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大彎河還沒有結冰，但是河麵上的野鴨子已經逐漸減少了。

  偶爾一陣微風吹來，河麵刮起的風都夾雜著涼氣。

  王秀蓮緊了緊襖子，朝著河灘下麵走去。

  她很久沒有挖野菜了，早先身體沒毛病時，她經常到這挖野菜。

  她認識的野菜多，並且這裏采的人也不多。

  前天大灣村已經下了頭場雪，但隔天就化了，看不到雪的跡象，也並未感受到一點冬天快要來臨的樣子。

  看那河灘裏的樹，樹葉依然青綠，河水微波蕩漾，與遠處的大青山連成了一片。

  挖野菜的人少了，那是因為打了霜的野菜就不好吃了。

  沒人挖才好呢，她可以多挖點。

  早先野菜不稀罕，遍地都是，挨餓年代哪家沒有吃過野菜，都拿野菜糊口呢。

  隻是如今日子好過了，沒人吃野菜了，不過，城裏人喜歡吃，有好多村民挖野菜到城市裏賣，說什麽營養價值高，甚至比雞蛋還搶手呢。

  隻是這幾天天氣不好，在一個霜打過的野菜爛的多，挖了也賣不上價。

  從下霜到來年開春，這段時間，野菜基本上挖的人少。

  王秀蓮估計這裏的野菜應該沒人挖，隻是她今天來是臨時決定的，沒有帶工具和筐。

  不過，河灘附近有工地挖沙子扔的絲袋子，她隨便撿一個裝野菜。

  這樣一想，還沒走幾步呢，就看到前麵有一個白色的東西，這走進了一看，果然是白色絲袋。

  這想啥來啥，解決了裝野菜的問題，接下來，她就是要找野菜了。

  王秀蓮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河灘上，腳踩在石頭上，硌的腳地板還疼呢。

  本該穿二棉鞋，可王秀蓮不知道為什麽，她總感覺很熱，手心出汗，這才把厚棉鞋換下，換了薄鞋。

  她想，是不是自己病剛好的原因，想到這，王秀蓮已經走到河灘裏麵去了。

  河灘裏麵是蘆葦蕩，夏天的時候，這裏很多人來捉魚，今天天氣冷，並沒有多少人出來。

  她走到現在就遇到一個人，還是砍柴回家的。

  如今家家都燒蜂窩煤，上山砍柴的也少了，在一個，這氣溫一天比一天冷，誰跑到這又冷又潮濕的河灘？

  別說旁人不來，要是往常，王秀蓮也不會來，隻是突然間想吃野菜了，還必須要吃，這不吃都難受。

  王秀蓮記得家裏窮了之後，王春芽經常帶著她們幾個孩子到野外采打霜的野菜。

  因為沒人吃，她們才能挖到很多。

  也不知道為什麽，王秀蓮自打生病後，就特別願意回想過去，想過去吃的東西。

  隻是現在生活好了，大米白麵不是供應的，隻要花錢都能買到。

  不像之前吃供應糧那會，每家都是定量的，想吃白麵，隻有過年才能吃上。

  現在大米和白麵家裏也滿缸的，家家窗戶下掛著串好的辣椒，豆角，房梁上掛著一塊塊的豬肉。

  這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從前韓天順說的讓村民過上跟城市裏人的生活，天天吃大米，吃肉，從前覺得跟做夢一樣，想都不敢想，如今也都實現了。

  村裏現在沒有吃不起大米白麵的，有的條件好的，小車都開上來，小二樓都蓋上了，日子就如那芝麻開花節節高啊。

  王秀蓮覺得自己要好好生活，這遇到好年景了，病也治好了，沒來由不好好生活。

  可王秀蓮卻還是懷念以前的味道，這不，嘴裏沒味特別想吃山野菜，要說這東西紮巴嘴，能好吃嗎？

  可王秀蓮就是好這口，挖點山野菜，在配上家裏醃的大醬，回去打雞蛋醬，這麽一想，口水都流出來了。

  因為心情好，兜裏還有錢，王秀蓮摸著內兜裏的兩千塊錢，高興的嘴都笑歪了。

  還有一千楊秀珍說五天後給，她不急，反正人在村裏，還能跑了她不成。

  在一個，即便真的不給，她也不虧啊，因為這藥可不是什麽“神藥”，這藥就是她自己做的。

  材料家家都有，主料是紅豆，黑豆和十三香。

  她將兩種豆子都混到一起，用石磨磨成粉末後在加入十三香，說不好聽的就是做菜的佐料，誰都會做。

  王秀蓮也不傻，用別的她也不敢，萬一吃壞了賴她，她也付不起這個責任。

  可楊秀珍非要神藥，還說多少錢都可以，既然她那麽想要，她就成全她唄。

  再說，送上門的買賣，這錢不賺可虧大了。

  反正吃不好也吃不壞，不管有啥問題，也賴不到她頭上，她這錢賺的也是穩妥。

  要不然，她也不敢賺啊。

  王秀蓮覺得自己精明一輩子，從未失算過，這次也一樣。

  嘴裏哼著戲曲慢悠悠的走到河灘裏麵去了，這裏野菜多，並且葉子肥大，味道也好，如果運氣好，都能挖半絲袋子。

  今年夏季雨水少，河灘有一塊沼澤地已經見底了，河溝裏的淤泥都風幹了。

  她踩著河溝可以到對麵的河灘裏去，裏麵全是野菜，要是夏天這裏她是萬萬不敢來的。

  關鍵是想來也過不去啊，沼澤水很深，年輕人都不敢輕易過到對麵的河灘裏去，她就更不敢了。

  這看到可以踩著風幹的淤泥過去，那簡直是太輕鬆了。

  王秀蓮雖然七十多了，可腿腳還靈便，腦袋靈光，眼不花耳不聾的，要不是這場病，她身體可好著呢。

  王秀蓮踩著淤泥走到對麵的河灘，剛走到裏麵，就看到一處野菜圈。

  她就前前後後的看了一遍，四周都是，一激動，差點沒叫出聲來。

  她就蹲在地上挖，沒帶鏟子沒法挖根，就隻挖上麵的葉子回去吃。

  王秀蓮蹲在地上挖了不少，四周也挖差不多了，一看袋子剛蓋上一個底，就想再挖一些。

  畢竟，來一趟不容易，今天出來時她跟蘇慶樹說撿豆腐，蘇慶樹才沒管她，讓她出來轉轉的。

  哎，一說豆腐，王秀蓮一拍大腿想起來了，她忘拿豆腐了。

  她光想著賣藥了，把豆腐這事給忘了。

  不過，已經過來了就先挖野菜，等著回去讓蘇慶樹到李永和家去拿豆腐就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