情商實在堪憂。

  高遠風笑道:“李哥,輔佐之事不是不可以談,那麽多帝皇都跟我談過,比如郎天行。你隻要答應我貴賤同法,對賤民和貴族一視同仁,我就可以做燕樞之臣。

  靈氣共振術,等我成了燕樞之臣,我自會傳授給燕樞大軍,不單單是你的禁軍。

  驅逐楚騰霄之事,那不該是我的職責。我還奇怪呢,仙教放任吞並四年有餘了,你怎麽還允許京城之中存在國中之國?

  豪華王府,嗬嗬,謝了。我在璃鳳有兩個諸侯國之大的封地,何處不可興建王府?”

  李澤中不悅地說:“你行俠仗義之事,我也聽說了。貴賤同法,我可以考慮拿到朝會上議議。我答應了你這件事,你就是燕樞之臣。為君主驅逐楚騰霄,是你分內之事,怎麽說不是你的責任呢?楚騰霄之所以還在,不是我容許他存在,是書院有支超人戰隊實力不俗,還有後楚有意無意的偏袒,讓我不好下手。”

  哈!高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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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感覺滑稽,李澤中這是把他當成了傻子了吧。讓自己去硬撼楚騰霄的超人戰隊,讓自己去得罪後楚,他就給一個考慮議議?

  高遠風搖頭,“李哥,我要的可不是議議,是施行。你決定在全國施行我所說的,再來說其他。”

  李澤中終於壓抑不住恚怒,“高遠風,以下脅上,這是大忌你不知道嗎?”

  高遠風笑了,“我是璃鳳之王,跟燕樞沒啥關係吧。你這上下從何而來?”

  李澤中愣了一下,“你不想當燕樞的王爺?”

  “笑話。”高遠風道:“我到哪國能少了一個王位。燕樞的王位又金貴在哪?”

  李澤中不可置信,“我燕樞雄踞燕域中心,尊貴和實力誰能比擬?燕樞的王位怎麽能跟蠻荒皇朝的王位相比?”

  高遠風無語了,“我很好奇你的自信是哪來的?連一個書院都收服不了,你何談實力天下無雙?

  我們就不要浪費時間了好吧。我就那麽一個要求,你以國法的形式頒行全國,我就留在燕樞,否則免談。什麽王位、財富之類,就不要拿出來說了。”

  李澤中傻眼了。他不是沒想過用強,但雪狼,燕翎的前車之鑒在那擺著呢。他自信自己的實力超越雪狼和燕翎,可旁邊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楚騰霄在,使得他不敢消耗哪怕是丁點高端戰力。

  李澤中近乎翻臉,“高遠風,什麽貴賤同法,應該是你待價而沽的籌碼罷了。嫌我給的條件不夠,可以提嘛。除了皇位,什麽都可以談不是。”

  李澤中這麽一說,那還怎麽談得下去。

  高遠風將酒杯一放,“你說待價而沽就待價而沽吧,我隻有這麽一個條件。你答應,我們就深入地談,不答應,那沒什麽好談的。謝陛下款待,告辭。”

  高遠風大步出門,李澤中呆愣在座位上。有禁軍想阻攔高遠風,高遠風冷冷一笑,眼都不眨腳步不停。李澤中遲疑再三不敢發令,禁軍沒得到命令不得不退讓。

  找到鍾九等人,招呼他們離開,頓時那兩個宴會廳轟然而散,所有做客的,早就想撤了。

  走出燕樞春官府,天色將晚。通靈閣的許氏兄弟上前連忙帶路,去往他們為高遠風安排好的酒樓。

  燕京因為地處燕域樞紐,繁華程度確實遠超其他皇朝的國都。街道寬敞而平直,街兩邊的店鋪連綿無盡,燈火輝煌。同樣因為是樞紐的緣故,這裏的消息極為靈通,使得此地之民見多識廣。這兩個原因,給燕京帶來一個明顯的副作用,就是此地的人們都自覺高人一等,把他國人都看作蠻荒僻野的鄉下人。

  路上跟許未然兄弟談到此事,許氏兄弟也深以為然,“這就是很多人都不看好李澤中的根本原因,燕樞從皇帝到臣民,都太傲慢。傲而驕,驕兵必敗。

  說實話,李澤中個人還是很有能力也有魄力的,可他是繼承來的皇位而不是爭奪來的,所以他把高低貴賤看成了天經地義,由此在言行上,很難平等待人。他隻有臣屬,沒有朋友。”

  “算了,不說他。”高遠風將李澤中趕出腦海,“說說書院吧。那楚騰霄有何奇能,竟然在燕樞京都自占一地成就國中之國?若真的有本領,為什麽不拿下燕樞或在其地方自己開拓一國出來?”

  許未然道:“嗬嗬,怎麽說呢?楚騰霄的心很大,一個燕樞滿足不了他。具體的,反正你明天要去書院,自己去看看就知道。”

  沒多久,就抵達位於正街上規模不小也很豪華的酒樓。在燕京主街上擁有如此大一家酒樓,可見東家的背景也很不俗。

  高遠風一問,才知這家酒樓本就是通靈閣的產業。通靈閣的總部本就是設在燕京的,在燕京的產業那是相當不少。今日通靈閣酒樓不對外營業,專門作為高遠風一行的駐宿之地。

  許未然給高遠風一人就安排了一棟小樓,照顧高遠風起居的侍女不下二十,可見他們待高遠風,跟李澤中的表麵文章完全兩樣。

  這次高遠風沒有強行驅逐侍女而要求古十八等人跟他住一起,因為古十八等人另外有事要辦,就是保持跟張德福的聯絡。無風閣不少精銳殺手已經進城。那些殺手可不止是擅長暗殺,刑訊逼供也是好手。涉及皇甫義之死的案子,高遠風必須要將它查個水落石出,不管對方是不是李澤中都忌憚的楚騰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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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高遠風送進小樓,許氏兄弟並未立即告辭。高遠風知道他們想說什麽,就招呼幾人到中廳用茶。

  高遠風使了個眼色。許未己心領神會,朝許未然打了個手勢。許未然立即出門。小樓四周,許未然和通靈閣的高手,立即放出神識封鎖空間,確保樓中之事不為外人窺知。

  高遠風取出一枚靈戒,一甩手,一堆仙物出現在眼前,“需要我幫你們組裝起來嗎?”

  “需要,需要。”看得發呆的許未己父子,立即連聲說。

  高遠風笑了笑,“看好了。”走到散碎的仙物前,熟練地將器件組合鏈接。不一會,一尊十幾米高的巨大仙體就組合成功了。高遠風知道許未己他們肯定組裝過自己事先給他們的那件,且組裝不好,所以裝得比較慢,以便許克木、許未己學會,免得自己還要幫他們組裝那一件。他一點都不擔心許家學會什麽。這些仙體裏麵關鍵的驅動中樞和供能器件,都被天風摘除了,且看不出任何不和諧。

  組裝完畢,高遠風又將其餘四具小一些的也取出來。五尊仙體,將廳堂塞得滿滿當當。

  許未己的眼中再一次泛起貪婪,“璃王殿下,你就真不擔心我······?”

  “哈哈哈哈。”高遠風爽朗地笑,“你家有修士嗎?”

  無頭無尾的一家話,嚇得許未己一激靈。他想起了一件事,法教修士愈子德失蹤案據說跟高遠風有關係。我的個媽呀,高遠風竟然有擊殺修士的能力。通靈閣實力再強,也不敢招惹修士的。高遠風連修士都能殺,哪裏會在乎他通靈閣?

  高遠風雖然沒承認,但許未然將這當成了暗示。眼神立即清澈起來,恭敬地朝高遠風拱手,“我是感激璃王殿下信得過我通靈閣,沒其他意思。”

  許克木親熱地說:“我跟表哥一見如故,比兄弟還親,父親多想了。何況現在都成了一家人,表哥的事就是我許家的事,對吧。”

  許未己頭點得像雞啄米,“對對對。一家人,一家人。”

  高遠風笑著說:“你們是就這樣搬走,還是再拆開來?”

  “拆。我來拆。”許克木自告奮勇。搬走方便是一回事,關鍵是他想學會其中的技術。他通靈閣早就準備自留一具,並不全部對外拍賣。

  許克木弄了半天,許未己也上去幫忙,還是組裝不好。仙體跟本土的傀儡在結構上完全不同。高遠風微笑著指點,好像一點都不藏私,真的當成了一家人。

  好半天,許氏父子終於學會了。高遠風讓他們自己拿靈戒裝走,他好不容易空出幾枚靈戒,得留著備用。不然再遇上栗陰湖時那種裝不走靈玉的情況可就太可惜了。

  許克木將雲柔喊了進來,陪高遠風敘家常,他則和通靈閣的高層匆匆去研究仙體和拍賣之事。

  高遠風其實並不想跟雲柔說什麽,因為他受不了雲柔那副誰不圍著她轉就是心硬如鐵、冷酷無情、有天大過錯般的神態。

  雲柔並未因為結婚而有所改變,柔柔弱弱,輕言細語,惹人憐惜。

  既然見了麵,高遠風就順便問問一些故人的現狀,至於她怎麽結識的許克木,為什麽會嫁給許克木,高遠風絕不觸碰。

  一番閑聊,高遠風倒是有個意外收獲,雲柔曾見過皇甫繼。周國滅亡之後,皇甫繼掛印而去,失蹤了。雲柔說皇甫繼曾路過趙國,拒絕了雲晟的挽留,說是去西域出家做苦行僧。

  “沒死就好。”隻要活著,將來總會有見麵的機會。這個消息承妹妹應該會喜歡。

  雲柔突然說:“風哥,求你給高綱寫封信,讓他撤軍好不好?他名義上雖然是攻打周飛燕,可那裏現在畢竟是我雲家的地盤呀。”

  高遠風搖頭,“我不管那些破事。”

  “寫嘛,寫嘛。”雲柔淒然欲泣的樣子,“就算是為了柔兒好不好。”

  高遠風不耐煩地說:“我姓啥?”

  雲柔天真的大眼睛看著高遠風,“高呀。”

  高遠風好笑,“高綱姓啥?我不為高家說話已是不該了,難道反過來幫雲家?”

  雲柔快哭出來了,“我也就是要一個趙國而已嘛。風哥你是討厭柔兒嗎?”

  高遠風煩躁得幾乎要摔東西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