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延醫
作者:遙舟無據      更新:2020-08-10 10:13      字數:3321
  絮絮的拳變掌,手抵在容璟襟前,也是軟綿綿的無力,容璟稍一強勢,便將絮絮放倒在床榻之上。

  她穿得單薄,沒了那日繁複的衣飾,容璟不過輕輕一扯,便露出絮絮的整個肩頭,衣衫半退,香肌雪膚,唯有聖人能坐懷不亂。

  意亂情迷。

  旖旎繾綣時,卻忽有人叩門。

  “叩叩,陛下,宰執大人在外頭等著呢。”四喜掙紮許久,此刻房中隻有陛下同貴妃在一處,又是這麽久沒動靜,怕是......

  幹柴烈火,陛下青春正好,又不常播撒雨露,同貴妃又是經年未見才在一塊,這會子情難自禁也是情理之中的。

  隻陛下是天子,今日又有重要的朝事商議,陛下再怎麽想......也不能挑在今個早晨啊。

  這般情況下,四喜也隻能充回惡人了。

  是以終是未能勢如破竹,一戰到底。

  容璟忖了片刻,若是此時歡愉起來,怕是一時半刻都不能紓解,若誤了早朝,延了事情,恐怕那些個文人墨客口誅筆伐的,必定不會留情。

  “蘭音,今日怕是不行了。”

  他抖了抖袍子,方才還平整的朝服此刻已皺成一團,瞧著淩亂得很。

  絮絮喘息未歇,卻覺得絕處逢生,雙腿酥軟不堪,嗓子也仿佛啞了般張不開口說話。

  她將被子扯了上來,雙手攥著被角,背過身去,容璟以為她是害羞,輕笑一聲:“羞什麽。”而後對外喚道:“進來吧,伺候朕著衣。”

  伺候起居的姑姑和太監們便魚貫而入,又比照方才的樣子替陛下重新著好了裝。

  好在是未延誤了上朝的時間。

  四喜小心翼翼地上前問:“陛下,儀仗已備好了。”其實是在催容璟快些。

  他們這些做天子近臣的,旁人瞧著風光無限,可實際卻時刻如履薄冰,他四喜既不是什麽一手遮天的權臣亦不是什麽傳聞中那般為陛下所重。

  他不過是個最簡單的伺候陛下起居的小宦官,許是離陛下要比旁人近了些,是以瞧了陛下的許多日常,沒有旁人那般怕陛下。

  然而也還是怕的。

  一個不慎,便是無間地獄。

  容璟涼涼一瞥,方才被打斷已是多有不悅,此刻自然要給四喜一些警告,到底帝王的脾氣不可猜測。

  “上朝吧。”

  隻三個字,四喜便知道陛下這關算是過了,他這條小命也算是暫時寄存了。

  “師傅,陛下都走遠了,咱們還不追上去。”

  四喜瞧了眼說話的徒弟小賈子,亦是涼涼一瞥,甩著拂塵:“你就在這兒伺候貴妃,但凡娘娘要的,便是星星也得給她摘下來,你明白麽?”

  “你的機會來了。”見小賈子抓耳撓腮的不明的樣子,四喜恨不得給他個大腦袋蹦子,可轉頭瞧見小賈子那愣頭青一樣的腦袋,默默歎了一口氣,再之後便說了這麽句話。

  能不能體悟,便瞧他自個兒了。

  畢竟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尤其是在宮裏生活,更不能全指著師傅。

  四喜拍了記小賈子的腦袋,而後便著急忙慌地跟了陛下的儀仗去了,幸好是沒走遠。

  容璟高坐於轎輦之上,四喜探頭諂媚笑道:“奴才留了自個兒最得意的徒弟在貴妃娘娘身邊,不會叫娘娘受一絲委屈的。”

  容璟挑了挑眉。感情他什麽也沒說,卻叫這奴才猜了個十成十。

  原本昨夜容璟要去絮絮那處便是為著白日的事,他這些日子不得空,未曾去過後宮,倒叫後宮諸人多加揣測了。

  可惜昨日事務繁忙,絮絮早早睡下了,他去時也是黑燈瞎火摸著過去的。

  四喜繼續笑道:“咱們做奴才的可不就是要替陛下和娘娘們分憂麽。”

  容璟垂眸也笑了:“狗奴才。”

  絮絮一整日都坐在房裏,膳食也沒用,許姑姑問門子時,絮絮隻叫不要打擾。

  奴婢們不敢違背主子命令,便也隻得守在外頭,可是明眼人都瞧得出貴妃今日不正常,長此下去必定會出事,且房中一人皆無,若是貴妃尋了短見......

  尋短見?

  許姑姑被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嚇了一跳,這潑天富貴唾手可得,帝王寵愛俱在眼前,崔貴妃會為了什麽而自戕呢?

  不管什麽原因,以陛下對貴妃的寵愛,若是貴妃自戕,那恐怕他們一宮的人都得陪葬。

  想到這兒,許姑姑不由著了急。

  可貴妃沒有命令,旁人又進不去,如此進退維穀,許姑姑隻感覺自個兒是那熱鍋上的螞蟻。

  到了傍晚,承歡殿處送了個人過來。

  許姑姑這才將吊著的心放了下來。

  “娘娘,您瞧誰來了。”許姑姑笑得不見眼,扣了扣絮絮的房門。

  “是您母家大公子送了人來了。”屋內久無聲響,許姑姑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再度懸了起來,不顧規矩體統又重重扣了兩記門。

  隻是仍無人應答。

  莫不是真出了什麽事?

  許姑姑嚇得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忙喊了幾個粗使宮女,催道:“快將這門撞開!快些!”

  幾個粗使宮女大眼瞪小眼,不曉得許姑姑這是犯了什麽瘋,主子無令,奴婢便闖進去,這是大不敬,按照宮規可是大罪。

  許姑姑卻是管不了那麽多了:“若是貴妃娘娘有個好歹,咱們都不要活了!”

  幾個宮女才慌張起來,連忙一齊用力將寢殿的門撞開。

  屋內昏暗得很,絮絮倒在榻上仍是早上的姿勢,衣衫飾物散了一地,遠遠瞧去像極了一朵盛開的花,隻是這花似乎正在枯萎,幾乎沒了人氣。

  室內散著靡靡之味,許姑姑上前查探,貴妃閉著眼睛,羽睫纖長,身上卻是青一道紫一道的,呼吸也是有出無進。

  陛下這是......玩出人命了?

  陛下怎能如此荒唐行事?

  “娘娘!娘娘!快傳太醫啊!”

  容璟批完奏折便直奔承慶殿,因聽了四喜手底下的小徒弟小賈子說貴妃忽然暈倒,走路便似帶了風一樣,著急忙慌地往承慶殿去。

  路上還遇著了蘭寶林。

  她嬌羞地正要拜下,卻發現陛下匆匆離去了,連句免禮都沒說,就走得隻能看著背影。

  蘭寶林看著容璟去的方向,咬碎了一口銀牙:“陛下這是又去見那個狐狸精去了!也不知那狐狸精給陛下使了什麽迷藥,原先陛下還算是雨露均沾,如今回回來後宮便隻去承慶殿了,這是要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

  隻可惜容璟全然聽不見他的話了。

  因是陛下新寵,自然請了太醫院最德高望重的院判,這位院判執掌禦藥局十數年有餘,卻是頭一回遇到這種尷尬事。

  宋院判撫了撫胡子:“貴妃無什麽大礙。”

  此刻絮絮已然醒轉過來,大蓮按著宋院判的吩咐去廚房煨了隻老母雞湯。

  容璟進門時正聽見宋院判說話:“娘娘今晨是否與陛下行過房事?”

  禦醫一向都是無所忌諱的,可旁人便不是了,尤其是承慶殿的小宮女們,許姑姑倒還好些,因年歲在那,是以對這些事並不算大驚小怪了。

  隻是當事人是最尷尬的。

  容璟連忙咳嗽了兩聲:“如此私事,太醫若想知道便去問起居女官,貴妃麵皮薄。”這便是變相說宋院判臉皮厚了。

  宋院判是敢怒不敢言啊。

  絮絮背過臉去。

  “今日不曾有過。”

  宋院判皺了皺眉:“可是娘娘忽然暈倒,分明是房事過於劇烈而造成的啊,老夫的醫術不可能診斷錯誤啊。”

  絮絮徹底將身子背過去,隻留了個背影給容璟。

  四喜憋著笑,許姑姑垂著眸,場麵十分寂靜。

  容璟義正言辭道:“確實不曾。”該做的倒是都做了,隻不過未到最後一步而已。

  宋院判思慮一會,而後小心翼翼道:“娘娘心緒不穩,又常年積弱,伴有輕微的心悸之症,是以每回情緒激烈時便容易暈倒,自然主要還是因為娘娘身子太弱才會至此。”

  許姑姑聞罷,深以為然:“娘娘今日確實是水米未沾。”

  宋院判點了點頭:“隻消多用些補湯之類的便可,無什麽大礙。”他說完這句話又看了看容璟,似是有所遲疑。

  容璟不耐煩他這樣子,便道:“有什麽便說,朕不怪罪你就是。”

  宋院判這才拱手:“這些日子恐要委屈了陛下,娘娘的身子未大好,不宜......”後頭的話未說出來,在座的都明了了。

  不宜什麽,不宜房事唄。

  四喜不由嘖嘖讚歎,真道女人既是洪水猛獸,亦是虛弱嬌花,否則以陛下這樣的定力,怎能頻頻栽倒在貴妃身上?

  都說是英雄難過美人關,若是有朝一日英明神武的陛下栽了跟頭,恐怕這跟投便是栽在貴妃這兒的。

  容璟揉著腦袋,連忙擺了擺手,這便是示意宋院判趕緊下去,省的見了心煩。

  宋院判從善如流。

  許姑姑見這氣氛頗有微妙,便也靜悄悄地退了下去。

  四喜亦道:“奴才先退下了。”陛下怕是得好好哄哄貴妃了。

  “蘭音,蘭音,怎麽不理朕?”

  蘭音側臥在榻上,攥著被子,身上隻著了肚兜和薄紗,膚若凝脂,病懨懨的美,可容璟如今卻是看得吃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