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就不被需要】

  “求求你們......隻是一點糧食就好......我們真的快要餓死了。”

  【那個女人......如果還活著的話，會對我說些什麽？】

  已經看不清麵容的人影，蓬頭垢麵的女人也隻能看到他不屑一顧的表情。四周的黑影越來越多，都揮舞著細長幹瘦的手臂，在女人身邊築成一堵牆。

  女人磕破的膝蓋散發著腐爛的惡臭氣味，渾身的傷口都因為泥濘和血汙感染得生瘡流膿，即便是跪在地上也猶如老鼠一般，卻逐漸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你看啊，那女人的臉上還掛著淚痕，我就躺在她的懷裏，扒拉著她胸前不能蔽體的幾塊碎布，我好餓，真的好餓......

  “丟掉吧。”

  “哎？”

  人影指了指女人懷裏的那塊黑布，一個光禿禿的腦袋正藏在陰影裏蠕動著，他是否還能聽得到那些聲音？

  “這個孩子，生病了......生病的家夥，沒有成為勞動力的價值，也就沒有繼續活下去的必要。”

  “你就當他已經死了。”

  女人沒有抬起腦袋直視他們，她一直在看著我，就那樣麵無表情的看著，眼神中沒有一絲一毫的驚恐，恰恰相反，我看到的隻有欣慰......和絕望。

  “村子因為怪物的破壞已經快要消亡了，外出的年輕人也沒有消息，我們已經自身難保了。丟掉吧......”

  “丟掉......”

  【你要丟掉我嗎？】

  我依稀記得，從黑布裏摸索出的那雙手，拍響了一旁被剝幹淨樹皮的樹幹——我在叫你回來啊，為什麽你聽不到呢？你就那樣背對著我離開了，嘴裏嘀咕著“丟掉、丟掉。”

  你可知道我如何用那雙稚嫩的手爬出森林，如何在剛剛下過雨的泥地找水窪解渴，我要怎麽爬上比我高出十幾米的大樹摘果子，又怎麽能在人群密集的城鎮裏隱秘生活。

  沒有人幫助我。

  沒有人需要我。

  沒有人......真的理解我！！

  “嘁啊啊啊！！！！”

  鮮紅的印記幾乎是直接刻進了雷顎龍的皮肉，雷顎龍吃痛向後倒退，兩步紮穩腳跟，全身的電流瘋狂亂竄，聚集到腦袋兩側的電火花，在雷顎龍強大力量的操持下變成巨大的能量，緋羽蟲群還沒來得及靠近目標便一哄而散。

  【你成為獵人，就是為了賺取更多的財富嗎？太膚淺了吧？】

  【你有什麽資格來評判我？】

  壓縮氣體向著地麵噴射，一股混合著濃鬱血腥味兒的白煙將獵人衝上高空。

  “殺！！！”

  結實的一棍直擊雷顎龍的腦門，這一擊足以讓強壯的大型獵食者腦震蕩，然而雷顎龍卻偏轉了受力點，它的耳膜被風暴和衝擊震碎，在轉瞬即逝的嘈雜過後，雷顎龍什麽都聽不到了，但它仍舊死死盯著獵人，趁機一口咬住了涅弗森的肩膀。

  兩股猩紅的液體分別從獵人的衣袖和雷顎龍的耳朵裏流出，沒有任何一方放鬆力氣。

  【隻要你能助我一臂之力，涅弗森，我保證你很快會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你最好說話算話，奧鑫......】

  獵人漲紅的肉體已經瀕臨極限了，就像是把強氣流直接注入血管一樣，涅弗森的傷口開始湧出大量的鮮血。寒風讓他的傷口封凍又開裂，無數次疼痛與脫離的折磨，理所當然的帶來的謹慎與肉體上的疲乏。但涅弗森沒有鬆手，鋼鐵般的手臂青筋暴起，他在使勁推動操蟲棍，努力擺脫雷顎龍的爪牙。

  “啊啊啊！！！”

  涅弗森突然騰出右手一拳砸碎了自己左臂的肘關節，肉眼可見的皮膚崩裂和肌肉撕扯，將折斷的尺骨翹出皮膚外，就在這個時候，獵人四周的冷氣流像是被一瞬間湊走一般消失了，操蟲棍後端發出嗡嗡的轟鳴聲，爆出鮮豔的橘紅。

  雷顎龍還沒又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牙齒不受控製的向後一折，操蟲棍的金屬表麵與自己尖銳的牙齒摩擦出火花——壓縮氣體被擠作一團，又刹那間從操蟲棍後方射出，涅弗森折斷的左手，被風壓直接撞了個粉碎，沒有任何阻力，操蟲棍帶著涅弗森衝進了雷顎龍的口腔。

  涅弗森迅速從兜裏甩出一塊砥石，然後單手揮動操蟲棍噴射氣流想要飛出去，然而雷顎龍卻在獵人即將逃走的前一秒咬住了獵人的左手。此刻涅弗森的左手已經毫無知覺，他隻是淡淡的一笑，隨即用操蟲棍的棍首在雷惡龍的牙齒上用力一劃——“無妨，這隻手就當是見麵禮吧，送給你了。”

  雷顎龍的舌尖感受到一絲滾燙，好像有什麽東西在自己舌頭上舞動......緋羽蟲？

  “砰！”

  相當清脆的回響在雷惡龍口腔中擴散，它的瞳孔瞬間放大，一切都晚了。

  衝天的火光直接頂開了雷顎龍的上顎，滾滾黑煙伴隨著巨大的爆炸聲從雷顎龍的眼睛、鼻孔甚至是耳朵裏噴射而出，當然還有數不清的碎肉和黃白色的組織。

  涅弗森被炸飛的時候一直閉著眼睛，他感覺自己飛得好慢，好像永遠都不會落地，左臂的感覺已經沒有了，右拳也因為電流的灼燒變得不成原型，但此刻他卻完全沒有心思考慮自己的狀態。

  【真好啊】

  涅弗森摔進附近的雪堆，此刻鬼人藥的效力已經完全褪去，他的皮膚回到了被冰雪包裹之下的慘白，隨著血液流動速度的減緩，涅弗森的體溫迅速下降，他能感覺倒自己的生命正在一點一點從心髒裏流失。

  鼻梁，斷了。

  意識，快消失了......

  【如果我幫你贏過奧鑫，你能給我什麽？奧鑫那家夥可是許諾給我一大堆好處。】

  【我什麽都給不了你。】

  【？】

  【嘛，其實對我來說，隻要不是那家夥，誰當蒼藍星都一樣。】

  【你？】

  【你沒有想過嗎？成為蒼藍星。你很強啊，可別浪費了這份才能啊，要是以後能在荒野裏相遇，真想跟你較量一下誰更強啊......】

  【我嗎......】

  【我也......可以嗎......】

  寒風中，巴爾看著麵帶微笑陷入昏迷的涅弗森，以及倒在前方腦袋被炸出一個大洞的雷顎龍的屍體，好一會兒都緩不過神來。

  這是何等慘烈的狩獵。

  “要把他帶上嗎？”

  “嗯。”

  奧鑫從後方緩緩走來，他並沒有看一眼雷顎龍的屍體，而是掃了一遍涅弗森，眼神中流露出說不出的意味。

  “把他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