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此時。

  卻也是不知道說什麽。

  他能做的。

  就是陪著寧兒身邊。

  輕輕的拍打著她的背，試圖將她從悲傷之中拉出來。

  “不染，為什麽，為什麽，明明她有機會的，她可以不用死的，她明明可以入輪回了，我們可以幫她的，她為什麽——”

  為什麽要選擇這條路？

  “寧兒，這是她的選擇，不是你的錯。”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你不知道，不染，你不知道的，洛秋她從小出生，就被賦予了厚望，她若是沒有被母親下了朱砂，請人做了禁製的話，她也會是一個修為不錯的煉丹師的，她親生母親毀了她，父親也因為她不能修習精神力而對她冷眼相待。”

  “不染，她所受的這些苦，本該是我的，是我頂替了她的身份，是我成為了洛秋，讓她做了洛緋煙。”

  此時的趙書寧。

  因為才失去墨白。

  又眼睜睜的看著洛秋死在自己的眼前。

  她的心中一下大亂。

  明知道，那些事不是她所為，也不是她所造成的。

  可她就是覺得。

  若是自己不出現在那個時代，不在若羌侯府出生的話，這一切，可能都會不一樣。

  “寧兒，你冷靜點。”

  趙書寧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的心。

  還是在不停的跳動。

  先前。

  不染沒到。

  她知道隻能靠自己，所以雖然心慌，卻一直沒有表露出來。

  後來。

  洛秋受傷。

  可不染說能助她入輪回，入了輪回，有了來世，她可以再去尋洛秋。

  隻是。

  總歸，還是有一點希望的。

  可是。

  她不懂。

  為何洛秋寧願選擇身死，也不願意再入輪回？

  “寧兒，洛秋活了幾百年，有著她自己的選擇和人為準事，她做的決定，你或許不能理解，可是，應當尊重她。”

  “寧兒，還有我陪在你身邊，你有我，也有他們。”

  他們？

  趙書寧看向顏如玉身後的數十人。

  他們的臉色。

  都是擔憂不已。

  對啊。

  她還有這些孩子。

  他們如今都已經長大了，都可以成為自己的底牌，成為了可以幫助自己的朋友了。

  “姐姐。”

  “淩姐姐。”

  “前輩。”

  “你還有我們。”

  “我們也如洛秋前輩一般，你於我們而言，也是不可或缺的。”

  趙書寧欣慰點頭。

  卻又擔憂道：“你們，不該來的。”

  “我們自然要來，姐姐的事，做弟弟的，怎麽能袖手旁觀。”

  葉星辰一臉笑意。

  麵對趙書寧的時候，他總是笑得這般陽光。

  雖然身體隻能保持十六歲時的模樣，可他的能力，他在水雲生中的地位，確實沒有人敢質疑的。

  “星辰——”

  “姐姐，等我們今晚這件事完成之後，你記得，再帶我去吃糖葫蘆，許久不吃，我都有些饞了。”

  葉星辰的語氣。

  像極了年幼的弟弟與姐姐撒嬌時的表現。

  趙書寧點頭。

  “好，姐姐答應你。”

  “前輩，你當初在暗澤之地的相助，謝安沒齒難忘，若是沒有你，想必我早就死在了那張天元的手上，如今我既然活過來了，又在你的幫助下建立了水雲生，那麽我謝安的這條命，就是屬於仙子你的，如今前輩有難，我謝安若是坐視不理的話，以後我怎麽還配苟活於世。”

  謝安表情堅定。

  他一直都站在葉星辰身邊。

  趙書寧一眼看去。

  他們兩人，真是般配。

  是啊。

  毒蛇若是那種隔岸觀火，見死不救的人的話，那麽當初，自己也不會將他從虎口之處搭救出來吧。

  “小安，多謝了。”

  “有前輩這句稱呼，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是我謝安的分內之事。”

  這兩人。

  隻怕是不會走了。

  其他幾人？

  還未等趙書寧出口。

  顧芷若他們便連忙道。

  “淩姐姐，對於我們，你就更不能拒絕了，當初你遇難的時候，我們不在你身旁，如今回想起來，我們還是夜夜後悔，你將我們從死人堆裏揪出來，現在，輪到我們為你出力的時候了，你可不能，在這個時候推開我們。”

  初溫初暖也連忙附和。

  “女帝，當初末將與妹妹沒有守護好王城，沒有保護好你，是我們兄妹的疏忽，才給你引來了如此的大禍，我們兄妹兩萬死難辭其咎，這一次，我們絕不會再犯當初同樣的錯了。”

  趙書寧知曉。

  這些人。

  一路陪著她走來。

  自己見證了他們的成長。

  若是今晚。

  他們不來的話，或許往後的一輩子，他們都不會活得安生，那樣的日子，才是最痛苦的。

  “淩姐姐，你是忘了我了嗎？還是覺得我不夠格，參與到你的這場謀劃之中。”

  隨著一聲話落。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趙書寧眼前。

  他的身後。

  還跟著另一個灰衣僧者。

  是東方宇希和顧寒尋。

  難怪東方宇希能夠通過這陌顏設下的強大血藤殺結界進入王宮之中，原來，顧寒尋也來了。

  顧寒尋手中的權杖在月光的照射下發出寒冷的光芒。

  “看來，寧寧也從未將我當成朋友，這樣的事，洛秋都告知了，卻不曾與我說。”

  兩人前後出聲。

  趙書寧聞言。

  隻能回以歉意一笑。

  “事發突然，未想將你們拉扯進來。”

  “可如今，事態不受控製了，對嗎？”

  趙書寧點頭。

  “洛秋她？”

  見趙書寧臉上尤有淚痕。

  顧寒尋也是明白了個大概。

  洛秋她。

  許是已經不在了。

  “那都是她的選擇，你不必自責。”

  “我知曉。”

  “淩姐姐，你所要行之事，東方不知道是否艱險，可你不該，瞞著我們行事，將我們當成外人。”

  “小秋她，也是見到異象尋來的。”

  “難怪。”

  “你們？”

  “今晚本來顧前輩與洛秋前輩有事要商量的，可是等到了三更時候，也不見洛前輩身影，顧前輩覺得有端倪，便尋了一些蛛絲馬跡，追到了這王都之上，這才見到滿王宮的血藤殺，就想到你們或許是出事了。”

  “這是火坑，你們應當知道其危險性，竟然還往裏麵跳。”

  趙書寧的麵容。

  帶了一絲苦笑。

  “火坑又如何，我東方宇希既然來了，就必定不會有後退一說。”

  顧寒尋也道：“我亦如此。”

  “洛前輩的屍首呢？”

  趙書寧看向大樹方向。

  本是滿眼荒蕪悲痛。

  卻是在觸及到先前洛秋所躺著的那塊地上時，發生了奇異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