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〇三章 烏托邦之誌
作者:嵐德鯗      更新:2020-10-01 07:05      字數:2106
  領袖問,“你有見過第二第三世界的情狀嗎?”

  邊寧說,沒有。

  “那你就還不懂。中洲曆來是第一世界的範疇,哪怕是在現在後國家時代,中洲依舊享有最好的資源,民眾接收的社會福利都是通過壓迫其他幾個洲的人民換來的。廣大的東洲,南洲和西洲,生活在那裏的高緯度與低緯度人種,他們從事最低效、最辛苦、最有害健康的勞動,受到聯邦官僚主義、資本主義和民族主義的壓迫,黑惡勢力和宗教愚昧根深蒂固,每當聯邦出現結構性的經濟震蕩,都會把風險全部轉移到第三世界,讓那裏的民眾用自己的血汗為中洲人民換來穩定和繁榮。這些你都沒見過吧?”

  邊寧點點頭,是的,他沒見過。

  “所以我們在第二第三世界擁有數量龐大的擁護者,反倒是在中洲,我們的同誌還很稀少,中洲畢竟有最穩固的上層建築,這麽多年來,文化的傳統牢不可破,很多人就是覺得,那些高緯度和低緯度的黑人白人不算自己的同胞。中洲的人民大多數沉浸在小資的幻想裏,明明是一無所有,但卻夢想成為新的資本家。當統治階級用奶嘴樂、消費主義等武器麻醉人民,給不同人群貼上標簽來分化人民的時候,我們要站出來,告訴周圍的人,醒一醒。”

  邊寧問,“這就是我們的奮鬥目標嗎?”

  “當然不是。我們的目標更遠大,我們要建立一個所謂的烏托邦。”當他說出這個詞匯的時候,周圍的同誌們眼裏泛著光。

  “烏托邦?”

  “對的,烏托邦,這個詞是古代中洲西部的智者提出來的,也叫烏有之鄉。我們雖然已經找不到相關的書籍,但烏托邦是一個理想的國度的代名詞,我們要實現的是一個人人平等,沒有壓迫,扁平化的社會結構,我們要發動廣大的工人階級,因為這是最先進的階級,擁有製造一切,生產一切,自我管理,自我批評的能力。我們會消滅壓迫我們的封建貴族,資本寡頭和鼓吹舊社會的文人,建立一個全新的世界。

  “在烏托邦裏,科學技術不再被用於少數人的享受和壓迫民眾,而是為了文明的未來服務,在烏托邦裏,我們每個人都享有最大程度的權力,一切都應該是平等的,殘障人士會得到相應的勞動崗位,退休的勞動者可以享受福利,我們會推行社會化撫養,每個人的孩子都是每個人的孩子。教育的機會是公平的,醫療資源是公有的,沒有特權階級,隻有人人平等。”

  邊寧低聲問,“天下大同,這樣的世界,真的能存在嗎?”

  “當然是可以的。我們的火種在每一個被壓迫者的心頭,當星星之火形成燎原之勢,就讓那些封建貴族,讓那些資本家們發抖吧!因為我們都知道,未來是屬於勞動者的,我們會碾碎那些趴在人民身上吸血的蛀蟲。他們會恐懼我們,會抹黑我們,會堵住我們的嘴,會用槍炮和導彈來殺我們,但隻要世界上還有被壓迫的人,我們就不會死!你要相信光明是存在的,因為光明和黑暗是反義詞,隻要有黑暗,就必然有光明,假如沒有光明,人們不會知道世界的黑暗,隻要看到了光明,就再也無法忍受黑暗!”

  ……

  邊寧感覺心裏仿佛燃燒著一團溫暖的太陽,一切似乎都不一樣了。雖然他還沒有立誌要建立烏托邦,可就想領袖說的,看到過光明的人,是對黑暗一刻也不能容忍的。邊寧手握機械心髒,看到的黑暗比別人更多無數。

  他喜歡在學校裏多過在街頭,因為隻要他在街道上拿出機械心髒,就能找到一兩個從事非法行業的人員,他有時候想不明白,人居然可以有這麽多的麵孔,一個老實的父親,背地裏可以是從事走私生意的掮客,一個溫柔的母親,背地裏做著壞的勾當。很多東西都很怪,為了錢,臉都不要了,有時候還不一定賺得到錢。

  各種怪現狀,他左右都想不明白的,現在通過自由派的同誌們,邊寧也能看到一些正經的社科文學了,不是袁前進老師口中大可不必看的垃圾,而是中規中矩的。

  他也知道了什麽是資本,什麽是異化,原來人變得不像人,是因為被異化成了工具和資料。在中洲,這樣的情況說不定還好些,因為有社會福利的關照,人總能過得下去日子的。這裏的工作者領著很高的薪水,在第二第三世界就是不可想象的,他們的生活更難許多。所以在同誌們口中,中洲的工作者是被稱為工人貴族的。

  既然工作能保證吃穿不愁,卻還是有很多人為了更高的利潤去犯法,去出賣尊嚴,在邊寧看來這就十分讓人不解了,也應該歸咎於消費主義,年輕人追求奢侈品,潮流一年換了七八遍,這一套又一套的衣食住行,打扮用品,就是很大的靡費。

  福利學校裏也有這種的風氣,很不好。邊寧以前還有些羨慕,他是從農村走出來的孩子,父母托了關係給他入了城市戶口,所以才能到福利學校讀書,以前在村裏是沒有這樣的事情的,讀初中那會兒,他還被同學笑過,有股子村氣,格格不入的感覺。同村的幾個小夥伴,再去看他們的時候,說話衣著談吐儼然已經是城裏人的模樣了。

  邊寧成立了一個興趣學習小組,成員有陶子成、張單立、林言。這是發展同誌的一條途徑,邊寧試探他們對社會現狀的看法,結果除了林言還稍微感興趣一些,剩下兩個都很茫然。陶子成更是對邊寧的一些言論有些害怕。

  “喂,你怎麽了?”

  邊寧說,我很好啊,前所未有的好。

  “你以後不要再談論這個啦,我們隻是學生而已誒。”

  他說,就因為我們是學生才更要談論。學生是單純的,沒有那麽多利益關係,沒有那麽多複雜心思,如果連我們都不談,那還有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