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有問你，你為何喚我父君？”

  眼前的小粉團縱然可愛。

  可顏如玉活了千年，什麽樣的事都見過。

  看著孩子的麵相，雖然不像是嬌生慣養長大的。

  可還是能一眼看出，她家裏的長輩對她應該是極好的，要不然她也不會開口閉口就提到她娘親了。

  “娘親說了，父君是這天底下頂頂好看的男子。”

  顏如玉有些哭笑不得。

  “就是因為這個？”

  鳳秋兒抓了抓頭發。

  她還隻有三歲。

  沒有哥哥那般能言會道。

  還有很多的描述讚美之詞哽在她的喉嚨之間，她就是不知道怎麽將它說出來而已。

  “反正娘親說了，父君是這天底下最好看的人。”

  顏如玉見小女孩將這話說得極其認真嚴肅。

  大概意識到了什麽。

  “你從小，沒有見過你父親嗎？”

  鳳秋兒落寞的點了點頭。

  她雖然沒見過父親。

  可是在她的腦海之中，已經無數遍的描繪過父親的模樣了。

  她想象中的父君，與麵前的這個父君，大體查不了多少。

  顏如玉大概懂了。

  想來。

  這也是個苦命的女嬰。

  應該是從小沒了父親，她娘親又怕他們時常念叨著要見父親，所以才用這話來搪塞他們的吧。

  小女孩也是因為還小吧，所以她娘親說什麽，她就信什麽。

  “你不信我說的話嗎？”

  小秋兒也是聰慧。

  看著顏如玉的麵容，竟然問出了這樣的一句話來。

  “沒有，我信。”

  “我娘親是不會騙人的。”

  顏如玉點點頭。

  “我相信。”

  鳳秋兒有些著急，又鄭重的說了一遍。

  “我的娘親真的從來不會騙人。”

  顏如玉將鳳秋兒放在床上。

  說道：“我相信。”

  在每個孩子心中，他們的母親都是最偉大的，哪怕是謊言，那也是最善意的謊言，他們信了，也無傷大雅。

  鳳秋兒聽到顏如玉這般回答。

  眼巴巴的問道：“那父親，你會不要小秋兒嗎？”

  “會不要哥哥嗎？”

  “你這麽多年不見我們，是不喜歡娘親？還是不喜歡我們？”

  顏如玉道：“等你傷好了，我將你送回去，你母親會和你說明白的。”

  鳳秋兒點點頭。

  看著自己身上幹淨舒服的衣物。

  她對著顏如玉招了招手。

  顏如玉湊近。

  她直起身子。

  雙手自然的勾住顏如玉脖頸，然後吧唧一口。

  “謝謝父君。”

  然後鳳秋兒轉過身。

  抱著被子。

  小小的一張臉上，露出了兩個好看的梨渦。

  顏如玉一愣。

  剛想解釋自己不是她父君，讓她不要對自己有太大的期望。

  可是看到小女孩竊喜的模樣。

  那話，他始終沒有說出口。

  “你叫小秋兒是嗎？”

  小女孩背對著她點點頭。

  顏如玉道：“小秋兒，你先休息一下，等一會，我帶你出去。”

  “好。”

  小女孩興奮應下。

  顏如玉起身。

  出了竹屋。

  小秋兒，這名字，倒是好聽。

  可是女兒？

  這小孩的模樣，也就三歲左右，哪裏會是自己的孩子。

  自己。

  應該永遠不會有孩子了。

  他生活在這個世界之上，也隻是一具行屍走肉，這小女孩的出現，使得他的生活出現了一絲波浪。

  可是。

  也僅僅如此罷了。

  顏如玉走到秘海之邊。

  這裏。

  是女鮫族的地盤。

  因為他與寧兒最早相識就是在這裏，所以，每次若是有空，他總會在這裏小坐一下。

  過了些時日。

  白澤回來了。

  “帝尊，那小女孩？”

  “在竹屋裏。”

  “你想要帶著她嗎？”

  顏如玉搖搖頭。

  白澤說道：“帝尊，你其實可以帶著她的，這或許，是上天特意賜給你的禮物。有了她陪伴你，你或許，會生出一些樂趣。”

  顏如玉卻是搖了搖頭。

  若是以前。

  遇到這種孩子。

  他是有可能帶上身邊的。

  “帝尊，趙姑娘已經——”

  “白澤，你話多了。”

  “帝尊——”

  “我已經習慣了一人。”

  他不想要任何人再闖入他的生活，他的世界，他的心中了。

  自從二十多年前。

  寧兒死的那一刹那。

  他鳳不染的心，也跟著死了。

  沒有人再能夠進得來。

  裏麵就隻住著寧兒一個人。

  白澤歎了歎氣。

  顏如玉何嚐不知道白澤是為了他好。

  它以為，自己救回來這女嬰，會與當初的寧兒一樣嗎？

  不一樣的。

  任何人都代替不了寧兒。

  “帝尊，那今年趙府，你還去嗎？”

  再過一個月。

  就是趙老的百年大壽了。

  自從寧兒走後。

  顏如玉已經很久沒有踏足臨江趙府了。

  不過。

  在他心裏。

  他依舊將寧兒的家人，當成是自己的親人一般。

  不去，並不是將之摒棄了。

  而是不想讓他們見到自己，又想起寧兒，那是個大慶的日子，自己不該讓他們觸了黴頭。

  “不去了。”

  白澤道：“帝尊，今年的拜帖，趙老在信中強烈要求您去一趟，說是有東西要交給你。”

  東西？

  “應該是趙姑娘的東西。”

  顏如玉沉默。

  良久。

  “我知道了。”

  白澤知道。

  最終，主子還是決定要去了。

  這也是好事。

  這麽多年了，帝尊始終不敢正麵應對關於趙姑娘的事，更確切的來說，他是在逃避。

  想必趙老也是知道了這一層關係。

  想要趁著自己這次大壽。

  將帝尊的心結打開吧。

  不過。

  談何容易呢。

  帝尊那樣執拗冷清的一個人。

  除非趙姑娘起死回生。

  要不然。

  沒有人能夠改變他。

  他也不可能再變回當初那會說，會笑，時而還會與兄長鳳湛打趣的人了。

  “父君——”

  竹屋裏。

  傳來了一道稚嫩的聲音。

  顏如玉回頭。

  白澤道：“這小女孩？”

  “她胡亂叫的罷了。”

  白澤當然知道這小女孩叫的不是事實，帝尊孤寂多年了，別說女子，身邊平時就連一個蟲子也很少見，哪裏會平白無故的冒出這麽個三歲的女兒？

  不過讓白澤意外的事。

  帝尊對於這個稱呼。

  竟然沒有生出抵觸的情緒。

  或者。

  小女孩的出現，對於帝尊來說，是一個不錯的開端也說不定。

  “她想必是餓了，白澤，你去弄點小孩子愛吃的東西來。”

  白澤愣了一下。

  顏如玉又道：“綠豆糕和桂花糕，這樣的糕點她應該會喜歡吃的。”

  額——

  那個帝尊。

  你讓我去哪裏弄這些東西來？

  “出了秘海，集市上會有很多。”

  專門出去一趟？

  就為了幾個糕點？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