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寒尋出了地牢。

  依稀都能聽到裏麵慘叫的聲音。

  影子跟在他身後，到了外麵，便讓他守在地牢這裏，等著一人前來。

  過了一會。

  人來了。

  是禁軍統領。

  兩人寒暄了幾句話，便作別了。

  影子剛離開不久，在經過芳華殿院牆的時候，聽到了一道聲音。

  “影子大人。”

  是齊月。

  “齊副使？”

  齊月從那樹後走了出來，她雙手抱著劍，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什麽。

  “你來這裏做什麽？”

  “影子大人，你不覺得，主子和以前不一樣了嗎？”

  影子看了四周。

  而後才道：“齊副使，你在主子身邊做事多少年了？也算得上是老人了，如此不分輕重的話，你怎麽也說得出口？”

  齊月道：“我都沒有說主子哪裏不一樣了，你便說我的話不分輕重，想必，影子大人心裏，也是知道我想說什麽，你心裏，應該也是這般想的吧。”

  影子皺眉，問道：“齊副使，有些事，不是我們作為下人該管的。”

  “主子變了，影子大人，我之前以為，二皇子是我們蒼梧國的希望，他會是整個蒼梧國最和善的主子，他應當是充滿仁心的，可是這三個月，自從二皇妃不見了之後，你看到了嗎？二皇子所做的這些事，有那一件，能夠對得起我們當初跟著他的初心。”

  影子沒有說話。

  齊月又道：“我說這話，並不是因為我起了二心，我隻是擔心，今天，二皇子成了國主，他可以如此對待身邊的人，那麽以後，他會不會也用同樣的手段來對付我們？”

  麵對齊月的質問。

  影子思考了許久。

  終究。

  他笑了。

  這一笑，使齊月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齊副使？”

  “影子大人，你笑什麽？”

  “齊副使，這麽多年來，國主夫人待主人如何，應該不用我與你說吧，他本應該比現在更傑出，可就是因為那顧星然是長子，是她秦安欣所生的孩子，為了那個草包，秦安欣找人廢了主子的雙腿，就連長空學院，主子都沒有資格進入，後來，顧星然死了，秦安欣又將這事算在了主子頭上，在祭祀大典上，她對主子是如何侮辱的，齊副使，你應當也是見到了。”

  “影子大人——”

  “齊副使，若是我們的主子受了這麽多的委屈，還不反抗的話，那你覺得，我們跟的主子，該是個多沒有血性的主？”

  齊月緩了緩。

  而後歎了一口氣。

  說道：“其實，我在意的不是這個，我對主子的心意，你應當也能察覺得到。”

  影子斂眸。

  齊月又道：“影子，你可知道，現在蒼梧國的民間流傳著怎樣的說法嗎？”

  影子皺眉。

  齊月繼續說道：“他們說，主子衝冠一怒為紅顏，說是國主夫人嫉妒二皇妃的美貌，因為在那尋花節之上，二皇妃撲向了國主夫人，所以她記恨在心，還沒等尋花節結束，國主夫人便差人綁了二皇妃。”

  見影子認真的聽自己說話。

  齊月便接著道：“而後，主子竭盡全力，甚至爬到芳華殿，求國主夫人放人，可國主夫人就是不願意，說主子是被逼無奈，為了心中的女子，才兵變的。”

  影子道：“所以呢？”

  齊月笑了。

  “影子，你不傻，我也不傻，我們是跟在主子身邊的人，我們搜尋了那麽久，都沒有找到二皇妃，可是，這不是主子發動兵變的原因，他隻是借著二皇妃失蹤，有了一個源頭，好起兵造反。”

  影子冷笑。

  “齊副使，以前我沒發現，你這麽會揣測主子的意思。”

  “我知道你是在諷刺我，可是我說的是事實，影子大人，你應該知道，從一開始，主子對寧寧，就隻有利用，從她出現在這皇宮的第一刻，她就已經是主子的一顆棋子了，主子不會為了她，做出起兵造反的事。”

  “那又如何？”

  “影子，你睜開雙眼看一看，如今主子是怎樣對待秦安欣的，我怕有朝一日，他也會如此對付我們。”

  影子道：“齊副使，若是我沒有記錯，當初我們都認為二皇妃是自己走了，是你說，二皇妃有可能是被國主夫人給綁了，所以我們主子，才會走出這麽多瘋狂的事，齊副使，你明知道當初主子心性不佳，卻故意將他往這條路上引，秦安欣的這個結果，恐怕早就在你的預料之中吧。”

  齊月沒有說話。

  “齊副使，我能想到你的意思，主子比我們聰明了不知多少，他更明白你是個什麽樣的人，你還是好好收斂鋒芒，不要再說這種話，要不然，主子會不會對我怎麽樣我不知道，可若是你再這樣下去，主子一定不會饒過你。”

  齊月後退了一步。

  她憤然道：“是，我是故意將矛頭指向秦安欣，那是因為，大皇子的死，本來就與我父親沒什麽關係，可她卻遷怒與我全家，將我全家流放，還想著在我臉上刻字，在尋花節上，還不止一次的嘲笑過我，秦安欣做了那麽多的惡事，她理應得到這樣的結果。”

  影子看了齊月一眼。

  而後道：“我越來越不懂齊副使了。”

  “你什麽意思？”

  “這既然是你想要的結果，你現在，又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齊月道：“我隻是害怕，害怕有朝一日，主子也會這般對我們。”

  影子回道：“主子不會，隻要我們不做對不起主子的事，他便不會如此對我們，齊月，你這心不純，你還是想好了要站在哪一邊，再做決定吧。”

  齊月連忙跪了下來。

  “影子大人，我錯了。”

  “你何必跪我，我與你的職位，受不了你如此的大禮。”

  “今晚，是我鬼迷心竅，是我想得太多，還希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影子笑了笑。

  沒有回頭。

  “放心吧，今晚的事，我不會與主子說，不過你這心思，還是最好收一收，不要讓主子發現，主子是個多疑的人，若是他察覺你有二心的話，你會落得什麽樣的結果，就不用我與你說了吧？”

  齊月將頭埋得極低。

  在這裏，還能聽到芳華殿地牢處傳來淒厲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