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趙書寧輕輕的敲了幾下湘夫人的門。

  湘夫人抬起頭來，眸子裏麵流淌著絲絲柔情，見到來人是趙書寧，她點點頭，將手中的那件黃杉輕輕的放到了箱子裏麵。

  而後才說道：“進來吧。”

  趙書寧緩步進入房門之後，隨意尋了一個小凳子，坐了下來。

  看著趙書寧的身子，因為之前被人潑了水，此時衣服皺皺的，風一吹，湘夫人便覺得這孩子一定會被風給刮走。

  她歎了口氣，步款連連的走到先前的那個木箱子麵前，從裏麵拿出了一件粉色的衣裙，這種顏色，趙書寧很少穿，倒是母親林敏兒比較喜歡。

  “來，換上吧。”

  趙書寧也不拘泥，進了內室，直接就將衣服換上了。

  當她走出來的時候。她輕輕喚了一聲湘夫人，對麵婦人抬起頭來，在一刹那，她的眼神，便再也移不開了。

  趙書寧又說了一聲：“湘夫人？”

  婦人還是沒有反應。

  “湘夫人？你怎麽了？”

  趙書寧說這句話的時候，她聲音提高了好幾個度，也是這個時候，湘夫人才驚醒，猛然回過神來。

  而伴隨著她回過神來，她雙眸中，也是流下了兩行清淚。

  趙書寧不知道為什麽這多愁善感的湘夫人，怎麽沒有預兆的就哭了呢？

  “對不起小姑娘，讓你見笑了。”

  湘夫人用手絹將眼角的淚拭去，而後抬起頭，輕輕道：“你說，你來找我有什麽事？”

  趙書寧這時倒是不急著說事了，反而問道：“湘夫人方才為何落淚？”

  婦人別過了頭，黯然道：“想起了故人罷。”

  “故人？是您的女兒林敏兒嗎？”

  湘夫人猛然看向趙書寧，那溫柔的眸子裏，竟是又多了幾滴清淚，趙書寧就知道，自己說中了。

  “湘夫人，既然你這麽想自己的女兒，為什麽從來不去看看她？”

  “小姑娘，敏兒這件事，林家上下所有人都知道，可是卻沒人敢提，你還是安穩一些吧，等賽事一結束就走，不要為自己招惹那麽多的麻煩。”

  可趙書寧不是別人，趙書寧是林敏兒的女兒。

  她便繼續道：“我穿的這衣服，應該是您女兒小時候穿的吧，你留到現在，必定是說明你也是在意她的，可是為什麽？你從來不提起她，甚至連信，也從來不給她寫一封呢？”

  “敏兒她？她會恨我的。”

  似乎是被趙書寧刺激道，湘夫人趴著那案桌之上，竟然慢慢的抽噎起來。

  不知怎麽說，趙書寧不喜歡哭哭唧唧的人，可湘夫人哭起來，卻是別有一番韻味，看起來柔柔弱弱，很容易激起人的保護欲。

  可是這樣的人，也說不上好。

  男人與她剛相處的時候，可能會覺得她新鮮，會有想要保護她的欲望，可若是長久以來，她都是這樣一副弱柳扶風，動不動就哭的話，再好的男人性子，也會被她磨得精光。

  久而久之，還會對此頗為厭煩。

  而湘夫人，就屬於這一類人。

  想必林楓不待見她，很多時候也是因為她這一性子，實在是讓人疼不起來。

  要不然，憑著湘夫人的皮囊，怎麽也不會在十二位夫人當中，地位排到最末。

  “湘夫人，你若是哭完了，便好好與我說說，說不定，我可以幫到你。”

  “幫到我？沒有人可以幫到我，小姑娘，你什麽都不懂，敏兒她雖然是我的女兒，可是她很多方麵，一點都不像我，她肯定恨死我這個娘親了，我是這世上，最沒用的母親。”

  趙書寧皺起了眉頭。

  可能是因為自己與娘親長得有幾分像，今日又穿上了娘親小時候的衣服，所以湘夫人觸景生情，難免會傷感幾分。

  “你若是不說，隻怕是你女兒，永遠都不能體會你。”

  湘夫人抽抽噎噎了好久，終於停了下來，這時候，趙書寧反而要感謝湘夫人在林家不受待見了，要不然她來了這麽久，肯定會有前來服侍的人打擾她們的談話。

  “小姑娘，你不是海棠夫人請來的助客嗎？”

  “我是您房間裏的助客，與海棠夫人，沒有什麽關係。”

  “我今日聽說，你被拽去大堂了，想必，你也是吃了一點苦吧，她們這些人就是這樣，你隻要不反抗，她們就覺得無趣，便不會欺負你了。”

  不反抗，懦弱，這兩個詞，完全在湘夫人的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湘夫人，一直懦弱下去，不是辦法。”

  婦人的眼眸低順了幾分。

  “可是反抗是沒用的，我鬥不過她們，你看，我連你一個助客的安全，我也護不了。我連自己的親生女兒，也護不住。”

  “那你後悔嗎？”

  “後悔什麽？”

  “後悔當初沒有幫你的女兒？”

  “我，我想幫的，隻是我沒有能力，敏兒小時候本來就不聰明，也不受待見，我隻有委曲求全，才能護住她在林府安然生長，我沒那麽大的野心，敏兒也一直很聽話，我隻是不知道，不知道為什麽她那麽一個循規蹈矩的女孩，竟然會跟一個山野村夫跑了。”

  山野村夫？

  此時趙書寧的臉上，掛著尷尬的笑。

  湘夫人，如果你知道，你所說的鄉野村夫，就是站在你麵前這個小姑娘父親的話，你會是什麽反應？

  還有趙政，如果知道丈母娘這樣評價他的話，以他的脾氣，指定又要坐立不安了。

  “你看不起那趙家兒郎嗎？”

  湘夫人回道：“不是看不起，隻是敏兒好歹也是林家孫女，她不該，不該配那樣一個農夫。”

  “額——趙政他不是農夫吧？據我所知，他也是一名靈藥師，而且年輕的時候，修為天賦都是極好的。”

  “唉——小姑娘，你不知道，他年輕的事姑且不論，可他現在，就是一個廢人，廢人，能夠給敏兒什麽生活？他隻會讓敏兒在林家人麵前都抬不起頭來罷了。”

  趙書寧無語了，要不然怎麽說湘夫人坐井觀天，甘願淪為末流呢。

  因為她這心性，不爭不搶，遇到事就躲。

  別人不欺負她？還能欺負誰？

  “趙家，沒你說的那麽不堪。”

  “小姑娘。”

  “忘了和湘夫人介紹了，我叫趙書寧，也就是你所說的，那個山野村夫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