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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霖剛接完林彥深的電話，沈唯的手機又響了。

  看看手機上的來電顯示，顧霖嘴角扯出一絲壞笑，他接起電話放在耳邊，卻沒有說話。

  “喂，唯唯。”電話另一端響起歐陽淞的聲音，“你在幹嗎呢，現在方便接電話嗎？”

  顧霖憋著聲音，尖尖細細地“嗯”了一聲。

  “我看過《越吃越快樂》了，恭喜你得了第一名！”歐陽淞的聲音又磁性又溫柔。

  媽呀，真夠肉麻的！原來他跟沈唯說話的時候是用這種聲音！顧霖渾身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趕快把手機拿遠一點，不再緊緊貼在他耳朵上。

  “謝謝。”顧霖好一會兒才憋了個謝謝出來，聲音又尖又假，他自己聽著都難受。

  “你聲音怎麽了，是嗓子不舒服嗎？”歐陽淞也聽出“沈唯”的聲音有些奇怪，關心地問道。

  “嗯。”顧霖嬌滴滴地捏著嗓子應了一聲。

  “吃過藥了嗎？家裏有藥嗎？要不要我給你送一些過來？”歐陽淞開撩了。

  顧霖肚皮都快笑破了，歐陽淞啊歐陽淞，以為你多矜持呢，還不是聽說人家不舒服就上趕著跑來送藥！

  “不用了。”顧霖繼續裝。可惜，這次沒裝好，聲音裏帶出點笑意，被歐陽淞聽出來了。

  “你，你是誰？”歐陽淞的聲音瞬間恢複理性和冷靜，一點也不溫柔不甜蜜了。

  顧霖扭頭看看病房裏熟睡的李桂蓮，拿著手機走得更遠一些才哈哈大笑起來，“歐陽淞你可真夠肉麻的！我快被你酸死了！‘恭喜你得了第一名’！媽呀，怎麽那麽肉麻呀！我跟周蕊蕊在床上都沒用這種語氣說過話！”

  聽到是顧霖，歐陽淞放鬆下來，繼而感到難為情，“顧霖你這什麽毛病啊！沈唯的電話，你為什麽替她接聽？”

  想到剛才那些話都被顧霖聽去了，他的臉有點發燒。

  雖然沒說什麽，但還是覺得難為情。就像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扒了底褲一樣，又尷尬又害臊。

  “沈唯去付住院費了，我替她照顧她媽，順便接個電話而已。”顧霖一點也不覺得有錯，“要不是認識你和林彥深，我當然也不會接。”

  “林彥深？他也給沈唯打電話了？”

  “他剛打完你就打過來了，你們還真是心有靈犀。”

  “對了，你說沈唯去付住院費了，到底怎麽回事？”歐陽淞追問道。林彥深暫時放到一邊不管，他得先弄清沈唯和顧霖為什麽會在醫院。

  “沈唯老媽暈倒送到醫院了，醫生說還要再做個全身檢查。”顧霖歎口氣，“情況好像不太妙。”

  歐陽淞很吃驚，“怎麽突然就暈倒了？沈唯呢，她是不是很著急？”

  “能不著急嗎，她跟她媽從小相依為命，李阿姨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看她也要急瘋。”顧霖搖搖頭，“所以說她和林彥深真的沒有緣分，每次感覺要在一起了，就會出各種幺蛾子。”

  “怎麽回事？怎麽又扯到林彥深了？”歐陽淞大為好奇，豎起耳朵認真聽著。

  顧霖這才想起自己說漏嘴了。林彥深和沈堯之間的恩怨林彥深還不知道，他告訴歐陽淞，萬一沈唯生氣就不好了。

  於是，顧霖隻能說：“具體什麽情況我不能跟你說，你要是想知道，就自己問沈唯吧。對了，你來醫院一趟行嗎？蕊蕊這丫頭粗枝大葉的，她一個人在家帶著萌萌我不放心，你來醫院替我怎麽樣？”

  歐陽淞當然是很願意的，當即找顧霖要了醫院地址。

  掛了電話，顧霖走回病房，李桂蓮已經醒了，護工正幫她把床升起來，給她喂了點水喝。

  “李阿姨，您現在感覺怎麽樣？是不是好些了？”顧霖趕快問李桂蓮。

  李桂蓮摸摸心口，“這兒疼，頭也有些暈。對了，阿霖，我怎麽在醫院裏？唯唯呢？她人去哪兒了？”

  顧霖解釋道，“您暈倒了，我和唯唯送您過來的，她去交費去了，醫生說還要給您做個全麵檢查。”

  “哦。”李桂蓮擔心地問，“那萌萌呢？誰照顧萌萌？”

  “阿姨您放心，蕊蕊陪著萌萌呢。”顧霖說著，心裏不由歎氣，萌萌是林彥深的女兒，李桂蓮恨林彥深恨的要死，對他的女兒還是心肝寶貝一樣疼愛著。

  人的感情啊，真的太複雜了，三言兩語說不清楚。

  沈唯交了錢回來，看李桂蓮已經醒了，眼眶又紅了，“媽，您現在感覺好點了嗎？”

  李桂蓮把頭一扭，不想理她。

  顧霖在旁邊很是尷尬，又覺得這母女倆肯定還有私房話想說，很主動地讓出場地，“那個，阿姨，我去外麵買點東西，一會兒再過來。”

  顧霖走了，沈唯伸手握著李桂蓮的手，眼淚流了下來，“媽，你現在還有哪兒不舒服？想不想喝點熱粥？我去給你買。”

  “不喝。”李桂蓮眼睛盯著窗戶外麵，“你別氣我比什麽都強。”

  說著，李桂蓮覺得心口又有些疼，就伸出一隻手在心髒處慢慢按壓著。

  “媽，你是心口疼是嗎？”沈唯伸手幫老媽輕輕撫著胸口，“醫生說你就是受了刺激，以後不能大悲大喜，要好好養著。”

  “好好養著，我看我是養不好了。”李桂蓮說著，悲從中來，“唯唯，你太讓媽媽失望了！”

  這種時候，沈唯不敢再解釋，隻是低著頭掉眼淚。

  “隻要我在，林彥深就別想踏進我家大門一步！”李桂蓮抹著眼淚，“我可憐的堯堯，你死的好慘啊……”

  沈唯聽不得這種話，一聽心裏就刀割般難受。

  顧霖買了一堆吃的回來了，沈唯很是過意不去，“阿霖你快回去吧，我這邊已經沒什麽事了，檢查今天已經做不成了。你快回去陪蕊蕊吧。”

  顧霖點點頭，“行，那我先回去看看。這邊要是有什麽事，你打我電話就行了。”

  “嗯，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顧霖買了粥，李桂蓮勉強吃了小半碗，就放下碗不吃了，說心口疼，想睡一會兒。

  沈唯守在床邊，看著老媽閉著眼睛的麵容，她心裏酸痛酸痛的。

  老媽這輩子不容易，單親媽媽帶著兩個孩子，其中的艱辛自不必多說。從她的外貌也能看出她遭了多少罪。

  老媽的皮膚是極好的，五官身材也都很好，沈唯見過她年輕時的照片，絕對是百裏挑一的大美人。可她的容顏凋零得太早了，跟同齡的老太太相比，她明顯要老好幾歲。

  聽說顧霖的爸爸和她年齡差不多大，可顧霖的爸爸看上去比她要小十幾歲。

  李桂蓮睡著了，睡夢中也皺著眉，眉心三道深深的川字紋，說著她這一生的艱辛與不易。

  沈唯盯著李桂蓮的臉看了許久，然後，她拿出手機，給林彥深發了一條微信。

  “我們暫時不要聯係了。我媽情緒不穩，醫生說她不能再受刺激了。以後會怎麽樣，我也不知道。至少現在，我不想，也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醫院停車場，林彥深剛停好車，就收到了沈唯這條微信。

  他盯著微信看了好一會兒，才下車朝醫院住院部走去。已經來了，他還是想見沈唯一麵。

  林彥深剛離開停車場，歐陽淞的車過來了。剛才顧霖給他打電話說他要回去了，他緊趕慢趕趕到醫院，就是擔心沈唯這邊人手不夠。

  這家醫院歐陽淞很熟悉，他抄了條近路朝住院部跑去。

  李桂蓮病床邊，手機的震動把沈唯從沉思中驚醒，她低頭一看，是歐陽淞的電話。

  “喂，唯唯，我聽顧霖說你媽媽住院了，我馬上就到住院部了，你們在那間病房？”

  沈唯愣了一下，“我在402。”

  歐陽淞很快過來了，手裏提了水果籃和鮮花，還打包了兩盒飯菜。

  “你還沒吃晚飯吧？我給你帶了一些，還是熱的，你先吃點。”歐陽淞很體貼地把飯盒拿出來。

  “我們到外麵去說吧。”沈唯示意他把飯盒放回去，“我想出去透透氣。”

  沈唯跟護工交代了一下，就跟著歐陽淞朝樓下走去。

  樓下有個小花園，她想過去坐著吹吹風。心情太糟糕了，那種絕望和無力感像水泥堵在她胸口，她不知道該向誰訴說。

  也許，歐陽淞是個不錯的傾訴對象。

  小花園的長椅上，歐陽淞把飯盒遞給沈唯，“吃點東西好不好？”

  沈唯一點胃口都沒有，又不忍心拒絕他的好意，拿出飯盒吃了兩口就不想吃了。

  歐陽淞用筷子夾了一塊牛肉送到她嘴邊，“再吃一塊就不吃了好不好？”

  沈唯很憔悴，那種從內心深處透出來的疲憊和悲傷，讓歐陽淞內心充滿了憐惜。他再也不害怕袒露自己的內心，他現在隻想對沈唯好，讓她吃好，休息好，有個好心情。

  林彥深剛走到住院部大樓下，就看到了這一幕。

  歐陽淞和沈唯並肩坐在花園的長椅上，沈唯腿上放著兩個飯盒，歐陽淞用筷子夾著什麽東西，正朝沈唯的嘴中喂去。

  而沈唯扭頭看著他，跟他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