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淵在餓暈的邊緣反複橫跳，最終還是給宋維楨去了電話。

  “大哥，你這是妥妥的見色忘友啊！”

  得知宋維楨因為遇到妹子而忘記喊他吃飯，虞淵氣到說不出別的話來，一方麵覺得兄弟終於開竅了而有些欣喜，一方麵又發覺自己在宋維楨心裏的地位似乎沒有想象中的高而怒從中來。

  “抱歉。”宋維楨連連道歉：“因為思考問題太投入，沒有及時回你的信息。”

  “這樣，你下來，我請你一頓，你想吃啥就吃啥。”

  虞淵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跳起：“你說的哈，我都錄下來了！”

  經過再三思考，虞淵將晚飯地點定在了學校門口小吃街的燒烤攤。

  “你確定就一頓燒烤？”宋維楨反複確定，他還以為這貨會敲他一頓，去什麽西餐廳好好放血。

  拉過菜單，虞淵張口就開始點單：“先來二十串羊肉，對，那個烤魚來兩條，還有這個和這個各來十串！”

  “勞資今天就想吃燒烤，還有這個也來個二十串！”

  宋維楨暗歎：“還是受刺激了啊。”

  “看在你請我吃飯的份上，小爺我大人有大量先原諒你這回！”

  虞淵一口氣點了個遍，滿足地給自己倒上一杯冰啤酒，又給宋維楨倒上一杯冰水。

  “？為什麽我喝水？”宋維楨納悶。

  虞淵酒杯一舉，先幹了一杯：“你、不、配！”

  “果然還是計較的啊。”宋維楨無奈。

  隻見虞淵又倒了一杯，舉起酒杯對著空氣道：“蒼天可鑒，我倆當初桃園結義，那是發過毒誓要同穿褲子的兄弟。可是，這廝竟為了女人險些餓死老兄弟，人神共憤！”

  “我欲與君絕！”說著他就仰頭準備一飲而盡，宋維楨扶額：“那句詩不是這麽用的······”

  “我不管！此情此景，我隻想到這一句！”

  這時，老板端上兩盤烤魚，一人麵前放一盤，虞淵眼疾手快全都扒到自己麵前：“背叛兄弟的人不配吃魚！”

  宋維楨剛掰開一對筷子，他還以為這貨念舊情給自己也點了一份，隻好收回筷子：“行行行，是我的錯，我認。”

  虞淵點點頭，那可不是嘛。

  卻見宋維楨拿起啤酒瓶，將被子裏的水一飲而盡，給自己倒了一小杯啤酒。

  “你——”虞淵瞪大了眼，宋維楨舉起杯子：“我明天就要去工地了，這杯就當給我踐行吧。”

  “我——”虞淵剛想攔下，宋維楨自己拿杯子碰了虞淵的，就一口喝完。

  “這——”虞淵手腳有些無措，“又不是見不到麵了······你看你，不早說，這盤魚朕賞你了就是！”他將那盤魚又推回宋維楨麵前。

  宋維楨也不客氣，拿起筷子吃了起來，但他吃了兩筷子就放下了。虞淵一邊吃一邊問：“真的假的？明天就去，這麽著急？”

  宋維楨點點頭：“已經都聯係好了。”

  “那——那個竹簡怎麽辦？”

  “交給師兄了，他會負責的。”宋維楨給自己倒了杯水，這魚有點鹹。

  “這麽信任他？”虞淵又擼了一串羊肉。

  “必須的。”宋維楨道：“下次換一家，這家魚有點鹹。”

  “鹹？”虞淵夾了一筷子魚嚐了嚐：“還好啊。”

  “對了，你是理科生，應該知道蟲洞理論吧？”

  “什麽理論？”虞淵忽然停下了筷子。

  宋維楨將衛欣欣的話重述給他聽，隻見虞淵聽完笑了笑，回了一句：“遇事不決，量子力學；風格跳躍，虛擬世界；解釋不通，穿越時空；不懂配色，賽博朋克；腦洞不夠，平行宇宙。”

  這下是宋維楨迷惑了：“你在說什麽？”

  “我的意思是，”虞淵又拿起了一串花菜：“都隻是理論而已，什麽都可以往上湊，你聽聽就得了。”

  “這、這樣嗎······”宋維楨摩挲著手中的塑料杯，他還是忘不了那場“夢”。

  “你明天幾點出發？”虞淵遞給他一串烤腰花，雖然不餓，宋維楨還是接了過來：“早上八點就出發了，一起的還有其他同學。”

  “嗯？有妹子嗎？”虞淵好奇起來。

  “有吧。”宋維楨也不清楚，聯係的老師隻說有同學一起，但具體是誰並沒有透露。

  “抓緊機會啊。”虞淵伸手拍拍他的肩，宋維楨拎開他的“油爪”：“什麽機會？”

  “泡妞的機會啊。”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想啊，你們在那鳥不拉屎的地方，人人都很寂寞。你就可以趁機帶她們去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

  “多浪漫啊！沒有妹子不會拜倒在你的魅力之下！”

  “可以把‘們’去掉嗎？”宋維楨道。

  虞淵頓時瞪圓了眼睛：“什麽？難道你已經有目標了嗎？”

  “沒有。”宋維楨回答的迅速，毫不猶豫。

  虞淵反倒懷疑地看著他：“真的嗎？”

  “真的。”宋維楨淡定地回答，他忽然想到什麽，反過來拍拍虞淵的肩膀，也把油蹭了回去：“我走後，她就拜托給你了。”

  虞淵本來還在賊兮兮地笑，聽到“她”的時候，突然笑不出來了。

  他自然明白過來那個“她”指的是誰。

  怎麽把這位祖宗奶奶給忘了呢！

  他一把扔了手裏的串，差點要抱住宋維楨的大腿：“教授啊，你不能就這樣拋下我啊！我對你辣麽好，你怎麽可以說走就走哇！！”

  宋維楨坐在旁邊喝著水，淡然地吐出四個字：“師命難違。”

  第二日一早，宋維楨提著行李箱來到集合的地點，路邊已經站了幾個人，沒有一個是宋維楨認識的。

  “宋維楨？”

  一道熟悉的女聲在身後響起，宋維楨扭頭一看，竟然是衛欣欣，旁邊一起的好像是她的好友，貌似姓程。

  “程林師姐！”

  原本站在路邊的一群人裏，有人認出來了程林和衛欣欣。

  “喲，學霸也去實習啊！”程林看見宋維楨似乎有些開心，她拉著衛欣欣站到宋維楨旁邊。剛才同她打招呼的學弟也走了過來：“程林師姐你也去實習啊！”

  程林朝他笑了笑：“是啊，師弟，你不是大二的嘛，怎麽也去實習？”

  “我們老師這學期有負責的項目，就幹脆放我們出來實習了。”師弟解釋道。

  程林見衛欣欣和宋維楨都有些好奇地看著他們，便將學弟介紹給他們：“這是大二的學弟，章簡。”

  名叫章簡的學弟看起來朝氣蓬勃，咧開嘴就熱情地朝他們打招呼：“學長學姐們好！我是章簡！”

  衛欣欣和宋維楨也各自介紹了自己。

  “你就是宋師哥啊！”章簡顯然有些興奮：“久仰大名！”

  宋維楨顯然有些奇怪，自己什麽時候這麽有名了。衛欣欣和程林看他疑惑的樣子，都不禁笑了出來。程林笑著打趣道：“宋學霸的名字在我們係那是誰人不知哪人不曉。”

  “是啊。”章簡接過話：“聽說師哥你從來不上課，期末還能考第一。”

  宋維楨不好意思地道：“咳咳，給你們做了不好的示範，千萬不要模仿。”

  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程林笑的更歡了，衛欣欣也捂著嘴笑。

  “車來了！”章簡喊道，眾人便往車停的方向走。

  “需要幫忙嗎？”宋維楨看衛欣欣提著大箱子似乎有些吃力，便上前問道。衛欣欣驚地差點跳開，猛地提起行李箱往車那邊走：“不用不用，我可以的！”一旁的程林正提著行李箱往車下的貨艙放，聞言笑著對章簡說：“學弟快來幫幫學姐，學姐提不動了啊啊啊。”章簡傻乎乎的還真跑上來幫她：“我來了我來了！”

  宋維楨伸出手自然地接過衛欣欣的行李箱：“你先上去吧。”

  “謝謝！”衛欣欣連拉著程林的手臂就上了車。

  章簡放好行李，發現宋維楨旁邊有個空座。

  “宋師哥，我可以坐這裏嘛？”

  宋維楨點頭，往裏挪了挪。

  “謝謝。”章簡一坐下來，就掏出包裏的遊戲機。宋維楨看他熟練的戴上耳機，很快就沉浸在遊戲的世界裏。宋維楨便也拿出手機，準備插上耳機聽歌。

  一條消息跳了出來：

  一顆栗子：“阿楨，一路順風！”

  也不知道虞淵用了什麽法子搞定她的，宋維楨回了條“謝謝”。

  這時，旁邊的章簡不知道什麽時候摘了耳機，正望著宋維楨，他的眼裏閃著興奮：“師哥，你之前去過工地嗎？”

  “沒有啊。”宋維楨回答。

  “那鄫縣的工地是啥樣的啊？”他又問道。

  “不知道。”宋維楨如實回答，他確實不知道。

  “肯定很不錯！”章簡自問自答，又戴上耳機打遊戲去了。

  宋維楨：“······”

  大巴轉高鐵，高鐵轉綠皮車再轉小巴，少年變成了上車睡覺下車撒尿的無神模式。

  當滿是泥印看起來下一秒就會顛散的小巴駛入小縣城，章簡的眼裏的光重新聚集起來。

  下車的時候，天色已晚，幾顆星子躍出夜空。

  宋維楨看見章簡跳下車，提起行李箱喊了一句：“我們的征途是廣袤大地，工地，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