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書寧還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

  那時候，自己的靈魂被困在這一副小小的軀體之中，什麽都做不了。

  每天，林敏兒都會抱著自己。

  到了晚上的時候，她會給自己講故事，有時候，也會講講之前她在林家時候的日子。

  趙書寧起初是不怎麽在意的，隻是林敏兒講的次數多了，她也就記住了。

  林敏兒說，小時候，她曾見過餘湘在外麵偷偷的賽馬，就隻是那一次，讓林敏兒看到了不一樣的母親。

  原來，柔柔弱弱的餘湘，也可以那麽英姿颯爽。

  隻是之後，餘湘就再也沒有碰過賽馬了。

  在林家，每個人都知道，湘夫人是最溫順的，做什麽事都是低眉順眼的，她從來不和任何一房的夫人爭寵，也從不敢忤逆海棠夫人，就連自己喜歡的事，她也從來不做。

  趙書寧見到湘夫人之後，那些關於湘夫人的記憶，才一一的被揪了出來。

  趙書寧想，娘親應該也是想念湘夫人的吧，隻是林家出手太重，傷了父親，使得父親從此再難修煉，靈力也不再有長進，因此，林敏兒心中，也是不想回到林家的，就算這林家，還有餘湘在等她。

  “我知道，你可以做得很好的。”

  湘夫人一上了馬，整個人精神就不一樣了。

  雖然開始的時候，她還是小心翼翼的，怕弄驚了馬，可是到了後來，她便像是草原上放飛的雄鷹，就在馬場中肆意的翱翔。

  各種馬上動作，都做得行雲流水。

  “你是平原的女兒，應當做一直翱翔的鷹，這林府，不該成為禁錮你自由的牢籠。”

  趙書寧笑了。

  因為她看到，那一向戚戚哀哀的湘夫人，臉上露出了別樣的笑容來。

  這個笑容，是那樣的熟悉。

  就像是林敏兒在房前的秋千之上與她一起玩耍時歡笑的模樣。

  海棠夫人也笑了，她的笑容，趙書寧知道是為了什麽，此時，賽場正熱，沒有人聽到那馬場後方的細微聲音。

  因為趙書寧一直在關注，所以她自然是聽到了。

  哢嚓的兩聲，隨後，便沒了動靜。

  也是在這時，湘夫人又完成了一個漂亮的馬上動作，趙書寧也舉起雙手來，不禁為她鼓了鼓掌。

  眾人也開始叫好。

  過了不久，墨白回來了。

  趙書寧對著他點點頭，他便乖巧的坐到了後麵。

  一切都按照想象之中的發展，那湘夫人，是馬上能手，一番比較下來，這一次，自然是她贏得了頭籌，而此時，湘夫人和海棠夫人都是並居第二。

  下了馬。

  湘夫人有禮貌的朝著眾人俯身。

  林楓看餘湘的目光，又多了幾絲探究。

  或者可以換個說法，他對現在的餘湘，開始上心了。

  餘湘回到自己位置上的時候，臉上的笑容都還沒有淡去。

  真的，這樣肆意的日子，她已經有很多年沒有享受過了，與林楓成親之後，餘湘也隻有一次偷偷的跑到馬場試過馬，其它時候，她就像是一個木偶一般，乖巧的坐在家裏，等著林楓的傳召。

  餘湘為了得到一個人的眷顧，將整個生活，都變成了空虛的等待。

  沒有自我，有的，隻是無盡了黑暗。

  今天，在趙書寧的鼓勵之下重新騎上馬，餘湘才找回了當年的感覺，原來，小寧寧真的說的很對。

  永遠都不要做一個男人的附屬品，你隻有活出不一樣的精彩，才能讓世人記住你，才能讓那個男人，重新對你產生興趣。

  可餘湘哪裏知道，趙書寧一本正經說這些的時候，其實她的心裏，也是虛得不行，她隻是胡亂的謅一些話，好讓餘湘重拾信心，好在，餘湘當真了，她也做到了。

  “小寧寧，我做到了。”

  “嗯，你很不錯。”

  趙書寧知道，餘湘她是有實力的，賽馬是她最為熱愛的運動，餘湘就像天生就在馬背上的女兒，隻要她上馬，沒有其他人阻礙的話，這場比賽，她必定會贏。

  海棠夫人將身上的披風取了下來，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趙書寧沒有回頭，就算如此，她也能感受到，海棠夫人那尖銳的目光，一動不動的盯著她。

  我說過的，若是一個綠梧的性命說明不了什麽的話，就讓我，來為她正名，就讓我告訴你，生命是不分貴賤的，一條鮮活的生命，她與你沒什麽兩樣，你殺了她，你也一定，要付出代價。

  若是海棠夫人知道，一個小小丫鬟綠梧的死，會給自己帶來如此大損失的話，她可能從一開始，就不會對趙書寧動這種心思。

  趙書寧原本隻是想在乾元賽事之上，為湘夫人贏得翻身的機會，就算是她為母親盡盡孝了。

  她本意，並不是想要搶海棠夫人身上的光環。

  第一的噱頭，她也從沒有想要得到。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海棠夫人不仁，趙書寧何必要給她臉？

  第二場比賽，就這樣落了幕。

  餘湘此時，也是激動的，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在人前這麽快樂過了，她回來之後，也一直在和趙書寧說著賽場的事。

  她沒注意到，林楓的目光，從她下了馬之後，便一直在跟隨著她。

  此時，有一個人到了趙書寧身邊，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

  趙書寧笑了笑。便跟著去了。

  因為現在，正好是中午，也到了中場休息的時候了。

  趙書寧跟隨著那人，來到了一件屋子之前。

  果不其然，在那裏，有著一個人在等著她，那人，便是司徒雲。

  司徒雲見到她來，神情也變得凝重。

  “是她叫你來的？”

  司徒雲點點頭。

  趙書寧又說道：“你不用說了，因為你想說的，我基本都能猜得到。”

  司徒雲歎了一口氣。

  “小丫頭，我是海棠夫人的助客，你知道的，論靈力比拚，你贏不了我的，到時候，這乾元賽事的桂冠，便還是海棠夫人的。”

  可海棠夫人還是擔心了，要不然，她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對趙書寧伸出橄欖枝。

  “小雲雲，話不要說得太早，也不要說得太滿，今日這乾元賽事的魁首，我趙書寧，替湘夫人拿定了。”

  “就因為湘夫人是你親人？你便要為她拚命？值得嗎？”

  趙書寧轉過身，直接走了，隻留下了一句話。

  “不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