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益收到天鼎山傳書，可以不用承擔撤兵的罪責，但還是氣憤不過，覺得雲風簡直就是在開玩笑，“十數萬大軍，豈能當他個人的玩具？想打就打，想撤就撤。辛辛苦苦這麽久，一切歸零。他到底想幹什麽？”

  武月軒立即嗬斥，“噤聲。太尉大人，陛下雖然寬宏大度，但為臣不可不尊。君就是君，臣就是臣。所謂‘近之則遜，遠之則怨’的例子，千萬不能落在你頭上。

  你也曾為太子，當應知道，站位不一樣，視角不一樣，眼界不一樣，看問題自然會有不同的感觀。陛下的宏才偉略，非你我可以揣度，不然在燕域我們不會都輸在他手裏。

  旨意未到的時候你想退縮防守，陛下或者不會見責，因為你是為了保存大軍的戰力。可你現在要是敢抗旨不尊，嗬嗬，你這官肯定就當到頭了。”

  武月軒的嗬斥猶如當頭棒喝，讓白天益冷汗直冒，反思自己好像確實因為雲風平日裏過於和善而失去了上下尊卑之心。不過對雲風突然下達的旨令，還是不太慢意，鬱鬱地說：“這個軍務府太尉，我可能真的不合適。回去之後，我上書請辭。唉，你們趕快給我按照陛下的旨意做出撤軍規劃。”

  “報！前線急報。”衛士送進來兩封加急鷹信。一封是給白天益，但有一封卻是給武月軒的。

  兩人各自拆開鷹信，白天益不知該喜還是該怒，高虎竟然先他一步做出了撤軍的決定。他決定撤軍並決定獨自承擔罪責的時候，覺得自己理直氣壯有擔當，但輪到他手下擅自作主的時候，他有覺得不能接受。各軍將領都向高虎那樣自行其是，這仗還怎麽打？可書信裏高虎的理由跟他一模一樣，都是為了不讓兄弟們無辜枉死而願意獨自承擔罪責，讓他有氣發不出來。

  武月軒忍不住笑，“怎麽啦，覺得難以接受？你剛才的不滿，有想過陛下是什麽感受嗎？”

  白天益無從反駁，隻是奇怪，“高虎那小子大概也是仗持著跟陛下的關係才如此膽大包天吧？可牛棣將軍呢，怎麽就同意高虎如此胡作非為？”

  武月軒抖了一下手中的鷹信，“嗬嗬，高虎的長相太有欺騙性了。要是以貌取人，在高虎那裏肯定要吃大虧。這小子看似憨莽，其實最為刁鑽狡猾。牛棣呀，被他綁了。

  高虎決定撤軍，牛棣確實強烈反對。堅定地認為作為軍人，哪怕明知是死，都必須無條件遵從軍令。高虎是統領，他想走牛棣作為副統領無權強留，但牛棣要求高虎分他一部分軍隊，繼續堅守。如果高虎不同意，他寧願一個人戰死沙場也絕對不跟高虎一起違抗上命。

  高虎那個笑麵虎趁牛棣不被，突然製住了牛棣的穴位，命人將牛棣綁了一起撤退。”

  雲風秉持用人不疑的原則，但並非就一點監視措施都沒有。長風閣不但監視天下，在各軍都有自己的耳目。不過他們隻負責觀察，不幹涉任何軍務。武月軒手裏的鷹信，就是長風閣發來的。白天益今天才知道，原來武月軒在長風閣裏也掛有職務。想起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將傳示到雲風的案頭，又是一身冷汗。不過也因此而提醒了自己，自己對雲風確實缺少敬畏之心。這對於一個皇朝來說，真的是極大的隱患，

  收斂無用的心思，白天益吩咐行轅參軍們趕緊做出規劃，盡快飛書前線，讓三路大軍盡快按照雲風的旨意完成撤退。

  武月軒道：“太尉你首先應該傳書黎老，辛苦他們為三軍的撤退保駕護航。”

  白天益連連點頭，“我馬上寫。”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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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撤退過程中，最辛苦的可能就是為各軍護衛的修者隊伍了。這邊撤退，對方常規大軍的威脅就不大。追得急，失去地理優勢，肯定會遭到天元軍隊的槍炮轟殺。追的慢，那對天元軍隊沒多少威脅。真正的威脅，就是對方的修者，靈士修士的速度和攻擊力，會讓撤退的天元大軍遭受很大的損失。這時候，就得依靠黎野人率領的己方修者隊伍牽製了。

  黎野人此時正在惡戰。他沒有射線槍，也不習慣用激光槍。身為至聖，一般的激光槍難以鎖定，所以效果不大。此時沒有雲風曆言相助，對方又有兩位至聖，巫佛各一，所以黎野人陷入了苦戰，直打得驚天動地，風雲四起。

  黎野人怒喝，“元慈，你是在自去滅亡。等我家陛下回轉，蕩平黎州之後，必然要踏平你須彌山雷音寺。”

  元慈哈哈大笑，“你以為雲風那個小魔頭還能回來嗎？我家是師兄去中州就是為了超度他去的。黎野人，老衲勸你還是放下屠刀，早日皈依佛祖為好，免得性命不保，還要被打入十八層地獄不得超生。”

  “就憑你個禿驢？”黎野人輕蔑一笑，“來來來，且看誰超度誰？要是沒有巫老賊搗鬼，老子打得連你媽都不認識你。”一掌將巫梟放出的無數靈蟲掃飛，卻引爆了巫梟憑借靈蟲在空中刻劃的靈陣，即巫術，導致身周突然烈火熊熊。黎野人本事金屬性體質，最是怕火。雖然進階至聖將五行調理到了平衡，但習慣使然，嚇得飛身閃躲。

  這就給了元慈偷襲的機會，一根巨大的法杖臨空砸來，直襲黎野人的頭頂。

  黎野人的功力超過巫梟，但確實不如元慈深厚。不過黎野人的狠辣不是元慈能比的，一劍射出，竟是雲風的絕招驚天一劍射天狼，直指元慈。明顯是兩敗俱傷的打法。

  元慈自然不願跟黎野人同歸於盡，隻好撤招閃躲。

  巫梟上次受過傷，戰力大損，所以隻能起到一個騷擾牽製的作用。主力還得靠元慈。黎野人按說是打不過對方兩人的聯手，但每逢遇到絕境，就用絕招拚命。於是雙方就這麽一個僵持狀態。

  三人戰場之外的修士大戰，也是勢均力敵。天元修士的級別都不高，但一手靈器，一手激光槍，殺傷力強。巫佛兩家卻占據人數的優勢，一味地利用速度襲擾。

  而地麵上的靈士戰場，天元就占有優勢了。激光槍難以鎖定修士，但擊殺靈士卻一射一個準。但靈士戰場決定不了戰爭的勝負，雙方都在等著高空中聖人的決戰結果。

  突然黎野人身後有密集的激光射出，逼退元慈和巫梟。黎野人一回頭，原來是護衛在白天益身邊的古十八等人到了。正向趁勢追殺，卻被古十八喊住。古十八將白天益的書信遞給黎野人。

  黎野人甕聲甕氣地說：“有事說就是了，哪裏還有閑工夫去看什麽書信。”

  古十八苦笑，隻好給黎野人傳念。

  黎野人不善調度，“你調度吧，我隻管盯著巫老賊和元禿驢。”

  古十八也不謙遜，立即下令己方修士靈士有序退出，分頭去護衛各軍撤退。

  高虎接到撤退的軍令，大喜過望，撒腿跑的更快了。當然，他本人帶著自己的衛隊始終斷後。

  冷劍蕭書同樣，一接到撤退的軍令，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吩咐部署化整為零，全速撤退。驚風衛本就擅長山地運動，一個個竄嶽如飛，翻山傳林，迅速跟敵軍拉開距離。跑了一段之後，突然又潛伏下來，在修者的掩護下，狠狠地伏殺幾支追得最快的敵軍。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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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次之後，敵軍不敢全速追擊了，於是雙方的距離拉得更遠。

  這時，冷劍蕭書突然率軍朝中線穿插，去給呂奉、江一帆的中路軍斷後。

  中路軍才是真正的撒腿狂奔，他們專找離潛江最近的路線趕往江邊。江中，一路都有船艦在接應。論水軍，黎州巴州的大軍，遠遠不如天元。

  沒過多久，中州的消息隨著各家的信鷹擴散開來，謠言滿天飛，有人說雲風曆言已經身死，有人說雲風擊殺了前往中州赴會的各家首腦。

  佛家弟子最是人心惶惶，因為他們拿不準到底那個消息是真的。

  佛家弟子的猶豫，讓巫教也不敢逼得太緊。兩軍漸漸脫離接觸，天元大軍迅速撤回原來的邊界。

  反複偵察之後，確認天元大軍一直在‘逃跑’。巫梟大喜，對元慈道：“聖佛，雲風應該是死了。我們最好加快速度直搗青龍山，免得被道儒占了先機。”

  元慈也覺得應該搶先攻下青龍山搶奪仙書仙術，於是也不等常規軍伍，兩家的修者隊伍加快了追擊的步伐。

  但行軍沒多遠，又收到中州儒家尊雲風為帝的消息，這就讓元慈摸不著頭腦了。正疑惑間，突然收到巴州傳書，讓他隻留一小半弟子協助黎州，他本人率過半數的弟子立即返回巴州，因為天聖教莫名其妙地又發動了巴州戰事。

  元慈大驚，連忙回轉巴州。

  沒有了元慈，巫梟不敢追擊。黎野人看到巫梟不敢追了，於是也直接撤退，其匯合白天益的行軍行轅。

  白天益一直撤到百草園翠玉山，不走了。雲風的旨意上雖然說了如果壓力太大可以連百草園的地盤都棄守，可白天益怎麽都不願意這次出兵不但一無所獲，還要丟了百草園。

  也不讓黎野人走。至於柳州邊境，收到信報說墨教精兵已經抵達。不管柳州如今是江陰帝國還是天元帝國，都屬於海州地界。墨家是絕對不容許巫教過界的。

  潛江之上，大大小小的船隻滿載‘傷兵’順流而下，駛往青龍城。天元西征的三路大軍三十餘萬人，回到邊境的，也就一半多一點，可謂大敗而歸。

  此後數月，雙方的戰鬥相持在邊境線上。天元軍隊的軍心很是動蕩，造成戰力欠佳，雙方死傷都不小。

  軍心動蕩，還是關於雲風生死傳聞得不到證實。

  白天益又頭痛了，“陛下到底想幹什麽？”

  他們自然知道，雲風肯定沒事。因為來自天鼎山的傳書，都有雲風的親筆簽名。但是雲風卻不讓他們將自己的簽名給部署看。

  武月軒沉思道：“陛下或許是在考驗群臣的忠誠。”她這個分析的依據，是接到柳七的密信，讓長風閣加強對內監察的力度。

  不久，對麵的佛教弟子全都撤走了，而己方又有墨教弟子助力，所以雖然軍心不穩，還是能堅守不退。

  再過不久，巫教突然減弱了進攻力度。除了得知道家並未近攻天元之外，還收到一個意外的消息，五大世家的範家利國，居然也介入了戰事，公然出兵吞並中州西南相鄰的諸侯國。

  利國大軍一路向東，快接近桐山了。桐山跨國潛江，可就是黎州地界。巫教擔心利隊渡江。五大世家跟雲風的關係不用說，多半不會攻打雲風實質上的老家桐山，完全有可能攻擊黎州以牽製黎州對天元的攻擊。

  此時，雲風的地魂分身，已經在燕回山中的虎王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