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山蘭蘭聞言，關切地問了一句：“那他沒有出現其他不好的反應吧？”

  “沒有，他睡得都安穩了一些，中途還醒來過一次，但沒多久又睡過去了，不過總比之前的情況好多了。”六羊叔回答道。

  “這麽說來，塗山族長對我的藥，應該沒有排斥的反應，這就好了。”

  塗山蘭蘭放心下來，便抱著食物跟六羊叔一邊往外走，一邊閑聊起來。

  六羊叔幫她拿著用來炒菜的鍋具，聞言便道：“應該是的。不過，小家夥你的那個新藥，效果確實不錯呢，塗山族長這才喝過兩遍，就好多了。那個藥那麽好用，以後可得多囤一些呢。”

  塗山蘭蘭是在中午左右，給塗山風喝了一遍藥草湯。

  大約過了兩個時辰，也就是小半天之後，六羊叔又給塗山風熬了一遍藥草湯。

  因為塗山族人病的比較重，藥草湯會比其他族群喝得勤快一點。

  這是六羊叔他們一貫的治療辦法，沒什麽不妥的。

  塗山蘭蘭淡笑：“囤不了，現在是天氣不好，氣溫比較冷，我的那個藥才好保存，要是等到天氣暖了，提煉出來大量的新藥，放在那沒有無菌環境和保護措施，反而容易壞掉，失去效用。”

  “這樣啊……”六羊叔頓時有些失望。

  塗山蘭蘭：“不過這也沒什麽，等到天氣和暖的時候，這次的疫病肯定早就過去了，尋常留一些備用就行了。”

  六羊叔點點頭，這些事，他們自然是聽從塗山蘭蘭的。

  本來這次大規模的感染，並不是疫病，因為不是人傳人的，隻是水源汙染而已。

  可是，大家習慣稱呼這次的病情為疫病。

  很多時候，就像是隨口這麽叫一樣。

  塗山蘭蘭聞言，笑了笑。

  跟六羊叔聊著聊著，塗山蘭蘭就想起葉雨來。

  她瞥了瞥六羊叔，幾次想開口，卻沒出聲。

  六羊叔都注意到了她的異樣，看過來問道：“小家夥，你是想說什麽嗎？”

  “我是想……”塗山蘭蘭欲言又止，猶豫了一會兒，才望著六羊叔，認真地問道

  ：“六羊叔，您還記得葉雨嗎？”

  聽到這兩個字的名字，六羊叔麵上的笑意一頓。

  塗山蘭蘭可以清晰地看見他麵上的笑意，逐漸消失，神色愈發緊繃起來。

  塗山蘭蘭心裏一緊，有些尷尬和緊張，本來她剛想開口，把這話題揭過去算了。

  六羊叔卻開了口：“夜血跟你說過？”

  塗山蘭蘭嗯了一聲：“在夜鷹族的時候，族長跟我說過葉雨阿媽的事情，我前幾天又聽白與大哥說了一些，他聽到的往事，就很好奇，想問問六羊叔你。但六羊叔你要是覺得不想說，就當我沒問吧。”

  六羊叔捋著胡子，低頭往前走了幾步，才道：“那麽，小家夥你想問什麽？”

  塗山蘭蘭聞言，就知道六羊叔這是想要跟她開誠布公的談一次，她便往前追了兩步，抱緊懷裏的食材，問道：“六羊叔，葉雨阿媽從前在湖羊族呆過，你還認識她，對不對？”

  六羊叔點了點頭。

  塗山蘭蘭抿了一下唇，“那麽，在六羊叔心目中，葉雨阿媽是怎樣的一個女人？”

  六羊叔腳步一頓，偏頭過來，望著塗山蘭蘭，低笑了一聲，“小家夥，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你很像她？”

  塗山蘭蘭眨了眨眼，“我和葉雨阿媽很像嗎？”

  “很像，但又不像。”六羊叔淡笑：“葉雨，她和你一樣的地方是，她也很聰明，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我認識那麽多藥草，還都是她教會我的，她很厲害，可是她跟你又不像，她不像你遇到了夜血那個小子一樣的人，願意守著你，她有太多的不由自己。”

  塗山蘭蘭聞言，看著六羊叔眼底蔓延開來的悲傷和感歎，條件反射般，問了一句。

  “六羊叔，您喜歡過葉雨阿媽，對嗎？”

  她問的直接，都沒過腦子。

  隻是在看到六羊叔那樣的表情後，下意識地去問。

  說完這句話，她神色一僵，有些後悔了。

  六羊叔看著她，也並沒有回答。

  塗山蘭蘭尷尬地道：“六羊叔，其實我隻是隨口一問，你別放在心……”

  “喜歡？”六羊叔

  聞言，忽然出聲，截斷了塗山蘭蘭的話，他問：“是什麽樣的喜歡？就像是夜血那小子，喜歡你那樣喜歡嗎？”

  塗山蘭蘭一愣。

  六羊叔卻像是在自問自答似的，自嘲地一笑：“那並沒有。我承認，我喜歡過葉雨，但我沒能力保護她，她也不喜歡我。”

  塗山蘭蘭沒想到六羊叔這麽坦誠，不由愕然。

  過了一會兒，她才重新找回自己的聲音，“當初葉雨阿媽在湖羊族的時候，您……”

  “小家夥。”六羊叔盯著塗山蘭蘭，哈哈一笑：“你是不是想問我，當初葉雨她在湖羊族的時候，我為什麽沒有帶她走？”

  塗山蘭蘭遲疑著點頭，她確實想這麽問。

  六羊叔卻是搖了搖頭，“沒辦法。我不是夜血，我沒有能力保護她，沒有辦法和族長搶伴侶，而她也不願意跟我走。”

  塗山蘭蘭有些驚訝，“葉雨阿媽不願意跟你走，為什麽？”

  六羊叔歎了口氣：“不知道，她從不肯告訴我為什麽。”

  六羊叔當時一個愣頭青，雖說沒能力，保證自己一定可以照顧好葉雨，但他有想過為葉雨一搏。

  他去找過葉雨，問她想不想離開湖羊族。

  當時，葉雨想也不想，給他的回答是：不想。

  六羊叔也曾像塗山蘭蘭這樣去追問，‘為什麽’？

  葉雨當時卻什麽都沒說，就那樣走了。

  六羊叔當時備受打擊，再後來沒多久，葉雨就被湖羊族送出去了。

  六羊叔再想找葉雨便難如登天。

  塗山蘭蘭聞言，也不知道當時葉雨是怎麽想的，按理來說，葉雨在湖羊族的時候，已經抑鬱了，應該在湖羊族過的並不快樂，既然如此，她為什麽不肯走呢？

  塗山蘭蘭想不明白，看著六羊叔那隱隱有些後悔的神色，她不由愣了一愣。

  六羊叔卻笑了一聲，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小家夥，走吧，我們該回去了。”

  旋即他便轉身率先朝前走去。

  在回到夜血身邊前，六羊叔最後說了一句話。

  “葉雨不是你，我不是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