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女王蜂知道他們已經錯過了殺死天孽的最好時機，當機立斷之下拽起方寸山，便騰空穿過破碎的玻璃窗飛走。

  方寸山被女王蜂抱在懷裏，回頭看了看站在一片狼藉的餐廳裏的天孽。後者正冷冷的看著他，那種眼神隻透露著一個信息——不死不休。

  算起來，這是方寸山首次不依賴駕駛器在空中飛行。雖說他用位麵天書創造過飛行腰帶，並且這玩意現在還在方寸山的腰間，但是因為各種原因，他竟然從來沒有正兒八經的使用過。自從天孽現身後，由於擔心被他學會，更加是不敢使用了飛行腰帶了。

  不過此刻他也無暇感受飛行的奇妙感受，而是滿腹心事的想著怎樣和天孽周旋。即便到現在他仍然沒有放棄幹掉天孽的心思，但從交手情況看，難度不亞於一個登山白癡首次徒手攀登世界上最高的山峰——天瀑山。

  朔月的罡風吹得臉生疼，方寸山釋放了生物力場，將自己和女王蜂都包裹進去。由於是以身體飛行，女王蜂不敢將高度降得太低，便選擇在對流層頂部飛行。厚重的雲層、濃霧、水蒸氣不時從身邊掠過，有時是長達十多公裏的濃霧，可見度極低，時間一久就讓人分不清方向。

  方寸山原本心情就十分煩悶，一頭衝進這濃霧陣當中，過了幾分鍾就頗覺不耐，心中升起了用位麵天書將這些討厭的濃霧盡數驅趕幹淨的念頭。

  “伊蓮娜，我們趕路差不多也有半個多小時了，按照這速度早就離開江北州地界了，要不降落吧。”

  女王蜂無言的帶著方寸山緩緩降落在一處山峰之上。

  這是一處無人山區，周圍是茂密的叢林和連綿的山脈，他們降落的山峰是一座孤峰，陡峭孤險地矗立在山間，峰頂海拔超過八百米，正中有一處略微平坦的岩塊可供落腳。方寸山看了看地圖，這裏位於聯邦境內灰石自然保護區內。

  再次回到了無人區，方寸山想起了牛角嶺的慘狀，不由得神色黯然。

  女王蜂寬慰道：“主人，這裏地勢險要，叢林密布，天孽如若來了，我們可以憑借著地利和他周旋。”

  方寸山有些氣餒的躺在岩塊上，雙手枕於腦後，喃喃自語道：“那怪物的體力是無限的，能周旋一時，卻不能周旋一輩子。我們和他之間，終究還是要分個勝負的。我不明白的是，天孽這種事物為什麽會這麽怕，不死之身、自愈能力、超強的學習和模仿能力、永不疲倦的體能、超強的體質……他幾乎是無解的。為什麽世界本源意誌會誕生這麽一個無解的怪物來追殺位麵天書的擁有者。這會是一個必死的局嗎？”

  女王蜂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她甚至對位麵天書的存在都一知半解。

  能回答的隻有一個人，藏在方寸山識海之處的方夜月。

  書靈此時毫無煙火氣的現身了。她看了看來時的方向，平靜的道：“目前天孽正在利用伊蓮娜的飛行能力，以超過200公裏/小時的時速向這裏飛來，但由於是剛學會的技能，運用還不純熟，預計不到一個小時就能抵達這裏。”

  方寸山有些不耐煩的道：“正麵回答我的問題。”

  方夜月將目光收回，重新投向了方寸山，道：“你之所以認為天孽是無解的，那是因為你還沒有找到天孽的解。”

  “他有破綻嗎？”

  “天孽雖然成長速度極快，但他必經不是萬能的。世界本源意誌創造天孽的初衷並非殺死位麵天書的擁有者，或者說規則使用者，而是用來修正規則使用過程中的BUG和不合理的運行法則。”

  方寸山冷笑道：“我知道，你跟我講過，對於這個位麵來說，我是病毒，天孽是殺毒軟件麽。他天生克我。”

  “那您也應該知道，即便是殺毒軟件，也仍然需要在操作係統的程序框架下運行，其本質仍然逃不過位麵這台電腦的源程序。”

  方寸山反複咀嚼著這句話的含義。從字麵上理解，天孽的存在仍然是要遵循這個世界的客觀規律。那麽天孽的破綻，或者說命門是不是就在這個位麵規則之中呢？

  自己雖然是病毒，但卻掌握了位麵這台電腦操作係統權限和源代碼，對於電腦本身來說當然不會允許出現殺毒程序在殺死病毒之前就被|操作係統強製退出的情況，但自己不是電腦啊，而且勢必不會引頸待戮，雖說直接用位麵天書殺死天書肯定是行不通的——他可是偷偷試驗過，結局當然是失敗了。自己擁有自由意誌，完全可以試著通過規則來限製天孽。

  方寸山想起了方才在空中飛行時對濃霧的吐槽的那個念頭——驅趕濃霧。這一點完全可以通過位麵天書做到。

  但位麵天書可以做到的還有很多很多。

  自從得到位麵天書以來，他一直陷入了一個思維定式，就是位麵天書是實現願望的工具。但很明顯，天書的本意並非為擁有者滿足私欲的，它更重要的作用是規則的改變和使用，這一點在他接觸天書之初就已經從那股信息中得知了。

  所以，和天孽戰鬥的關鍵在於他怎麽利用位麵天書改變規則，從而創造出有利於自己的局麵，進而才能最終戰勝對方。

  想到這裏，方寸山豁然開朗，哈哈大聲笑了起來，一把將方夜月抱起來，旋轉了幾圈，道：“你早就應該告訴我這些嘛！”

  “可是您沒問呐。有些東西最好還是需要您自己去體悟。”

  綜合了袁小華的鷹人變身以及女王蜂的飛行異能，天孽此時飛行的速度已經達到了200公裏/小時。由於他和方寸山之間天然的聯係，隻要後者將位麵天書帶在身上，無論天涯海角，他都能精準找到目標。

  越過茫茫的山嶺，天孽撲打著翅膀，周身縈繞著電光和狂風，猶如天神下凡一般呼嘯著向方寸山所在的灰石自然保護區飛去。不多時，遠遠看見一座孤峰矗立在崇山峻嶺之中。方寸山正端坐在那裏。

  天孽神色不變，黑翼一展，如黑色閃電般向方寸山飛撲過去。

  但是很快，他突然發現一個事實，無論他怎麽飛，似乎依然在原地踏步。他和方寸山的距離最多不過200米，肉眼可見的距離，但是卻始終無法接近。

  如果他懂得人類的成語，就會說出四個字——咫尺天涯。

  方寸山懸著的心微微放下。他拿出自位麵天書撕下的一頁，上麵正寫著，“我身處的孤峰之外，上下方圓200米之內空間有一處力場，空間被極度扭曲。以自我為圓心輻射半徑之內，任何生物位移每靠近1公分，必須以其自身為參照物前進1萬公裏。”

  換言之，在以方寸山為圓心，上下四周200公裏為半徑的球型空間之內，任何人想要靠近方寸山1公分，必須以前進1萬公裏為代價。

  這樣設定的結果就造成了傳說中的法術效果：咫尺天涯。

  果然，隻有修改規則，而且是不針對天孽進行修改的規則，才能有效。

  看著天孽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在撲棱撲棱的拍打著翅膀，方寸山首次發出了揶揄的嘲笑：“哈哈哈……”

  他麵罩寒霜，眼若銅鈴地伸出一手，用食指輕輕的勾了勾，威風凜凜的喝道：“你過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