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與聞言，頓了幾秒，像是在仔細回想。

  他捏著竹筒杯坐在那裏半晌，才蹙了蹙眉，道：“沒有什麽啊……我們海獸族不挑食，青草還是活物，我們都可以吃。新的居住地那裏，青草比較多，我們都是靠那些青草為生，可我們都遷徙過去那麽久了，如若那些青草有問題的話，我們應該早就感染了吧？”

  “或者是因為，你們體質好，之前都扛過去了，但在反複接觸中，才爆發感染呢？”塗山蘭蘭提出一個可能。

  白與從未聽過這種可能，不由一愣。

  塗山蘭蘭見狀，又道：“當然，白與大哥，我的意思，並不一定是那些青草的問題。畢竟你們海獸族和白曦族所在的地方，氣候差異太大，在你們那存活的青草，肯定不會存活在白曦族內，我覺得倒不是青草的問題。”

  白與皺眉：“那是什麽問題？”

  “這個我還不清楚。”塗山蘭蘭抿著唇，思考道：“但我覺得，有可能是水源。”

  白與：“……水源？”

  “是，這次爆發疫病的地域遼闊，感染規模太大，如果不是人人都會接觸的水源，我想不到還有什麽其他的可能。”

  塗山蘭蘭是仔細思考過的，大雪天內，活物稀少。

  大家抓到之後，要麽立即殺了現吃，要麽就讓其活著，養一段時間。

  誰都知道，那些活物被殺了之後，要是久不食用，肉質會壞掉，會吃壞人。

  這些是人族和獸人族的共識。

  而且，因為這次的暴雪，各個族群內都斷了聯係，就算有某個族群，因為吃了不新鮮或是有什麽問題的肉，暴發了疫病，也不會傳染到其他族群內。

  總不能說，大家都吃了一樣的食物。

  這種可能，白與剛才的話就給否認了。

  他們的新居住地，活物少，青草多，可能生活在純純南方的青草，卻沒辦法活在白曦族所在的北方冰川上。

  無論怎麽想，塗山蘭蘭都覺得，感染源不會是活物，更像是水源。

  “水源？”白與撓了撓頭，“可是，我們海獸

  族的人，很少喝水啊。”

  塗山蘭蘭：“………………很少喝水？”

  她驚愕地看著白與，無法想象，他們海獸族一個常年在海邊和水裏生活的族群，是怎麽做到不喝水的。

  白與解釋道：“不知道該怎麽說，我們下海的時候，都是屏住呼吸的，隻有想呼吸的時候，便會浮到水麵上，真要是喝水的話，我們會一次性喝很多，然後就很少再喝水，直到下一次饑渴的時候，我們才會繼續喝水。”

  塗山蘭蘭捋了一下白與的話，大致了解了。

  海獸族的這種機製，大概和他們社會裏的駱駝一樣，喝一次水，積攢在體內，供給自己循環，避免碰到缺水的局麵。

  如果下次想要喝水了，他們就會猛地喝一大堆，存在身體內，如此循環反複。

  塗山蘭蘭明白之後，便問道：“那你們多久喝一次水？上一次喝水，是什麽時候？每次喝飽水之後，大概能堅持多久？”

  “我們每喝一次水，大概能夠堅持二十多天不會再飲水。”白與說著，回想了一下，“上次喝水的時候……大概是在遷徙的途中。”

  白與解釋，他們那次準備遷徙的時候，為避免路上沒有清水，這種問題，他們便存了很多水在體內，直至找到下一個新的居住地。

  可是，他們走到一半的時候，繞錯了路。

  因為茫茫的一片冰川，他們找不到方向了。

  海獸族在水裏一般是依靠不同區域海水的溫度分辨方向的，但在大暴雪之下，他們隻能走在冰川上麵。

  而那時候，到處又都是冰川的情況。

  是以，他們居然難得一見的迷路了。

  也正是因為迷路，他才碰上了邱邱。

  本來他們應該直接南下，而不是去往石虎坡附近不遠的海域。

  但，也因為那一次迷路，大家覺得所存的水，怕是不夠走到真正的目的地。

  為了防止清水不夠，他們在繞過石虎坡之後，找到一處水源，又存了一批水。

  那一次過後，直到現在，白與也沒有再喝過水。

  塗山

  蘭蘭算了一下，這期間大概也就是半個月左右。

  海獸族這存水能力，塗山蘭蘭相當佩服。

  不過……

  這也有了個答案。

  塗山蘭蘭說道：“也就是說，你們自打遷徙到新的居住地之後，並沒有再飲過水？”

  “我是沒有。”白與微微搖頭，“但我的族人不一定。”

  海獸族的存水能力，跟年齡有關。

  幼年和老年的海獸們，存水能力會差一點，大概十天半個月得補一次。

  而成年過後，正當年的海獸們，存水能力會強一些。

  在這個年齡段中，雌性又比雄性的存水能力差一些。

  也就是說，在海獸族這個族群中，如今這個年齡段的白與，是存水能力最強的。

  其他人的存水能力跟他是比不了的。

  塗山蘭蘭聞言，眼前的迷霧像是被輕輕拂開，“那就對了。海獸族內，有孩子有年老的長輩，他們存水能力差一些，也許你離開海獸族之後，他們就開始陸續食用當地的水源，從而造成了感染？”

  “會是這樣嗎？”白與頓了頓，像是在思考這種可能性。

  塗山蘭蘭托著下巴，“也不一定，這隻是我的猜測，具體得等族長和六羊叔回來才知道。”

  白與有些泄氣。

  可是也沒有其他辦法，他們隻好在這等著。

  直到大晚上，塗山蘭蘭估摸著得有個十點以後，夜血和六羊叔才冒著寒風，披星戴月地趕回來了。

  塗山蘭蘭和白與還在洞穴裏等他們的消息。

  兩個人晚飯隻是匆匆吃了一些，都沒什麽胃口。

  看到夜血和六羊叔回來，趴在桌上的塗山蘭蘭和白與，齊齊起身。

  塗山蘭蘭望著夜血，便欣喜壞了，急忙道：“族長，六羊叔，你們終於回來了！情況怎麽樣？”

  夜血聞言，撣了撣身上的獸皮，似乎是想驅除掉身上的寒氣，又到火堆邊烤了烤，才走到塗山蘭蘭的身邊，衝她微微搖頭。

  塗山蘭蘭心裏咯噔一下，夜血這個反應就說明，情況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