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還是有些恍惚，不過轉眼，她兩位好姊妹都已經有了歸宿。算來，這已是她參加的第二場婚禮。馬西元正引著趙嵐香拜天地。

  馬家畢竟是大家族，故而這婚宴比起先前張文萱同張義滿那場，要盛大的多，來府上祝賀的賓客幾乎要踩破了門檻。

  自然，看熱鬧的也不在少數，二者身份差距足夠他們討論得起勁兒。

  “你們說，這馬公子素來風流不羈的人，哪裏看得上這姿色平平的小丫頭片子？”

  “許是‘別處’討了歡心。”

  別處二字被咬的意味深長，便招了一通歡笑。

  “胡說什麽？我可聽說了，柳姑娘給了趙嵐香閑雲鋪子百股做嫁妝。論真情假意——還兩說呢。”

  他們聲音放的小，趙嵐香沒聽見，卻瞞不過馬西元的耳。他神色冷厲，眼刀子剮了過去，那些人便噤聲。柳絮微微歎口氣，知道這些人算是完了，她也犯不著多起爭端。

  夜色逐漸深沉，馬府上仍是燈火通明，喜燭是要燃到天明的。賓客逐漸散去，柳絮向馬老爺告辭。

  至於馬西元，他早已等不及，奔向洞房去了。

  “絮姐兒明日遠行，馬某卻記掛著嬌妻，無心敘舊。莫怪還是。”

  翌日，天剛放明，柳絮一行人便踏上了前往省城的路途，閑雲鋪子不缺這些錢，又有蕭逸幫襯，路上倒也不受什麽苦，單是悶了點兒。

  柳絮無聊的葉子戲都玩了幾圈兒。

  初到省城，馮愛憐率先來招呼他們，幾人好生聚會了番。柳絮閑不住，早早去看鋪子，催著裝修進度，親自坐鎮指揮工匠。

  她不怕吃苦，待人也親和，匠人們都喜歡她，幹活更快些。尚不足半月，完善鋪子已經亮相，柳絮看著滿意，馮愛憐自然歡喜。

  “馮姐兒幫的好大個忙，我可得好生道謝呢。”

  “絮姐兒這怎麽說的話？日後可不要嫌棄我成日上門蹭飯便是。”

  二人相視一笑，不再客套。友誼卻是根深蒂固了的。

  紅綢高掛，鞭炮聲伴著淡淡硝煙味彌散開來，喜氣洋洋的。鋪子就在街市中央，此時開張，吸引行人紛紛駐足。再加上蕭逸門邊上杵著，容貌也引了不少姑娘留步。

  柳絮手裏頭握著剪刀，拽截紅綢剪斷，討個好彩頭。一隻烤好的烤全羊就擺在鋪子門口。剪斷那刻，許青山在一旁配合吆喝。

  “酒樓頭天開業，誠邀諸位賞光，進來品嚐一二。許某不才，玩不出什麽花樣兒，隻能實惠些，給諸位個折扣。”

  蕭逸是來捧場的，此刻開業了，他還有事務在身，先行告辭。

  烤羊的香氣本身足夠誘人，再聽聞還有折扣，即使隻是為圖個新鮮，一時間竟也有不少人湧入店鋪。時候也趕得巧，正是飯點，不少人忙完活計，空著肚子。

  柳絮笑臉盈盈，把客人迎進門，安排著他們入座，許青山就往後廚走，

  叮囑各位夥計手腳麻利些，莫要怠慢貴客。這其實是不用說的。

  小姑娘們都有感恩心，柳絮招她們做活兒，給她們工錢，這些窮人家的孩子恨不得搶著工作，哪會怠惰？

  同樣笑容可掬，容貌姣好的姑娘們充作小二跑堂，穿梭在人群中，輕聲細語迎客，嗓子脆生生的，報起菜名兒可不含糊，客人被招待的樂嗬，點菜也就闊綽。

  一頓飯下來，既滿足了口腹之欲，又飽了眼福，算是賓主盡歡。客人換了一波波，絲毫不見少，給的打賞也豐厚，各個眉飛色舞。

  柳絮正忙活，忽然聽見熟悉爽朗的聲音自門口傳來。

  “柳姑娘的生意倒是好，我還是白擔心一場了。”

  許青山回頭，一道熟識的身影正大步跨進門，他笑容逐漸加深，朗聲道。

  “魏大人肯光顧，是大幸，哪裏能說白擔心？”

  一麵說著，許青山將人迎進門安排在樓上，柳絮也離了正招呼的客人，趕去招呼魏大人。

  “我說老魏，這就是你好友開的店？看上去可用不著我們來捧場。”

  圍在魏大人身邊的友人也開了口，打趣著，許青山也不尷尬，自如輪番給人沏了茶。

  柳絮但笑：“方才還念著魏大人，卻不想真將人盼來了。頭天開張大夥兒圖新鮮，如今魏大人大駕光臨，我這小店，客人也就穩了。”

  話說罷，已經有機靈的夥計上了烤全羊，嘴甜得很。

  “都等著大人嘞，這不，柳絮姐特意吩咐後廚準備著的。”

  魏大人此次前來不過是打聲招呼，捧個場，既然已經上了菜，他也不推拒，招呼著一圈兒朋友下筷，指指樓下好奇張望的人群。

  “許公子和柳姑娘，也不用顧及我。都是朋友，那麽多客人可還等著。”

  柳絮又道了謝，指揮許青山同各位公子喝點酒，自個先照料鋪子去了。

  許青山並不刻意同魏大人熱絡搭話，隻是笑著勸酒，氛圍倒顯得輕鬆很多。

  那圈公子哥兒，也都是瞧了魏大人的麵子，才肯來光顧，待羊肉真入了口，一個個眼光都亮起來，筷子明顯掄得更快。忽視搶食速度，看上去仍然風度翩翩。

  魏大人哈哈一笑。“餓狼投胎似的。”

  酒飽飯足，思慮著來這一回，總該有個撐腰的物什兒留下，魏大人抬眼打量一圈，眼光凝在匾額上。

  他命人取來筆墨，粗製狼毫筆飽蘸了墨汁，行雲流水般信手落筆，“閑雲樓”三個大字一揮而就，字體遒勁有力。

  許青山愣神片刻，立馬明白了他這般舉動的用意，不覺又驚又喜，滿口道謝。

  “魏大人實在有心！許某安敢相忘？”

  魏大人欣賞了自己筆跡，大方揮手。

  “這哪裏的話？你我既是友人，何須百般客氣。”

  他忽然又轉了語氣，“莫非是拿我當外人不成？”

  許青山連忙搖頭，抬眼對上魏大人眸中揶

  揄，一麵命人將牌匾掛上，又不免歎息。“大人可折煞我了。”

  開店不足一月，閑雲樓就已經打響了名號，烤全羊色香味俱全，又是魏大人親手題的匾，一時風頭無二。客人絡繹不絕，鋪子裏這些許人居然忙不過來！

  又一天辛苦勞作後，柳絮揉著肩臂，忍不住同蕭逸商量招人事宜。

  “如今生意正紅火，也不缺那些銀子，不若再找些貧苦無依的姑娘罷？也免得她們在外受了欺負。”

  蕭逸思量一二，直覺可行，也能給鋪子賺來好名聲，便點頭應允。

  “也好，多些手腳，也不必成日受累。”

  待第二日，閑雲樓門口已經貼上了告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