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為她遮風擋雨
作者:小樹      更新:2020-10-24 01:09      字數:3322
  鬱南行從病房裏出來,付叔跟秦姨兩個人就在外邊走廊上等著他。

  看到他出來,老夫婦兩人迎了上去。

  “還好嗎?”秦姨道。

  鬱南行點了點頭:“剛睡著。”

  付叔就道:“她還懷著孕,手術中麻醉的劑量很少,但也會對睡眠造成一些影響,讓她多睡一會兒也好。”

  付叔說著,看了秦姨一眼。

  秦姨就道:“你和你付叔出去走走,我在這裏照顧小徐,不用擔心。”

  說著,就開了房門進去。

  付叔看了一眼鬱南行:“走走?”

  鬱南行抬手,在臉上用力的揉搓了一下,點了點頭,跟著付叔往外走。

  “你這幾年在外邊,經的什麽事,做了些什麽,我也都不問你,我隻問你一件,你是不是受過傷?”

  付叔說著,轉頭,看向了跟在自己身後的鬱南行,目光如炬。

  視線落在了鬱南行胸前、心髒的位置。

  鬱南行沒有躲避,坦白道:“是。”

  “很嚴重?”

  鬱南行勉強笑了一下:“您是醫生,早就看出來了,不是嗎?”

  “你這個孩子!你這個孩子啊!”

  付叔在原地跺了跺腳,顯出極少見的急色來。

  鬱南行竟還能笑出聲來,他道:“叔,在我印象裏,還真沒見過你什麽時候著急過。”

  “你還笑!你到底有沒有把自己的身體當一回事?你跟我說的那些話,又有多少是真的?你說你知道錯了,你說你會改,可你現在做的這些事,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怎麽又把小徐送到了別人手中?”

  “蘭亭跟她,之前相處得很好,你們老兩口也都是知道的,不是嗎?”

  付叔一滯,說不出話來。

  之前,以為鬱南行已經不在人世,徐煙認識了蘭亭,而蘭亭和鬱南行又長得十分相像,且蘭亭對徐煙真是事事都上心,從付叔老兩口的角度出發,既然鬱南行已經不在了,也沒有必要非讓年紀輕輕的女孩子守著一個回不來的人過一輩子。

  再者說,他們知道了鬱南行曾經對徐煙做過什麽,自然也是讚成徐煙能夠走出過去,能夠走向一條更光明的、未來的路。

  可是誰能想到?!誰能想到鬱南行沒死!誰能想到.......

  付叔深吸了口氣,說道:“我和你秦姨,也隻是想小徐以後能過得好。”

  鬱南行笑了一下,道:“我知道。”

  他微微抬頭,往半空中看了一眼,天有些亮了,不遠處的幾顆星子掛在微微泛白的天際,不怎麽清晰。

  “我知道您和秦姨是真的心疼她,是真的想要她過得好,所以,她在你們兩老那裏的那段時間,是我最放心的。”

  付叔示意他在醫院院子裏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你現在做什麽,我不問,但是,你的手術,我想知道,你打算什麽時候做。”

  鬱南行轉過臉來,將視線投向付叔:“總要過了這段時間。”

  “阿行啊!”

  鬱南行看到付叔露出擔憂的神色,便笑著說道:“不是敷衍您老人家,是認真的。”

  他說:“我本來想過,等事情過去之後,也許,我就死了,就算不死,我也不會再出現在她的麵前。她總有一天是要想起來的,我不想她看到我時,不知該怎麽麵對,我不想她再難過。”

  “我欠了她很多條人命,雖然一條不夠還,但我盡量拿這條命來還。可以的話,下輩子接著還。”

  “可是付叔,我發現,沒有人能讓我放心,把她交給任何人,我都不放心。”

  鬱南行說著,自嘲的一條:“我的所作所為,其實,我才是那個最不值得相信的人,現在說這些.......”

  他說著,無力的抬手,在臉上抹了抹,沒有再說下去。

  付叔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抬手,在鬱南行的肩膀上拍了一拍。

  起身,付叔道:“不管怎麽樣,好好珍惜吧!等你什麽時候決定作手術了,記得通知我。就像你說的,你不放心任何人照顧小徐,同樣的,叔也不放心任何人給你動手術。”

  他說:“阿行啊,你別再讓叔和你秦姨再難過一回了,你,你在我和你姨的心裏是什麽樣的位置,這麽多年,我們不說,難道你就真的不知道嗎?”

  他說完,便起身離開了。

  鬱南行兩隻手搭在自己的膝蓋上,交錯握著,感受著肩膀上啊手掌的重量收走,聽到那漸行漸遠的腳步聲,他眼皮始終低低的垂著,沒有抬起來。

  可是那眼眶之中的紅血絲,還有那滾滾的熱淚,卻早就已經蠢蠢而動。

  他和他的姐姐鬱芳芳,被父母拋下,獨自在這個世上求生存,從小到大,都將彼此當做自己在這個世上唯一的倚靠,所有的仰仗。

  他們覺得,他們是沒有人愛的,是不被愛的,即便有人明確的表達出對他們的喜愛,也總在心裏懷疑著。

  他們不相信別人,看似接受了對方,卻始終都將自己的心緊緊的鎖著,以一種冷眼旁觀的姿態,看著身邊人對他們的好,又麵無表情的斬斷這份好。

  我行我素,自以為是。

  鬱芳芳是這樣,他也是這樣。

  他們姐弟兩個,哪怕是有一個人願意稍稍的放開心扉,也不至於兩個人都會落入生活掙紮的泥淖。

  其實,在他們的身邊,並不是沒有人愛他們的啊!

  其實,一直都有人愛著他們,他們雖然被自己的父母所拋棄,相互依偎扶持著長大,但也有人一直都在守護著他們,隻是,他們姐弟被仇恨所蒙蔽著,從未回頭去看看。

  鬱南行抬手,蓋在自己的眼皮上,他在長椅上坐了很久。

  直到有個人,來到了他的麵前。

  “先生。”

  鬱南行將蓋在眼皮上的手收了起來,睜開眼,目光仍是從前那樣冷靜,冷靜得近乎於臘月尖冰。

  他雙腿稍稍往後收,看向來人:“什麽事。”

  “蘭亭已經出發去機場了。”

  鬱南行手搭在長椅的扶手上,隨意的拍了拍:“找到方法回去了?”

  來人道:“老劉那邊沒有消息,A國的消息又傳不出來,封鎖得很嚴,蘭亭是走的什麽路子,我們的人收不到線索。”

  “那就是賭了。他膽子倒是大得很,就不怕老劉來一個甕中捉鱉。”

  鬱南行諷刺的笑了一聲:“誰能想到老劉那樣的腦袋,竟也能想到幹脆一口氣都吞下的主意。”

  說時,眯著眼睛搖了搖頭:“不,黑吃黑,他是向來做慣了的,隻是,這次是誰給他出的主意,先把審判司給攻下來,又將殘存的搖擺不定的那幫老東西給搞定了,這倒是值得人深思。”

  來人道:“還有一件事。”

  鬱南行眼尾往上挑,目光淩厲的看過去。

  來人猶豫了一下,才慢慢說道:“還是T國輾轉傳回來的,是蘇先生那邊的消息網,徐讓他人還在A國。”

  鬱南行搭在長椅上的手一頓,指腹在把手上搓了搓。

  “還有,還有另外一件事。”

  來人下意識舔了舔嘴唇,咽了口唾沫才敢繼續往下說:“徐楠出了點意外,人現在在蘇先生那裏,說是,成了植物人。”

  鬱南行手指驀的一收,猛的握住了長椅的扶手。

  “不是讓你們盯著他?!”

  來人磕磕絆絆的說道:“徐楠先生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得知薄一心小姐已經不在A國的消息,便想要趕回國來,可是半路上出了岔子,被一輛發了瘋的貨車給撞了,咱們的人已經及時趕到,幾乎是立即搶救,可傷得太嚴重,能把人從鬼門關拉回來,已經不容易了。”

  “放屁!”

  鬱南行一腳踹了過去,眼神陰戾:“少給我找借口!”

  他壓著臉,一雙眸子烏沉烏沉的,下意識仰頭,往樓上的方向看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氣。

  別過眼去,他壓著嗓音道:“誰都不許透露!”

  “下去吧!”

  來人便垂著頭,退到了角落裏,隱沒在暗處。

  鬱南行抬手,指腹在太陽穴的位置暗了一暗。

  再明了也沒有的了,老劉沒有那樣的腦子,他縱然是做慣了黑吃黑的勾當,可是,要讓他動腦子想到怎麽樣控製住A國國內的形勢,又怎麽樣阻止蘭亭回國,這都不是他能想得到的。

  徐讓,就隻有徐讓了。

  蘭亭看在徐煙的麵子上放虎歸山,誰能想到,竟是給自己留下了一個大隱患。

  徐楠......鬱南行一隻手握拳,在另外一隻手的手掌心裏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

  徐楠因為薄一心的事,和徐讓可以說是幾乎鬧翻,父子兩人從此分道揚鑣,鬱南行既知道這件事由蘭亭插手,便料到徐讓父子兩個不會有危險,便沒有再讓人跟蹤下去,怎麽都沒有想到,徐楠會以為薄一心仍在A國,竟一直在A國逗留,以至於發生這樣的事。

  不必懷疑,徐楠出事,和徐讓脫不了關係。

  但,徐讓是不是真這樣心狠手辣......

  鬱南行在院子裏走了好幾圈,才往樓上病房去,再度看了一看徐煙。

  徐煙還未醒,秦姨倒是趴在病床邊上睡著了。

  鬱南行看著病房裏的兩人,心頭不由感到十分的柔和。

  他接了一通電話,退到外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