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單是瑪利亞·盧多維卡認可了卡爾堂哥，整個奧地利都再次認可了軍神卡爾大公。

  是卡爾·路德維希·約翰·洛倫茨，再次拯救了奧地利，也拯救了那些歸附維也納的貴族們。雖然去了神聖羅馬帝國，卻留下了奧地利帝國。

  失去領地和家園的貴族們覺得還有希望，還有機會奪回他們被法蘭西，被拿破侖剝奪的一切。

  這一仗打過去，大家都累了，都想休養生息，包括那個討厭的拿破侖。

  瑪利亞·盧多維卡也在維也納和他的卡爾堂哥有了單獨交流的機會。

  兵荒馬亂的時候逃過來的親戚不止瑪利亞·盧多維卡一家，國家承平時候，還可以多交流，但是最近十來年都是打仗，和準備打仗。

  大家雖然都在維也納，但都沒見過幾次麵。這次哈布斯堡家族邀請親戚去美泉宮做客。

  瑪利亞·盧多維卡看著一波接一波的人去向卡爾堂哥表示仰慕和欽佩。

  終於，她逮著了一個機會，向卡爾堂哥問了一個問題。

  “卡爾堂哥，為什麽不和拿破侖打下去，反而自去聖神羅馬帝國皇冠？”

  此時已經三十五歲的卡爾大公，身體健壯，儀表堂堂，臉上線條硬朗，目光銳利。

  “怎麽了，我的盧多維卡對這個感興趣啦？”

  聽到堂妹問這個問題，他很奇怪，但作為兄長對小妹的求知的鼓勵，還是給她解釋一下。

  “我們此時打不過拿破侖，就算打得過，又能怎麽樣？我們家底子也會打光，可能其他人，比如俄羅斯，甚至普魯士都能過來把我們順帶滅國······”

  原來竟然這麽可拍，瑪利亞·盧多維卡之前完全沒想到。

  “······至於自去神聖羅馬帝國皇冠，拿破侖兵強馬壯，我們當然也要認輸服輸，否則就是更大的侮辱。自去皇冠，至少還能換一頂皇冠。”

  “那我們其實沒讓拿破侖占到便宜是嗎？隻是去了個名而已。”

  這明顯是小姑娘第一次見到真正的知識，求知欲壑難填啊

  “非也，拿破侖便宜占的多大暫且不說，我們虧輸的可是真的大了。”

  “嗯，這是什麽意思？”

  盧多維卡睜大了眼睛，一副我不理解，趕快告訴我的神情。

  “神聖羅馬帝國雖然早就名不副實，是個鬆散的聯邦，不是像法蘭西那樣緊湊型的帝國，但是隻要名還在，就能攜這個大義去號令諸侯。”

  年輕的軍神隻得進一步解釋

  “拿破侖把我們這個名拿掉，我們以後號令諸侯，效果就差多了。還有，我們的精氣神都被打掉了。”

  後一句才是重點，因為打敗幾次，號令效果已經差了不少，奧地利北邊的那些已經不聽了，法蘭西北邊的比利時和尼德蘭那兒更不用說了。

  “所以，這幾年都不能再打仗了，不僅僅是軍事改革，訓練軍隊，更重要的，是得重新把精氣神給養起來。”

  雖然軍神強調了，可惜她的粉絲堂妹並沒有抓住重點。

  “卡爾堂哥一點都不像一個英雄，就像個普通的將領，沒有意氣風發，沒有縱橫捭闔，沒有睥睨天下的氣勢。”

  她換個思路和堂哥聊起來。

  “你怎麽會認為我是英雄，我是這個神聖羅馬帝國元帥，奧地利軍事委員會主席，國家打敗仗了，我怎麽可能是英雄？”

  卡爾大公有點自責的說道，好像不是回答堂妹，而是告訴自己一樣。

  “那是弗蘭茨堂哥打敗了，不是你。”

  粉絲為偶像開脫道。

  “話不能這麽說，表麵上皇兄沒能擊敗拿破侖，實際那是我訓練的軍隊不夠好，我軍事改革不到位，也是工作沒做好，自己的職責沒有扛起來。”

  “況且，作為最懂這支軍隊的人，戰前，我沒能勸阻皇兄，戰中，我沒能給皇兄提供對路的方案，也沒能及時回援皇兄，沒能救下那十萬軍人。”

  卡爾越說越落寞，突然就從儀表堂堂，變成帶點頹唐。

  不過在盧多維卡看來，帶點頹唐的堂哥，更有味道。

  “我怎麽能算英雄？”

  “我怎麽能算英雄？”

  “我怎麽能算英雄？”

  軍神呢喃著，不再理會堂妹，慢慢的轉身，走了，留一個有點佝僂的背影在盧多維卡的眼中。

  盧多維卡沒看到的是，很快，軍神又挺起了腰，他知道，隻要休養生息一段時間，還是可以為奧地利掙得一席之地。

  自這次被法蘭西按在地上蹂躪，威嚴喪盡，神聖羅馬帝國的弗蘭茨二世，此時已經改叫奧地利帝國的弗蘭茨一世，暫時熄了雄心之火。

  在卡爾大公的勸阻下，第四次反法同盟，奧地利沒有參加，他們決心休養生息。

  英俄扛起了這次反法同盟的大旗，普魯士和瑞典跟著搖旗呐喊。

  英俄在輿論上攻擊奧地利，什麽膽小鬼，懦夫，不知進取等詞不要錢的扔過來。

  弗蘭茨二世皇帝和卡爾大公忍受著這些帝國潑來的髒水，不為所動。

  同時，國內也有輿論壓力，特別是那些被拿破侖亡國破家的貴族們，他們等著母國聖神羅馬帝國幫他們複國。

  神聖羅馬帝國雖然沒了，但是它的繼承國，奧地利帝國仍然有責任有義務幫這些蜂擁進維也納的貴族們複國。

  幫助他們回到自己的王國，回到自己的公國，回到自己的領地那去，去繼續著過醉生夢死的生活。

  盧多維卡也專門找上門去，氣勢洶洶的，質問這個號稱軍神，有能力卻不作為的堂哥。

  “瑪利亞·盧多維卡·貝婭特麗克絲·······”

  為什麽堂哥這麽正式的稱呼我？

  “······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你作為破家亡國的貴族代表來問我為什麽這麽做，而且作為哈布斯堡家族的女兒，你應該智商上不差，我有必要正式的和說一說。”

  “是的，我是覺得你們有責任幫我複國，請你正式答複我，為什麽？”

  聽到堂哥帶點強硬的，甚至程式化的說法，盧多維卡也有點生氣，她硬著脖子和堂哥對話，而且不再是和堂哥一起我們，用的是你們幫助我們複國，一下分了你我。

  “對於奧地利帝國軍力，我比你，比那些想讓我們出擊法國的人更了解，這個你認可嗎？”

  卡爾直筒筒的問道。

  “我認可。”簡潔，其實我是懶得和你廢話。

  “對於拿破侖這個對手到底有多厲害，我比你，比那些想讓我們出擊法國的人更了解，你認可嗎？”

  卡爾大公再次直接問道。

  “也認可。”實在是事實啊，不得不認可。

  “我的軍事能力，比你，比那些讓我們出擊法國的人，更強，你認可嗎？”

  卡爾大公一臉嚴肅的說道，也不避有自誇的嫌疑。

  “不認可，你和拿破侖打過幾場，我們其他的國家將領也都和拿破侖打過幾場，反正都是打不過，憑啥你比我們強？”

  瑪利亞·盧多維卡雖然心裏認可堂哥軍事能力較強，但是還要嘴硬一下。

  “好，我解釋一下，我和拿破侖有過幾次交手，雖然失敗，但是我損失少，甚至還把他的友軍，仆從軍打的落花流水，迫使拿破侖不得不在他自己的戰場上回師。這你認可嗎？”

  “好了，你比我們牛，我們和他打，都是全軍覆沒，你是雖然輸，但實力尚存，能威脅到他，牽製他。你的軍事能力比我們強，你牛逼，你棒棒棒，好了吧。”

  小姑娘賭氣的說道。

  “既然如此，我的判斷你們就該信服，而不是過來外行指揮內行，大敗指揮小敗，全軍覆沒指揮雖敗而實力猶存。”

  卡爾大公不管她的賭氣與否，隻是提供理性說服信息。

  “就是你們不想出擊唄，或者不敢出擊唄，被拿破侖打怕了，龜縮在家裏不敢動了，還廢那麽多話幹嘛？”

  瑪利亞·盧多維卡開始了攻擊模式。

  “瑪利亞，你知道嗎，如果你不是我的堂妹，我會把你轟出去。你生下來不久我就見過你，對你，我像對自己的孩子一樣。”

  軍神把聲音放低一點，柔和一點。

  “你有孩子嗎，連老婆都沒有吧？”

  瑪利亞·盧多維卡開始歪樓。

  “換個角度說，如果我們像你們催促的那樣進攻拿破侖，你知道會怎樣嗎？”

  卡爾沒有理會她的廢話，耐著性子進一步解釋。

  “昂，怎麽樣，難不成奧地利也會滅國？那正好，我們滅國，你們也滅國，大家丟人都一起丟人，大家逃命都一起逃命。”

  已經成人的小姑娘還是不服氣，像個孩子似的懟她軍神堂哥道。

  “是的，是滅國，你知道你們之所以還能過得錦衣玉食，是靠什麽嗎？不是靠奧地利，是靠奧地利沒滅國······”

  啊，我就是說說氣話，不是真的要懟你，你還真給我解釋啊。

  “······奧地利如果滅國，你們不單好日子到頭了，連命都到頭了，法蘭西共和國開始的時候，殺了多少貴族，你知道嗎？”

  “不知道。”小姑娘嘟囔著。

  卡爾沒理會她的嘟囔，繼續解釋。

  “如果奧地利也滅了國，拿破侖為了不讓你們複國，會把你們都殺掉，也會把我們哈布斯堡家的人都殺掉。”

  卡爾進一步說明如果奧地利滅國的後果和為什麽。

  “殺了你們和我們，不單是能防止我們複國，還能順便抄我們的家，從抄家中拿出一點點而收買下麵那些沒腦子的人。”

  軍神，緩了緩，再繼續給她解釋。

  “我們不去攻擊是為了積攢力量。別說現在我們硬實力還不如法蘭西，就算是和法蘭西一樣，甚至比法蘭西強，隻要進攻法蘭西，我們依然會輸。”

  “堂哥，這我又不明白了，我聽不懂你的道道啊。”

  小姑娘也不和堂哥鬧意氣了，她昂著頭，看著偶像那張有點憔悴的臉，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