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琛白還在笑，他微微仰頭，忍著淚水：“我去找阿依了，你們要聽話，別因為我不在你們身邊了，就又任性了，聽到了嗎？”

  他必須承認，他徹底無法忍受了。

  在見到長依之後，哪怕分離的時間再多一秒，都讓他心碎欲死。

  這種感覺，慕琛白不想再體會下去了。

  所以，即便他不知道這個決定是對是錯，他也會義無反顧地這麽做。

  黑霧通向的地方是未知的，甚至還有可能進去就死，可他沒有選擇。

  “爹，你……”慕影驀地一震，他很快反應過來，就衝了過去，“爹，您等等，我跟您一起去！”

  “不，小影。”慕琛白的神色微肅，搖了搖頭，輕聲道，“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聽話，爹會帶著你娘回來的。”

  “唰！”

  話音剛一落，他整個人就被黑霧完全吞噬了。

  說來也巧，在慕琛白進到黑霧之中後，黑霧也沒有再擴展了。

  反而如同前幾次一樣，空間出現了一個扭曲的點。

  “嗡”的一下，黑霧就陷了進去，消失的速度快到讓人抓不到。

  “爹！！！”

  等慕影追過去的時候，黑霧已經完全消失了，連一點蹤跡都不曾留下。

  “爹……”慕影怔怔地看著空無一物的地麵，眼淚無意識地流了下來，他聲音嘶啞，“爹！”

  “嘭”的一聲，雙膝跪下，力度之大，連地麵都被震出了數道裂縫。

  “哥哥。”君慕淺沉默了一瞬，默默歎氣，“這是爹的選擇，他和娘之間的感情太深了，換做是我，我也會……”

  倘若容輕哪一天也失蹤了，她就算拋下一切，走遍三千位麵也要把他找回來。

  何況他們都知道長依是因為這團黑霧才從萬靈大陸消失，眼下黑霧就在眼前，慕琛白又怎麽可能放棄？

  慕影還跪在那裏，一言不發。

  君慕淺默然，她知道慕影能明白，但是接受不了。

  心結若是不解，遲早會變成心魔，可是……

  這時，泠音從混戰中退了出來，走上前。

  她緩緩蹲下，手搭在慕影的肩膀上，低聲道：“小淺，我來吧。”

  “麻煩嫂嫂了。”君慕淺微微頷首，她又歎了一口氣，才重新加入了戰場之中。

  眼下靈山十巫就差身為法尊的巫鹹和巫即還沒有死了，而還能活到現在的原因，是因為容輕留手了。

  “輕美人。”君慕淺掠了過去，眼神極冷，“廢了他們。”

  容輕緋袖一揮，招妖幡就攏回了袖中。

  但這並沒有讓巫鹹和巫即鬆口氣，反而更加恐懼了。

  龐大的靈力蓋頂而來，如同浩瀚的海水奔騰而來。

  “哢嚓！”

  兩人周身的經脈在這一刻應聲而斷，丹田也直接粉碎。

  巫鹹慘白著臉，劇烈的疼痛讓他話都說不出來。

  巫即的修為要更弱，直接昏死了過去。

  “說！”君慕淺手中的紫色長鞭勒住巫鹹的脖頸，眸光森涼，“那片黑霧到底通向什麽地方？！”

  容輕微一皺眉，他查看了巫真的記憶，卻發現有關這件事情被封住了。

  不是巫真不記得，是不允許外人窺測。

  “黑、黑霧根本不是我能掌控的。”巫鹹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它也隻是聽過我的幾次命令，就是救灰骨那次，其他時候，它都是活的！”

  “這黑霧是什麽？”君慕淺根本不信，“以前到底又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你們這些本該死了的魔神，現在一個個出現了？”

  聽到這句話，巫鹹卻是很奇怪，也顧不得恐懼了：“本該死了？不，我們沒有死，我們怎麽可能死呢？”

  瞧著紫衣女子森然至極的目光，他咽了一口吐沫：“我隻知道那黑霧應該是個活的東西，除此之外，就再也不知道了。”

  “說謊！”君慕淺手上的力度加大，聲音更冷，“你們不是虛幻大千的人，你們來自哪裏？！”

  不在總位麵，也不在其下三千位麵，那還有什麽地方？

  “我們……”巫鹹張了張口，欲要說出來的時候，突然，他的表情變了。

  像是看到了什麽恐怖至極的東西，驚懼萬分。

  他瘋了一樣地開始磕頭，連身上的傷勢都不顧了：“天尊饒命，天尊饒命啊！”

  鮮血不斷從他額頭流下，哪怕已經見了骨肉，他都沒有停。

  見到這一幕，君慕淺神色微變，強行用七星挽月鞭禁錮住巫鹹的腦袋。

  但便是如此，巫鹹還在磕頭，隻是麵目更扭曲了。

  “嘭嘭嘭！”

  一聲比一聲響亮，鮮血流了一地。

  巫鹹發出了淒厲的慘叫聲：“不、天尊！饒我，饒……”

  後麵的話再也沒有說出來，便沒了生息。

  靈山十巫之首，入道強者巫鹹，竟然就這麽活活把自己磕死了。

  “……”

  君慕淺的心沉了幾分，她沉默了幾秒，低聲問：“輕美人，天尊會是誰？”

  三清聖人，封號中都帶了天尊二字。

  隻是依據著洪荒史上的記載，和這些傳說曆史，後人更習慣把元始天尊簡稱為“天尊”。

  但靈山十巫是洪荒魔神，不可等同於他們。

  他們稱呼女媧媧皇，這些魔神卻大部分稱其為娘娘。

  而顯然，巫鹹的死，恐怕就跟他口中的天尊有關。

  有可能是元神上的禁製，也有可能……是因為在直接出手了！

  容輕雙眸中赫然掠過了一抹深色：“已經問不出什麽了。”

  “是啊。”君慕淺轉頭，“雖然巫即還算活著，但隻要我們問，他定然會和巫鹹一樣的下場。”

  她神色淡淡，隨手揮出了一道靈力，就將要取了巫即的性命。

  “且慢！”夜澤突然就衝了過來，擋在了巫即的麵前，“我還有話要問他。”

  “好啊。”君慕淺不僅沒有阻攔，反而果斷收手了，帶著幾分好整以暇，“你問。”

  甚至，她還很貼心地給出了生生造化泉，把巫即給弄醒了。

  巫即剛一睜眼，瞧見紫衣女子，就是一聲慘叫：“你們、你們……”

  “說！”夜澤猛地拽住他的衣領，“瑤姬怎麽救？”

  “救？”巫即在君慕淺和容輕地雙重威壓下，根本不敢說謊，“那都是騙你的，瑤姬都死了多長時間了，根本救不了！”

  他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大哥不過是用了一個美人計，哦不，應該是死人計，就把你收入了麾下，你還真是蠢得可以！”

  “美人計？”夜澤像是想到了什麽，瞳孔驟縮，“我和瑤姬的見麵，也是你們動的手腳？”

  “哈哈哈哈，巫山神女，昔年人族第一美人，用來對付你這種矛頭小子，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了。”巫即嘲諷，“可是她死了，死得靈魂都沒有了！”

  夜澤眼睛血紅，完全聽不下去了，揮手就砍了下去。

  巫即已是強弩之末，他瞪著眼睛，嗬嗬兩聲倒了下去。

  夜澤怔怔地站在那裏，整個人失魂落魄。

  “墨梟哪怕被你殺了，他也沒有想要報仇的意願。”君慕淺站在他身後，淡淡道，“他說你被騙了，還讓我找出騙你的罪魁禍首。”

  “我……”夜澤聲音沙啞，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靈族，你是回不去了。”君慕淺輕輕一笑，“不管你是因為什麽願意墮落，你都回不去了。”

  夜澤怔然，雙拳緊緊地握了起來。

  君慕淺也不在理他，她飛身掠到了那巨大的陰影之門上，和容輕一起合力關上了。

  而在關上之前，她專門留了一縷混沌之火。

  隻要時間夠，陰影位麵裏麵的陰影生物全部會消失。

  “結束了。”沉夜打了個哈欠，“蠢小子，快還回來。”

  百裏長笙見到麻煩事兒都完了，很是果斷：“前輩，你去休息吧。”

  沉夜嘴角一抽，終於獲得了休息的機會。

  百裏長笙掌控了身體之後，高興道：“閣主，我和你說，剛才……”

  “別說話。”君慕淺突然就揮手止住了他的聲音，眼神微凝，“還沒結束。”

  話音剛落的下一秒！

  “哢嚓。”

  “哢嚓哢嚓——”

  讓人驚懼的碎裂聲再度響起來，剛能喘口氣的眾人下意識地抬頭看去，齊齊地震驚了。

  天在這一刻，完全碎了。

  容納萬千位麵的混沌星河，也已經徹底展露了。

  頭頂上，是萬千光影，那是其他位麵所在。

  “嗬嗬嗬……”

  “終於，還是要讓我們親自來解決啊。”

  “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