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適應了眼前的光亮，柳筱就看見了眼前的草坪。

  草坪之上，坐著一群人，柳筱走進了些，認出那些人，一下子呆住了。

  草坪上的人，竟然是顏如是、魯木、曜、煙娘、秋、錦，還有躺在曜懷裏的青龍。

  大家都無比隨意地坐著，嬉笑交談著，毫無異狀。

  柳筱不由怔住。

  怎麽回是那麽尋常的一幕？

  看著眼前的人，柳筱隻覺得，似乎自己身邊的人，都在這裏了。

  不對。

  還有一個人不在。

  柳筱的腦海裏剛浮現出那張熟悉的麵容，就突然覺得自己被什麽人從背後抱住了。

  熟悉的溫度和氣息，讓柳筱整個人一僵。

  感受到柳筱身體的僵硬，那個人將頭輕輕湊到她的耳邊，輕笑起來。

  隨著他的笑，氣息吹到柳筱耳垂。

  柳筱一個不爭氣，耳根都紅了。

  “怎麽，這麽想王？”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柳筱此時恨不得把自己沒出息的耳朵拔下來。

  別扭地掙紮了一下，她才開口道:“不過是幻象而已。”

  聽到柳筱的話，身後的白易寒笑容更甚。

  “不愧是筱兒，真聰明，的確是幻象，不過這次不是過去，而是現在。”

  聽到白易寒的話，柳筱一愣。

  第一層的幻象，是過去的記憶。

  而這層，是現在嗎？

  看向草坪上歡聲笑語的眾人，柳筱突然覺得心頭一暖。

  沒有過去的戰爭和絕望，她的現在，原來那麽美好。

  似乎感受到柳筱的想法，白易寒輕輕在她耳邊道:“筱兒似乎很喜歡你的現在，可不代表每個人都是。”

  聽到白易寒的話，柳筱秀眉微蹙。

  感受到身邊的懷抱突然鬆開了，她轉過頭去，就看見那張美絕人寰的麵容。

  她開口道:“你是，我們這群人中，會有人被困在現在的幻想裏？”

  白易寒輕輕點頭，伸拂過她耳邊的青絲，道:“所以快點出去叫醒他們吧，困在幻想裏太久，會永遠出不來的。”

  聽到這句話，柳筱不由心裏一驚，正準備抬腳離開，突然又頓住了。

  看到眼前的男子，她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道:“我娘，到底為什麽給我這個塔？”

  問完這個問題，柳筱突然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她明明知道眼前的這個白易寒，不過是一個幻影，她竟然還問這麽蠢的問題。

  眼前的白易寒，聽到這個問題，也是一愣。

  不過刹那，他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道:“或許，下一層你就知道了。”

  他話音一落，在柳筱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身邊的白霧突然又濃鬱起來。

  草坪和白易寒，都消失在白霧之中。

  柳筱勉強凝聚了心神，閉上眼睛，準備離開這個幻境。

  這一次比第一層要輕鬆得多，不過片刻，等她重新睜開眼睛，眼前就是熟悉的景象。

  第二層和第一層長得差不多，都是空空蕩蕩，隻有燭光搖曳。

  柳筱站起身來，就看見比自己先醒過來的，隻有秋。

  看見秋坐在那裏一臉平靜的樣子，柳筱不由心裏有幾分好奇，上前問道:“秋，你在第一層和這一層，都看見了什麽？”

  秋淡淡地掃了一眼柳筱，開口答道:“一片白霧。”

  聽到這個回答，柳筱愣了一下，開口道:“除了白霧呢？”

  秋微微蹙眉，似乎覺得柳筱的問題很奇怪，開口道:“沒有了。”

  聽到這個回答，柳筱差點暈倒。

  果然，秋就是一個隻知道睡覺的天然呆，怪不得兩層他都能那麽輕易地醒過來。

  在柳筱和秋對話的時候，一旁的魯木、煙娘和曜，都陸陸續續地醒了過來。

  最後還在昏睡的，隻剩下錦和顏如是。

  心裏想起幻影的提醒，柳筱不由擔心地跑到顏如是身邊。

  躺在地上的顏如是，此時秀眉緊蹙，雙握拳，十分痛苦掙紮的樣子。

  “不……玄傅……玄傅，為什麽……到底為什麽……”

  她嘴裏不斷輕聲呢喃著，整個人都微微抽搐著，眼角更是有眼淚滑下。

  看見顏如是這樣，柳筱不由心裏一疼。

  自從顏如是和她一起從玄武國離開，她一直都看上去很正常很樂觀的樣子，讓柳筱一度以為，她早就已經想通了，放下了玄傅。

  可知道今天，柳筱才知道，她根沒有放下。

  一切都不過是強顏歡笑，背後到底有多少淚水和不舍，隻有她自己知道。

  看著如是痛苦的神色，柳筱頓時覺得自己太不上心，自己的好朋友這麽痛苦，她竟然無知無覺。

  在如是身邊蹲下，她輕輕搖晃著她的身子，嘴裏喊道:“如是，這都是幻象，快醒醒，不要被心魔困住了。”

  顏如是整個人現在夢靨之中，仿佛根聽不見柳筱的話，隻是眼淚越流越多。

  見狀，柳筱隻能咬咬牙狠下心。

  伸掐住顏如是的人中，她一個用力。

  人中的劇痛傳來，顏如是終於驚醒過來。

  淚眼模糊地看見眼前柳筱的容顏，她呆了片刻，才反應過來。

  緩緩坐起來，擦去眼角的淚水，她苦笑道:“咦？我竟然哭了，真是丟人。”

  知道顏如是自尊心強，柳筱揚起一個笑容，道:“是啊，我們兩個，一個在第一層哭，一個在第二層哭，的確夠丟人的。”

  聽到柳筱玩笑般的回答，顏如是一愣……

  抬頭看見柳筱眼裏的神色，她眼裏閃過複雜的光芒。

  輕輕低下頭，她開口道:“謝謝你，筱兒。”

  柳筱笑笑，伸扶起她，道:“走吧，我們去看錦，他又是最後一個。”

  柳筱和顏如是走向錦，就看見煙娘他們正圍著他。

  見柳筱走來，煙娘轉過身來，臉上神色複雜。

  顏如是秀眉微蹙，開口問道:“煙娘，錦怎麽了？”

  煙娘沒有回答，隻是輕輕搖了搖頭，讓出一個地方，讓柳筱和顏如是自己去看。

  柳筱在看見錦的刹那，不由呆住了。

  錦整個人，此時躺在地上，整個人都因為痛苦，而緊緊地縮作一團。

  平日淡漠的臉，此時竟然滿是淚痕。

  “錦！”

  看到錦這樣，顏如是大驚，整個人都撲了上去。

  緊緊將錦抱在懷裏，顏如是才發現，他竟然整個人都在顫抖。

  曜此時也神色沉重，開口道:“我們叫也叫了，掐也掐了，可他整個人都醒不過來。”

  聽到曜的話，柳筱不由心裏擔憂。

  眼看時間就一分一秒過去，如果錦一直都困在幻想裏出不來，恐怕真的會有危險。

  此時的顏如是，伸拂過錦蒼白又痛苦的臉，臉上盡是心痛之色，喃喃道:“我一直以為我已經嚐夠情傷，可沒想到，你的痛苦，竟是我的百倍。”

  擦去錦的淚痕，顏如是努力咽下喉頭的哽咽，輕輕開口歌唱起來。

  柳筱不善音律，隻能隱約地聽出，顏如是唱的，就是他們第一次見到錦的時候，他吹的那首曲子。

  隨著顏如是的歌聲，她懷裏的錦，終於慢慢停止了顫抖，深鎖的眉宇，也一點點舒緩開來。

  顏如是唱著唱著，忍不住淚水，一滴滴掉落下來，滴在錦的麵上。

  那淚水，冰冷而清冽，仿佛一下子澆滅了錦躁動不安的心魔。

  隻見他掙紮的臉色慢慢平複下來，深鎖的眉頭也鬆懈。

  過了片刻，錦終於睜開了眼睛。

  看見錦醒過來，顏如是不由破涕為笑，欣喜地道:“錦，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錦的眼神，從最初的迷離一點點清醒起來。

  看見顏如是滿臉的淚痕，他眼裏閃過一絲訝異。

  過了片刻，他神色平靜下來，抬擦拭掉顏如是滿臉的淚。

  他微微一笑，低著嗓子道:“哭什麽。”

  這麽簡短的一句話，讓顏如是更加泣不成聲。

  看著眼前這一幕，柳筱心裏也很不好受。

  她一直以為大家都是開開心心地一起，沒想到錦和顏如是心裏都有那麽多苦。

  錦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失態的儀容，扶著顏如是站了起來。

  “走吧，我們去下一層。”

  雖然錦恢複了平日裏淡漠的神色，煙娘還是有點擔心，忍不住問了一句:“喂，貔貅，你確定你沒事？我們在這裏休息一下也可以的。”

  聽到這句話，錦冷冷掃了她一眼，道:“要休息，你就和你那乳臭未幹的臭子單獨呆在這裏就好。”

  完這句，他就牽著顏如是率先向著房間一角的樓梯走去。

  聽到這句話，煙娘頓時氣得七竅生煙，怒氣衝衝地跟在他後麵。

  走到木梯旁邊，柳筱他們一個接著一個走了上去。

  和第一層的樓梯一樣，隨著他們一步步走上樓梯，丹田裏的靈力再次波動起來。

  當一行人在第三層站定，身邊的金光也一點點褪去，柳筱等人都欣喜地發現自己再次升級。

  第三層依舊和前兩層一樣，在他們進入的時候，一片漆黑。

  一行人摸索了一陣子，果不其然，又聽到熟悉的琴聲響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