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皇很生氣。

  但是最生氣的不是因為這件事本身，而是自己知道了真相後，不能馬上鏟除奸佞。

  手握大陸最高權柄，劍鋒所指，血流成河之人，現在要鏟除一個可惡的人族奸佞，竟然不能馬上動手。

  楚牧城和顏皇一起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齊王宮，兩人無聲音。

  楚牧城策劃了這一切，為了向人皇揭露齊蕩的罪行，楚牧城殫精竭力，大膽的布下此局。

  這裏是齊王城外南部的驛道，顏皇走在前麵，楚牧城走在後麵，走的很慢，沒有聲音。

  “你本來可以直接向朕稟明此事，為何還非得請朕親自來一趟？”顏皇問道。

  “臣不希望陛下有退路！”楚牧城答。

  顏皇再次陷入沉默。

  是啊，如果是入宮稟明，而不是聲臨其境，那麽自己首先會懷疑這件事的真假，接著就是權衡，這件事本身可能不再去考慮。

  顏皇想著，接著微怒。

  心中的微怒可能是齊蕩的無恥和叛變，也可能是楚牧城的忠誠。

  “您生氣了！”楚牧城的話，猶冷冷的刀子。

  “是！”顏皇冷冷的回答。

  “我也很生氣！”楚牧城說道。

  “你要生誰的氣！”顏皇問道。

  “你！”楚牧城的回答，見血了。

  顏皇停下腳步，楚牧城也跟著停下腳步。

  顏皇威嚴的怒目，看著楚牧城。

  楚牧城低著頭，表情隱藏起來。

  良久，兩人就這個狀態對峙很久。

  終於，顏如玉讓步了：“是因為你父母的事，生我的氣麽？”

  “不是！”楚牧城低著頭，黑暗中看不到表情。

  “那是生我什麽氣？”

  “你依然再想，如何權衡，而不是想著懲治人族禍害奸佞！”楚牧城回答道。

  又是一陣沉默。

  “你是再怪我隻看重權力，不顧種族安危？”顏如玉問道。

  楚牧城點點頭。

  “你心中的大義是什麽？”顏皇看著楚牧城，很久沒聽到“種族安危”的話語了，這隻在自己還是白衣飄飄的少年時的夢想，這隻能在當時的顏無痕、楚雲嵐嘴裏發出的聲音。

  真的，很久，沒有聽到他們的聲音了。

  “你愧疚嗎？”楚牧城問。

  “你不怕死麽？”顏皇問道。

  楚牧城抬起頭，然後搖搖頭：“不怕！”

  “那你怕你的父母愛人死去麽？”顏皇再次問。

  楚牧城沉默了。

  “我怕！人族所有人，都是我的父母愛人，我怕他們死！”顏如玉說出了震驚楚牧城的話。

  在楚牧城眼裏，人皇是腐敗人族的禍首，但是，沒想到顏如玉如是說。

  “有時候，你怕的事，剛好掌握在別人手上，就像我！”顏皇繼續說道。

  楚牧城開始認真的聽！

  “權力這東西，會讓人上癮，無數人都追求著，而我的祖先顏祖很奇怪，將權力分為了八塊！一塊至高無上的皇權，七塊無限光榮的王權！”顏如玉說完，就不再說話，自嘲的笑笑，不想說了。

  “你守護的皇權現在搖搖欲墜！”楚牧城接著說了最後一句話。

  顏如玉沒有否認，王權勢大，顏穀分裂，縱使是一代明君，也將隨波逐流。

  隻是，曾幾何時，那群白衣少年的夢想，早已不知隨著人事已非拋棄的幹幹淨淨。

  眼前的這個年青人，不因為帝皇而妥協，帶到骨子裏的精神，猶如星星之火。

  “至少，我不如你父親，在子女這一塊，你母親當年的選擇，或許，是對的！”顏如玉有感而發，雖然自己的孩子們一個比一個聰明，但是，這一代，幾乎沒有人有理想二字了。

  他們可是有人要繼承大統的，難道，自己真的錯了。

  “如果是你，要如何處理齊蕩和燕國之流？”一向自信的人皇，竟然向一個年青人，問出了這樣的話！

  “清洗！無他，隻為人族矗立於萬族之中！”楚牧城回答。

  又是沉默！

  難道，自己老了麽？

  兩人一問一答，乘上人皇至高的坐騎，向皇都而去。

  “你讓我見證了結果，但是我很感興趣你是如何布局的！”兩個人乘坐，四目相對，甚是尷尬，顏皇也從來沒有和年輕一輩的臣子這樣長時間的待過，為了打破這個清冷的局麵，顏如玉還是首先說話了。

  楚牧城倒是性子清冷的很，但是現在人皇想要和自己聊聊，楚牧城不得不梳理梳理思路，然後開始合盤托出自己的布局。

  “接到您的命令，臣奉命保護皇後娘娘進入齊國，就當娘娘到達齊國邊境小鎮，就進入了齊國人的埋伏，娘娘雖然實力強悍，但是依然不及早早埋伏有針對性計劃的齊國小隊，臣出手清理了齊國小隊殘渣，利用秘術，得到一個消息！”楚牧城從入齊開始說起。

  “什麽消息？”顏皇問道，同時心中嘀咕著，這個小家夥，竟然還深藏秘術。

  “三個字：老東西！”楚牧城回答道。

  “老東西？？這個，算是消息麽？”顏皇問道。

  “臣學藝不精，秘術暫未達到登峰造極逆天改命的程度，所以，隻搜刮出這三個字的消息！”楚牧城說。

  “這個信息可謂無用，叫老家夥的稱為的齊國多的是！”顏皇分析道。

  “不！我當即就判斷，馬府被襲擊，就是這些人做的，是齊家做的！”楚牧城回答道。

  “還未入齊，你就篤定襲擊馬府之人！？”顏皇來了興趣，很想知道楚牧城為何憑借三個字就破了案，可要知道，天才皇子顏蕭寧可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並齊蕩牽著鼻子走，查出一樁錯案！

  “老東西是很多，但是敢襲擊皇後娘娘，證明對馬家存在敵意，稱呼老家夥是對討厭之人或者不喜之人年紀大的繆稱，襲擊皇後，證明是想阻攔皇後調查馬府之事，給四皇子足夠的時間結一個錯案，是對馬府的敵意，稱呼敵人陣營中老人，特別是討厭的老人，那就是一定是馬府中的老人！”楚牧城說道。

  “我的老丈人，對齊家壓製的很嚴重！齊家人稱呼我老丈人老家夥！他們又襲擊老家夥的女兒，所以襲擊皇後之時，腦海中自然會有老家夥，也就是我老丈人的信息！”顏皇順著楚牧城的思路，想到了這次馬府被暗算襲擊中暴斃的老丈人。

  “非常合理！隻有齊家人會稱我老丈人為老家夥！”人皇認可。

  “既然判斷齊家人是原罪，那麽我接下來做的，就要做三件事，第一件就是調查襲擊馬府的整個真相，這件事最為簡單，隻要圍繞著齊家和馬家調查蛛絲馬跡，就一定會有結果。第二件就是調查襲擊馬府的真正目的，這件事稍微困難，需要後續結果反推，真相不言而喻。第三件就是如何布局揭露！這件事最為困難，這件事是建立在前兩件事基礎之上的，需要一套完整的布局，難度一：如何在合適的時機，讓相關的參與者，在合適的地點，揭露出真相。難度二：也就是最難的一部分，那就是如何讓您相信這件事！”楚牧城條例分析的很清晰。

  顏如玉讚許的看了看眼前的年青人，非常欣賞的說道：“最難的這一部分，竟然是算計朕！”

  “臣用了最直接的辦法，就是直接邀請陛下置身的現場！”楚牧城恭敬。

  “你如何判斷朕會親臨！”顏皇問道。

  “因為有人要殺您的兒子，因為有人謀奪您的權力！”楚牧城雖然恭敬，但是話如劍。

  顏皇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