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重回原點
作者:商潭      更新:2020-07-03 16:37      字數:2162
  淩晨時分,何果夫好不容易將海耶哄睡下,正鬆下一口氣準備歇息,門外突然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何果夫不耐煩的問道:“誰啊!大半夜的不睡覺!”

  “何長史,王將軍請您去正堂!有急事!”,牙兵在門外喊道。

  “王將軍?有急事?”,何果夫披衣下榻,輕聲出門,隨著牙兵極急往正堂。

  此時,王孝傑正襟危坐於主座之上,近衛團校尉低頭坐在次座,雙手不安分的擺弄著衣襟。

  “王將軍,到底事這麽急?”,何果夫匆忙走上正堂問道。

  “矮奴,這事可能有些複雜,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你還是問他吧!”,王孝傑指向校尉。

  何果夫皺起眉頭看向校尉:“到底怎麽回事?”

  校尉抬頭看了一眼何果夫又趕快低下:“呃,是,是關於黃山的事,下官,下官見過黃、黃山,他,他······”

  何果夫聞言猛然上前一步:“什麽?!你見過黃山?!他在哪裏?!”

  校尉雙手緊緊扣住衣襟:“他,他死了······”

  何果夫瞪大眼睛,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你說什麽?!黃山死了!他不是去突厥了嗎?!你確定他死了?!你親眼看到了?!”

  校尉點點頭:“不會錯的,黃山是下官親手殺死的”

  “你親手殺死的!”,何果夫驚呼道。

  呼呼!

  烈風突然呼嘯而至,卷起剛落的新雪鑽進正堂之內,本來燃得正旺的燈火被亂流扯得左右搖晃,有一兩盞油燈扛不住亂流的撕扯竟滅掉了!

  亂流繼續深入正堂,順著衣領鑽進何果夫的後背,何果夫頓覺背後發涼直起雞皮疙瘩!

  “你是攏右兵,但我記得聖人平定越王之亂的時候沒有調攏右兵吧!你怎麽會遇到並殺死黃山?難道他跑到攏右來了?”,何果夫往炭盆邊靠了靠:“如果你真的砍下了黃山的腦袋,恐怕早就因功升遷了,不至於現在隻是一個校尉吧!”

  校尉又驚又敬的回應道:“下官,下官最初是在關內道當的兵,後來田產被兼並,成為無籍流民後才逃入隴右道,而後迫於生計,便夥同其他流民劫了一隊客商,用得來的財物買了攏右軍籍······”

  何果夫眯起眼睛:“這麽說,你參加了平亂戰爭?”

  校尉點點頭:“下官當時隸屬於左豹韜衛陳倉折衝府第二團”

  何果夫急不可耐:“快將真相道來!”

  校尉:“當時,當時越州城已破,叛軍已被打散,為了防止餘黨逃走,丘神勣將軍便在城外安排了許多巡邏軍團,我們團便是其中之一”

  “大概是傍晚時分,我們夥按照既定的巡視路線行進,正巧碰上了喬裝城乞丐逃命的黃山一家”

  “他們看到我們之後便分兩路逃走,黃山獨走一路,其他家眷走另外一路,為了不放過任何一個人,我們便分兩路追趕,我與夥長去追黃山,夥內其他兄弟去追黃山的家眷”

  何果夫:“你追上了黃山並殺了他?”

  校尉:“是,一刀斃命,下官還斬下了他的腦袋準備邀功”

  何果夫:“後來呢?”

  校尉:“後來,後來夥長要搶黃山的腦袋邀功,下官氣不過就拔刀了······”

  何果夫:“你殺了你的夥長?”

  校尉的頭低的更低了:“是誤,誤殺······,擊殺上官可是死罪,下官為了保命便沒敢匯報斬殺黃山一事,以免引得上麵追查”

  “黃山的屍體我······”

  “好了!”,校尉還沒說完,何果夫便出言將其打斷:“不要說了!這件事到此為止吧!你現在回去睡覺,今晚的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要爛在肚子裏知道嗎?!”

  擊殺上官是死罪,可這名校尉曾跟何果夫一起出生入死,乃是袍澤,何果夫根本無法下手處罰。

  校尉看了看王孝傑,王孝傑揮了揮手:“沒聽到何長史的話?回去吧!今晚的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否則後果自負!”

  聽了王孝傑的話,校尉如釋重負,最擔心的事終究沒有發生,他急忙叩首謝恩:“謝王將軍,謝何長史!”

  線索突然斷了,一切又回到了原點,黃山已死,那黑鬥篷又會是誰?

  與此同時,漠北,東突厥臨時大營。

  黑鬥篷也睡不著,他心煩意亂,耳朵燙得厲害,就好像被火烤一般。

  “怎麽回事?耳朵這麽燙,難道有人記掛我?”,黑鬥篷從臥榻上坐起來摸著耳朵喃喃自語道。

  咕咕咕咕

  突然,黑鬥篷的肚子叫了起來。

  他起身走到案幾邊,附身揭開食盒上蓋著的布,裏麵放著一個大碗,碗裏盛著半碗黃褐色的稀湯,上麵還漂著幾段草根。

  “嘔!”,黑鬥篷被草腥味熏得幹嘔,他已經連吃好幾天的草根了,身體實在受不了。

  “娘的!看會兒書吧!看會兒書就不餓了”,黑鬥篷將食盒搬到地上,而後坐在案幾前,將油燈點起來,又伸手去取案幾角落放著的一疊雜物。

  當啷!

  黑鬥篷剛抽出一本書,一個夾在雜物堆裏的金屬物體隨之掉落在地。

  黑鬥篷愣了一會兒,而後舉起油燈湊過去,隻見是一個閃著銀光的魚符。

  “原來是這個”,黑鬥篷伸手撿起魚符,放在眼前看了許久,眼神中充滿感慨:“一轉眼,五年多了,嗬!”

  黑鬥篷站起身走出營帳,外麵正是風雪交加,黑暗裹住了一切,唯有幾點快要燃盡的篝火還在苦苦支撐,閃出不怎麽亮堂的光明。

  黑鬥篷抬頭看了一眼漆黑的天,一朵雪花落進他的左眼裏,激的他眨了眨眼睛,流下一滴淚水。

  黑鬥篷又望向南方,右手緊緊攥著魚符,輕聲質問道:“唉,照這樣下去,什麽時候我才能重回漢地呢?難道要死在草原上嗎?”

  沒有人回應黑鬥篷,天地寂寥,風雪交加,突厥的旗幟在飛揚,守夜的軍士瑟縮在篝火邊打著盹,身上落得一層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