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

  說是江河，可放眼過去，除了一望無盡的江水，還是一望無際的江水。

  四麵八方，任何角度去看，隻能看到碧藍的寒江之水，根本看不到盡頭。

  若非船隻還在堅定地朝著預定的目的地，往前行駛著，方月恐怕都要以為他們是在原地轉圈呢。

  “夜哥，上麵風大，你回下麵多休息休息吧。”景岩關心地扶著方月說道。

  “我沒事……咳！咳咳！”

  方月捂嘴用力咳了兩聲，等拿開手的時候，人卻突然愣住，神色有些恍惚和暗淡。

  他羊皮紙化的右手手掌上，多了一抹殷紅。

  方月在意的，不是傷勢，而是……那條手絹，終究還是沒回來。

  [時之回溯]，隻是針對自己的身體進行回溯，身外之物是不回回溯回來的。

  而手絹落到那群黑袍人手裏，自己在想拿回來，不知得是什麽時候，甚至有沒有機會再奪回來都是問題。

  手絹不值錢，可手絹曾經的主人……

  深吸一口氣，方月讓自己冷靜下來。

  現在不是失落的時候。

  他明白，現在最重要的，是活下來！

  寒江不是什麽安全的地方，甚至連那黑袍人那等存在都被寒江吞噬。

  這詭秘深邃的寒江，就如一頭張開血盆大口的怪物，無論吞噬了什麽，方月都不會感到意外。

  但奇特的是，人無法行走在寒江之上，甚至都不能與江水接觸，否則必有惡果。

  可腳下這艘巨船，卻能像普通船隻一樣，行駛在寒江之中。

  方月看向船頭的‘掌舵人’。

  準確來說，那是一個巨大的木質轉盤，隻是轉盤上，浮現著一張老人的人臉，而轉盤就仿佛是老者的身軀，隨老者念頭隨意變動，掌握著船隻的行動。

  老者本名叫什麽，早已無人知曉，大家都叫他“舵老”。

  舵老活了多久，無人知曉，隻是大船在這的時候，舵老就已經是這艘寒江巨船的掌舵人了。

  舵老很少說話，隻吃石頭。

  黑石、血石、災石、銀石、金石……是石頭，舵老都吃。

  那張人臉，就是吞噬石頭的入口。

  石頭入了口，有了能量，舵老才會趨勢寒江巨船行駛。

  但並非什麽人都有資格驅使寒江巨船。

  理論上，想讓舵老真正啟動，至少要有一顆金石做啟動資金，舵老才會真正驅船離開寒江碼頭或者青城碼頭。

  但實際上，船上沒人出這個錢，舵老是自己動起來的。

  原因也很簡單……正如之前所說，舵老是活的，他與[天劍]有些私人交情，所以才會無條件地帶著天劍之圖天瑞馳和其他人離開寒江碼頭，甚至後方的雨級追兵，都沒能讓它停下，而是全力配合地離開。

  不過那隻是最開始的一段，到了現在，開始公事公辦。

  舵老就像一個吞金獸，幾乎將他們這一批人身上的黑石血石搜刮了一圈，偏偏船隻的速度還沒提升多快，仍然是慢吞吞的前進。

  方月等人不給石頭，就別想讓寒江巨船動起來。

  而如果之後石頭耗盡，沒有石頭了，同時寒江巨船還沒行事到青城碼頭的話。

  他們就隻能冒險將注意打在寒江之下的那些詭異水詭身上。

  獵殺水下詭異，獲取詭石！

  這是何等危險的一件事。

  寒江詭秘莫測，寒江之下的詭異隻會凶險萬分。

  不說那些水下詭異有多麽可怕，就是他們能殺得死這些玩意，也沒人敢跳下寒江啊。

  寒江之水，那是連碰都不能碰一下的存在，更別提沉入寒江了。

  “夜哥，說不定你可以……”

  似乎是看出方月所想，景岩壓低聲音道。

  但方月卻搖搖頭。

  他不能冒個險，羊皮紙化的右手，還有吸收了那些笛子碎片的羊皮紙，都曾壓製過寒江的詭秘現象。

  但誰也不敢保證，持有這兩樣東西的自己，跳入寒江能夠安然無恙。

  特別是在親眼見過黑袍人被寒江吞沒的畫麵，方月對腳下的寒江，就有著一種深深的忌憚之感。

  可以的話，他甚至想要現在就上岸，不想在這多待上一分一秒。

  摸著懷中的[金石]，方月心頭有些猶豫。

  他對羊皮紙喂過其他石頭，羊皮紙照單全收，但還是沒有蘇醒的跡象。

  唯一的希望，隻有手頭這顆金石。

  可同樣的，腳下這艘寒江巨船，同樣需要石頭驅動，如果遇到什麽情況，可能還需要這顆金石救命。

  所以方月想等等，具體等什麽，他也不知道，隻是不想這麽早把金石給了，反正這一路過來，反正殺死的詭異不少，收集的低級詭石數量極多，目前還能滿足舵老的胃口。

  “夜兄，身體好點了嗎？此次我能安全逃脫，全仰仗你的幫助。你放心，隻要能回京城，我一定讓師傅全力治療你的傷勢！”

  天瑞馳這時也從後麵走了過來，隻是方月哪敢讓他師傅來治療自己的傷勢。

  天瑞馳的特殊體質，還有幾乎變成半劍靈的形態，讓方月對這個素未蒙麵的天劍，忌憚極深。

  這種家夥，自己在沒有足夠的實力前，還是遠遠避開為好。

  謝過天瑞馳的好意，方月低頭看向自己的右手。

  羊皮紙最後的時之回溯，隻是讓羊皮紙化的斷手回來而已。

  黑袍人造成的傷勢，還殘留在體內，需要時間去平複。

  在現在這個大白天，[夜之呼吸]也沒辦法發揮作用，丹藥磕了一部分後，沒有[夜之呼吸]，耐藥性上來，方月也隻能幹瞪眼。

  沒了羊皮紙，他想要時之回溯也不行，恢複手段自然就差了些。

  “對了，說起來我在寒江碼頭還看到很多小船也在碼頭擱置著，那群追殺的黑袍人，會不會利用那些小船來追擊我們？”

  景岩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問道。

  方月也疑惑地看向天瑞馳，可後者卻微微搖頭。

  “你們誤會了，能橫跨寒江的，舵老控製的這艘寒江巨船。雖然船票貴的離譜，但卻是整個青國唯一一艘能橫跨寒江的船隻！至於你們在寒江碼頭見到的那些小船小舟，那都是近百年來皇族一直在研究和模仿寒江巨船的構造，最後創造出來的小船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