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彎皎月
作者:阿杯阿茶      更新:2020-08-10 08:38      字數:4076
  我必須要承認一點,共和國在曆經數千年的繁榮昌盛後,腐敗的滋生,罪惡的發芽,全都被赤/條/條的擺在這場由聯邦帝國發動的無情戰爭麵前,顯得無處遁形了。

  譬如,成京星係離這裏很遙遠,遙遠到我要橫跨英格蘭敦星係、澳荷蘭洲星係、德利法星係和霍格沃茲星係,最後去到委瑞拉星係,通過它的空間中轉站才能來到這裏。

  我逃回成京的那一年,域外文明的入侵、戰爭突然的爆發,按理來說,這兩大如轟天雷般的消息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遍傳到星網所覆蓋到的每個角落,但實際上,塞爾維亞星係在一夜之間被全部占領的消息隻傳到委瑞拉,此後,我途徑霍格沃茲、德利法等星係,再無人聽說這件事。

  直到後來過了好久,當聽到侍衛長向我談及古巴倫淪陷,軍隊退居委瑞拉,正要組織反攻時,我才後知後覺的知道政府是未免民眾恐慌,將聯邦帝國入侵的消息封鎖了。

  然而這一情有可原的封鎖,卻是直到如今,除了幾大世家的核心成員和政府部分高層,以及被派去前線增援的軍隊將領知道真實戰況如何外,普通民眾,不,甚至是連在前線很多戰死的士兵都不知道他們其實死於的是一場戰爭,而非演練。

  當初,我……

  “你從演練中逃出來,不去平京找我,反而來這裏,不止是因為你怕你在那裏暴露對不對?”見我喝完檸檬汁,還端著空杯子,朝陽把杯子從我手裏拿走,放去茶幾上,語氣平淡。

  我被他猜中心思,不由心裏一個咯噔,雙手開始絞在一起。

  的確,我那時候想的是,如果,如果他不回來這裏,我等不到他,我就、

  就上戰場。

  不自由,毋寧死。

  家國興亡,我亦有責。

  哪怕,我是一個Omega。

  但!我是共和國唯一的一個SR級Omega!

  隻要我想,我的精神力可以包裹整顆星球。隻要我願意,我可以不動聲色的殺死一個遠在千裏之外的A級Alpha。在過去的那十三年中,時常為我而舉行的演練,不斷對我的精神力進行測試的實驗早已說明了這個事實。

  侍衛長曾直言不諱的告訴過我,Omega的一生不該被Alpha操控。倘若身處和平時期,我的信息本該公布出去,以作為Omega的榜樣學習,但因身處動蕩,為安全起見,我的身份必須被嚴格保密——

  戰爭,不止單純的流血、死人、戰鬥那麽簡單,還伴隨著諜報、滲透、陰謀。

  侍衛長還說,我是共和國最強的武器。當戰爭進行到關鍵時刻,我會去前線。

  所以,我時常在想,他們是不是以為有了我,就可以高枕無憂,才會對前線戰事如此懈怠?還有心情在宴會上觥籌交錯,談笑風生,討論那些不入流的事。

  “我……”

  我還沒說出來,朝陽就湊過來,抬起我的下巴,盯著我躲閃的眼睛道:“我覺得你有必要清楚一件事。既然,你現在在我這裏,那上前線的事,你就最好不要再去妄想。共和國迄今為止,都還沒有Omega上前線,哪怕是在後方當醫護兵的先例。”

  “可是……”

  “再過幾個月,我就會畢業。到時候,與雙證一同寄到家裏來的,應該還有軍隊入職的通知書。你不覺得應該先擔心我的安全嗎?”

  “這……”你的安全需要擔心嗎?我不該擔心其他人的安全嗎?

  我張了下嘴,終究還是沒說出來,隻抓著裙角靠去他肩上,小聲問:“那到時候,我該怎麽辦?”

  我覺得,他這時候,應該會比較喜歡聽到我問這個問題。

  但他卻擰眉,把我的手放在他掌心上把玩,反問我:“你想怎麽辦?”

  莫名有種歲月寧靜致好的感覺。

  如果,忽視我們現在所討論的問題。

  以及,我感覺他好像不太高興的氛圍。

  “跟你去,我會暴露嗎?”我問。

  他挑眉,看起來頗為驚訝,“你覺得參軍會允許帶家屬?”

  也是哈。我訕訕閉嘴,有些鬱悶於現在的狀況。

  逃出來時,我根本沒想到朝陽會被學校這樣安排。

  不,準確的說,是我當時太過自私,隻想著自己的狀況,隻想著眼前,根本沒想過他會怎麽樣,以後會怎麽樣。

  我的出逃,肯定在高層引起了軒然大波。

  他們不能明麵上搜索我,但暗處……朝陽之前說,有聯邦帝國的奴隸差點發現我的行蹤,共和國內部有叛徒,想來,樹葉之所以枯萎,是爛到根係裏去了。

  也許,這一次,對共和國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我抬頭吻了吻他的嘴角,重新把頭靠回他肩上後,輕聲道:“那我在家等你回來好了。不隨意出去的。”

  話完,就被他堵住唇。

  一番凶狠的攻城掠池後,他輕輕抹掉我嘴角,擰著眉道:“其實我很想把你帶在身邊。不過要確保你的絕對安全的話,我就必須要如常接受學院安排。”

  他的意思是,為了掩蓋我的行蹤,他不能表現出任何異常,必須要像是我沒有來過似的那樣行為——

  他之所以回到這裏,就真的隻是單純的趁著這次實習機會來這座闊別十多年的故居看看,並小住一段時間而已。

  在事情的決斷上,朝陽,一直以來,都有著令我羨慕的魄力。

  也許現在也有標記後,我與他精神聯係更加緊密,甚至可以共享一些情緒、想法的原因。

  我點下頭,問:“那監控?”

  他笑了下,古怪問我:“你以為這片區域一直尚未恢複供電的原因是什麽?”

  我以為是之前的反攻戰的結果。

  聯邦帝國被迫撤退前,為給共和國軍造成阻礙,一般都會選擇炸毀以交通道路為首的重要設施。而為了更方便諜報工作、破壞行動等,星球監控的備用發電機、人造恒星的能動力源、核心動力裝置等,也在他們的目標名單上。

  這些,都是侍衛長對我科普的。

  那現在朝陽這麽說,是因為他?

  見我驚訝望向他,他捏了下我的臉,笑容古怪,“我還不至於去畫蛇添足。被人發現馬腳是一件很麻煩的事。還是說,阿暖,在你眼裏,我是一個熱衷搞破壞的人?”

  嗯……不是。

  隻是有很強的反社會人格傾向而已。

  我咬了下唇,在抱住他後,把頭埋進他懷裏道:“你愛我。”

  他口口聲聲說,是我自己來的,是我自願的,他才因此不會放我離開。但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標記時,好幾次我轉醒,都發現我是被他牢牢抱在懷裏,他把頭埋在我肩上入睡的姿勢。

  假裝自己是隻鴕鳥,他根本看不見我,我抱緊他道:“我不知道我是喜歡你還是愛你。但你現在是我的Alpha。我隻有你。”

  我能感受到他身體的變化。

  他先是僵了下,又放鬆下來。隨後吸了口氣,把我抱緊,箍得我有些疼。

  他扣住我的後腦勺道:“當初我分化時,就在想,你這麽軟,以後大概率會分化成一個Beta或者Omega,等級也不會太高,如果是這樣,我都完全可以標記你。我一直覺得這十幾年,我做得最離譜的一件事就是把你送走。”

  嗯?不該是我等級出乎他意料的高嗎?

  在我疑惑間,他抬起我的頭,親吻我的嘴角,聲音近乎迷戀,“不過你現在來了,我完全可以把你藏得很好。你要是不想聯邦太過猖狂,我也可以幫你。”

  ……

  我們又進行了一場歡/愛。

  在沙發上。

  Alpha是沒有發/情/期的,他們隻會在Omega發/情時被他們所散發出的濃烈信息素刺激,被動發/情,從而進行人類生/殖活動。

  與之相應的,Alpha的性/欲也很低,甚至,高級別的Alpha可以達到麵對低級別Omega的身體誘惑感到無動於衷的程度。當然,前提是Omega沒有進入發/情期,不能大量釋放信息素。

  科學研究表明,Alpha常久不做/愛,不在生理上宣泄自我,會增加患上狂躁症的風險。

  所以,我想,當標記已經結束,朝陽卻仍對我……應該是基於此原因。

  畢竟,對於S級Alpha那長達三百年,很多都會超過四百年的漫長一生而言,二十多歲,其實才相當於少年期。

  不過,他對此的解釋卻是,時隔多年不見,可以先熟悉身體,再熟悉靈魂。

  但這好像並不能成為他把我抱去床上,改為在床上歡度的理由。

  一響貪歡後,他把我抱入懷,親吻著我的臉頰道:“再過一個多月,這片區域才會恢複供電。我應該也會在那時候接到入職的命令。這幾天,我會帶你出去轉轉,熟悉一下周圍的環境。有幾個地方,你需要特別記一下。”

  見我有所疑問,他有些好笑,反問我道:“你不應該比我更清楚政/府物資保障係統的運作程序?一層層審批克扣下來,拉到前線的物資……有就不錯了。”

  “你好像很了解這些情況。”有些累,我靠在他胸膛上,有些想睡覺。

  聞言,他笑了幾聲,在將我抱緊時,我能更清晰的感受到他的胸膛在振動了,“要不是你姓李,我可以把更多時間花在動力計算上。”

  那好吧,目前,算是,坦誠相待了吧?

  我也無聲笑出來,問:“你入職軍隊,比較想做什麽?”

  哪知,他卻反問我:“那你覺得學動力物理學的人能做什麽?”

  那我不知道。雖然他之前說過主要涉及的飛船動力係統和機甲核心係統的設計方麵。但在我的印象裏,學物理,研究力,真的沒什麽用。化學的話,好歹還能去配試劑,做藥物。

  不過,這麽想來,我的專業,古地球曆史研究,好像就目前而言,更沒用?

  溫存沒個主旨,我想到什麽,就和他說什麽。我道:“我好像受孕率很低,相當於不能懷孕。等級過高,會排斥精子受精,對母體造成傷害。大概是這個意思。”

  “那你想要孩子嗎?”他吻了吻我的頭發,問我。

  我想了下,搖頭,“現在不想要,還不穩定。也許以後想。”

  現在,我也不知道該怎麽來形容我目前的處境。是重新有了個家呢?還是仍在東躲西藏呢?

  我臨走前給侍衛長留了封信,讓他們不必找我,說我到關鍵時候會自己出現,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相信。

  我決定把這些都同朝陽說,毫無保留地。

  他討厭背叛,討厭欺騙。我得和他確認好一切的前提。

  說到最後,我真的困了,在他懷裏漸漸睡去。

  迷糊中,我感覺他在撫摸我的臉,親吻我的臉頰,在我耳邊呢喃著一些話。

  他好像說,隻有我一個,挺好的。好像又在問我為什麽要愛其他人,不能隻愛他一個。我心裏覺得委屈,好像拍掉了他的手,被他罵了。

  等我再醒來時,我才發現白天已經過去了。現在門窗大開,窗外圓月高掛,皎潔如華。有夜風吹進來,帶來院子裏的滿園花香。

  身邊的人已經不在,就連溫度都消失了,隻剩下那個十五階的魔方還擺在床頭櫃上。

  我看見,魔方在,自己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