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海卷·第二卷·第四章
作者:晚安的安宛      更新:2020-08-09 21:50      字數:4794
  火海卷?the sea of fire

  第二卷 禍端 sourd disaster event(察獲,方覺禍。)

  第四章 灰荻·安德·洛修 ander·su·hudy

  萊塞斯和其餘六名奈夫津成員繼續追擊著他們身前的三個古人族。萊塞斯對於前麵的三個古人族產生了一點點的好奇,剛才的兩扔與一拋其實作為逃跑的戰略而言,已經是極好的,隻是他們的戰略似乎在溝通中出現了問題,如果剛才他們將兩把完整武器與羊皮卷軸的地圖都舍棄,萊塞斯與他的隊員們或許不會繼續追擊他們三個古人族。萊塞斯與他的隊員們的唯一的目標就是獲取兩把完整武器以及羊皮卷軸的地圖,他們三個古人族的性命對於萊塞斯與他的隊員們來說無關緊要。萊塞斯也不是嗜殺的冷漠無情之人,不會隨意的剝奪他人的性命。換做是魯斯或許會不一樣,魯斯一定會徹底追擊這三個古人族,將他們殺死。想到這裏,萊塞斯又歎了一口氣,自己的天真與心軟總會讓自己在做選擇與判斷時產生更多的顧慮。不夠果斷,不夠相信自己,弗爾卡柯已經說過他很多次了,他還需要很多時間來慢慢改變自己。萊塞斯和其餘六名奈夫津成員的速度比身前的三個古人族更快,他們已經漸漸追上了身前的三個古人族。三個古人族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內步森特比安德與鮑思都更為輕巧,即便她的右腋下還夾著觀察者,她還是跑得比兩人還要快上一些。安德的左大腿受了傷,傷口仍在不停地流塵,他們逃跑了這麽久,他的左腿終於撐不住了,他的速度也越來越慢了。鮑思的體力在三人之中最差,雖然比負傷的安德跑得更快,但也開始漸漸變慢了。身後的七個敵人的速度沒有變慢的跡象,甚至開始逐漸提速了,這意味著安德與鮑思都會被追上,不得不與他們戰鬥了。

  安德的緊咬著牙,繃著整張臉,雙眉不斷地向下壓,眼睛半眯著看著身前的鮑思與內步森特。

  他的眼中出現了他不曾有過的猶豫與糾結,他將自己的目光投向自己受傷的左大腿,他的眼中什麽都不剩了。

  “你們先走,我留下來阻擋他們”安德的有氣無力地說出這句話,痛苦與無奈逐漸出現在他眼中,但它們又很快被他逐出自己的雙眼。他放棄了掙紮,但他也沒有放棄掙紮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路,我可以選擇平靜地死去,但是我自己選擇痛苦地掙紮,我不會去後悔,也不曾想過去後悔安德對那個商隊的古人族所說的話,其實也是在對自己說,甚至他已經不止一次在心中這麽告訴自己了。

  “不行!不可以!”內步森特不能忍受自己再一次失去自己的同伴了,她知道如果留下安德,他不可能活下去的。

  鮑思看向安德,看見了他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掙紮的神情,也看見了他的掙紮逐漸化為平靜。鮑思知道自己多年的老友已經有了自己的抉擇。

  “我和安德留下”鮑思沒有將所有的話說出口,他把剩下的話憋在心裏,選擇與安德一同留下。

  安德與鮑思對視了一眼,兩人好像達成了一致,安德伸出右臂,鮑思伸出左臂,同時抓住內步森特的古銅紫殘缺防具,兩人用盡全部的力氣將她向前遠遠地扔出,內步森特的身軀在半空中劃出了一條又長又高的弧線,當她落地之後,她將無法再看到安德與鮑思,她也將因此徹底逃離敵人的追擊。她的淚水又一次從她的眼中溢出,飛到半空之中,四散成淚花落到沙麵上。她什麽也做不了該死啊!該死!為什麽要再一次給我機會哭泣?為什麽啊?眼中的一切都模糊不清了

  兩個人將內步森特扔出去後,轉過身,挺直著身軀,站在沙麵上等待著追擊他們的敵人們。安德看向鮑思,嘴角輕輕上揚些許,他已經發現了鮑思右手武器的不同了,也因此知道為什麽敵人們沒有在之前的兩扔一拋下放棄追擊了。

  “你這家夥,到死都不會去改變你的活法是吧?”安德漸漸又恢複了,不再是剛才那般的有氣無力了。

  “你發現了?”鮑思絲毫不在意安德的發覺,他隻是至死都在做他自己而已,他也不會因此有任何的後悔。

  “你這家夥把自己的武器扔了出去,現在你右手裏的是另外的那把完整武器。”安德說完這句話,就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完全沒有想要責怪鮑思。

  “沒辦法,我嘛,這一生都隻會這一種活法了。”鮑思也被安德的笑聲所感染,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萊塞斯與六名奈夫津成員來到安德與鮑思身前,萊塞斯抬起頭,看到了向著安德與鮑思身後遠遠飛出的內步森特以及內步森特夾著的觀察者。萊塞斯的雙眼微微地顫動著,他到現在才看見那隻觀察者,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種生物,月白色的身軀和雙尾。他無法看見它的頭部,而它和內步森特也逐漸在他的視野之中越變越小,最終徹底消失。萊塞斯低下頭,看著眼前的安德與鮑思,他知道安德為什麽會放棄繼續逃跑,安德的左大腿被塵跡染成了蜜黃色,他已經看不見安德的傷口了,但他也知道安德的左腿應該已經失去知覺了,讓安德行動不便了。至於右手握著金黃色的完整武器的鮑思,急促的呼吸,甚至有一些喘不過氣,他身旁的安德都比他好上一些。鮑思應該是沒有體力支撐他繼續逃跑了為了掩護同伴的逃跑,兩人都選擇了留下來麽

  安德右手的殘缺武器浸泡著蜜黃色的塵跡,他反握著,在風的吹拂下,任由武器器身上的塵不斷地滴落到白色的沙麵上,濺起一圈白沙。

  鮑思右手的完整武器沐浴著群青色的光芒,它閃耀著,在所有人的麵前毫無保留地展示出自己的光滑與精致。此刻它的光滑與精致是如此的令人畏懼。

  風沒有停止自己的吹拂,群青也沒有停下自己的撫摸。幾縷白沙被風吹起,散落在安德與鮑思的腳旁,他們沒有打算迎接敵人的攻擊,他們打算讓敵人迎接他們的攻擊,白沙觸碰觸碰到他們的雙腳,又被他們的雙腳帶起,飛散在半空中。

  安德的左腿已經失去知覺了,但這對他而言並不是一件壞事,反而是一件好事,因為這樣他才可能去攻擊眼前的敵人,而不是被動地迎接他們的攻擊,被動的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他向前邁出兩步半,但速度並不快,左腿還是影響了他的移動。最後半步左腳沒能踩實,整個上半身向著左前方傾,胸口幾乎快要貼到了自己的左大腿和左膝。他身前的奈夫津成員沒有看漏安德的這個空隙,直接將自己右手中的殘缺武器自上而下劈向安德的腦袋。安德的重心被迫前移到了自己的左腳,於是將左腳踩實,身體借勢向左移動些許,然後從右向左旋轉,右腳從左腳正後方移至左腳正前方,右臂則借著安德身軀右旋的力量甩出,右手反握著的武器從左向右刺向奈夫津成員的右腰部。

  奈夫津成員的武器先劈中安德的右肩,直接將安德的右肩削去一整塊肉,蜜黃塵不斷地從傷口流出,安德的直接閉上了雙眼,雙眉不斷地向下壓,臉上塵色全無,緊咬著牙,反握著武器的右手直接顫抖了起來。他強迫自己睜開眼睛,繼續他的攻擊,將武器深深地刺入奈夫津成員的右腰部,他沒有直接將武器拔出,而是將右臂向著右後方拉,用武器在奈夫津成員的右邊腰腹部割出一道較長的傷口。塵從奈夫津成員的傷口處噴湧而出,灑在了安德的臉上,溫熱而黏稠。這個奈夫津成員因為安德的這次的攻擊,幾乎就要失去了自己的意識,他眼前的景象都在逐漸變黑,逐漸變得越來越模糊,他掙紮著,再一次將武器自上而下劈向了安德的腦袋。安德則將右腳前邁半步,挺直上半身,右臂左移之後向上抬起,右手將武器自上而下刺出,刺向奈夫津成員的左胸口,打算直接刺向他的心髒。

  這一次則是安德更快,安德刺中奈夫津成員的左胸口,刺穿了他的心髒,塵再一次地噴灑而出,灑在了安德的臉上。他的劈砍卻沒有因此而停止,他再一次的劈到了安德的右肩,漢玉白色的骨被劈裂開了,這次的疼痛比剛才削去一整塊肉還要強烈,讓安德不得不鬆開一直緊握著武器的右手,整個人向左倒下,倒在了沙麵上,滿臉的蜜黃塵不斷滴落入白沙之中,疼痛讓安德快要失去意識了。奈夫津成員的心髒慢慢停止了跳動,他的身軀也向前倒下,倒在了安德的右腿上。右肩的劇痛以及右腿上沉重的身軀,使安德無法動彈。

  安德的每次呼吸都會讓他感受到自己右肩處的疼痛我是不是要死了?沒有人能夠告訴他這個問題的答案,他的意識漸漸離開了他的身體,不自覺得去回溯他曾經的人生

  安德的家戶是用鼠背灰色的石塊砌成的石屋,鮑思的家戶則是用鋅灰色的石塊砌成的石屋。安德的家戶旁,就是鮑思的家戶。

  父親是母親和自己的唯一的依靠,安德受到父親的影響,喜歡守護,守護家人,守護朋友,守護承諾,守護自己的原則。父親是漠匪的一員,與鮑思的父親一樣。兩人的關係相當的好,所以在鮑思的父親死後,安德的父親無論如何也要掙紮著活下來,回到自己的家戶中,父親在戰鬥中左眼被刺瞎,右腹被砍傷,還失去了他的左腿。回到家戶中的第二天,父親在安德的攙扶下來到鮑思的家戶中,告訴鮑思的母親,鮑思的父親戰死的消息,鮑思的母親當場泣不成聲,她站在原地,整個身軀都在顫抖著。安德的父親在安德的攙扶下離開了鮑思的家戶,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麽去安慰自己朋友的伴侶,而就連他自己都還沒能從悲痛中走出來。安德與父親回到家戶中,叮囑安德要照顧好鮑思的母親和兒子,安德那個時候答應了父親,但卻不知道為什麽父親會這麽叮囑他。其實父親已經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了,希望自己在走之前能夠得到自己兒子的承諾,來替自己實現“對朋友的守護”。

  鮑思的母親在得到鮑思的父親死去的消息的第二天,她便來到安德的家戶中拜托安德一家人幫忙照看自己的兒子,他們答應了她的請求後,她就離開了吉村。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裏。

  沒過多久,父親就徹底地離開了他們,但母親和安德都很慶幸,父親是在他們身旁平靜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安德父親的死去和鮑思母親的離去,讓安德和鮑思的日子變得很艱難,安德的母親一個人艱難地維持著自己、安德和鮑思的生存。由於過度的操勞和身體狀況的越來越糟,安德的母親最終也是離開了安德。留下他與鮑思兩人相依為命。饑餓已經是兩人的家常便飯了,兩人還要從失去家人的苦痛中走出來。他們兩人因此決定加入漠匪,他們兩個人的年紀最小,奔波、埋伏、戰鬥都是必不可免的,但他們還是堅持了下來,並逐漸走出了苦痛,不需要每天品嚐饑餓了。彼此陪伴著,一同走過那段艱難的時光。

  因為有鮑思在自己身後,安德才能夠上前攻擊敵人。因為有安德在自己身前,鮑思就必須去掩護他,替他抵擋他身旁的攻擊。

  鮑思與安德兩人坐在吉村附近的沙丘頂端,在赤夜中看著墨色天空中的璀璨繁星,享受著微涼的風吹在自己的身上,臉上和身上盡是玉紅色的光。他把自己的活法告訴了安德,並告訴安德自己覺得自己很自私,安德卻對他的活法,給予了他不同的想法。

  “你的活法,與其說是自私,更不如說是一種忠誠,忠誠於自己,忠誠於自己的生存方式,你的這種忠誠,如果能夠一如既往,一直堅持,或許能夠成為一種信仰,哈哈哈!成為信仰是我隨便說的,但你真的一直堅持做你自己,那也很厲害了!”安德看著鮑思的雙眼,笑著說完這些話,聽起來好像是戲言,但鮑思卻將它們放進了心裏,甚至鮑思有一種錯覺,這些話好像是說給自己聽的,又好像是安德說給安德自己聽的

  內步森特的到來,潛移默化地改變了安德,也改變了鮑思,兩個人都喜歡上了這個英俊颯爽的古人族女性。安德原本隻想著守護好自己的朋友鮑思,漸漸地更想要守護內步森特。鮑思的自私在內步森特麵前總會在不經意間悄悄地隱藏起來,但他卻無法在安德的眼中隱藏他對於內步森特的喜歡。安德收起了對於內步森特的喜歡,在吉村中與一個溫柔的小姑娘在一起了,還有了他們的孩子。安德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新的東西需要去守護,但他在心中依舊願意去守護鮑思與內步森特,所以他還是留在了漠匪中,陪在鮑思與內步森特的身邊。

  一幅幅畫麵不斷在腦海中回放著,似乎沒有了盡頭,直到鮑思來到安德的身旁,一腳將他身上的奈夫津成員的屍體踢開,用右手將他拽起來,他才回過神,重新回到眼前的戰鬥中。他的意識回到了他的身體之中,與意識一同回來的還有右肩劇烈的疼痛。安德看著身旁的鮑思,想起了被他和鮑思遠遠的扔出的內步森特,又想起了自己的家戶中的伴侶和女兒。他重新握緊了右手中的殘缺武器,向下一甩,將武器上的塵,甩到沙麵上我必須活著回去!我還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