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神通展盡，

  一門心思死記。

  雖然無數人抨擊，大罵死記硬背式的學習方式，但在葉長天看來，有時候人還真的需要一點死記硬背的本事才行。

  一味素質教育來，素質教育去，解放了這個，解放了那個，到最後，解放的連四書五經六藝都睜眼瞎，之乎者也雖然不能提倡，但好歹也需要知道什麽時候該之乎，什麽時候該者也吧。

  年輕的時候，腦子好使，多背一點東西，不一定是往死木頭的方向發展。

  死記，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葉長天不知道自己可以在這宇宙的演變之中停留多久，錯過了這些神通，很可能便是錯過了一生。

  按照媧皇的意思，這裏可不是什麽說來就可以來的地方。

  當葉長天完成了所有典籍背誦之後，一股強大的力量衝擊而來，神魂如跌落星空，直回到了身體之內，有些發懵的葉長天內視了一眼，幾乎從棺材裏麵跳出去。

  什麽情況，去見了一次媧皇，自己的實力就從聖仙一層飛到了聖仙五層，不行，媧皇大人，我還想見見你……

  定了定神，葉長天發現修為的增長和媧皇沒一點關係，是那詭異的丹盤，硬生生拉升著自己的修為，無盡的死氣都在這裏化作了混沌之力與生機之力，然後反饋給了葉長天的身體，這才有了修為的增長。

  葉長天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但也清楚歸亼之地的死氣依舊很是磅礴，這樣不緊不慢的下去，估計幾年都弄不完。

  深感速度緩慢的葉長天以神魂之力，促使丹盤加速旋轉，並製造出了一個個巨大的陰陽旋渦，所有旋渦都通向石棺。

  而如此鯨吞更勝之前十倍，縱然是丹盤也難以承受如此海量的死氣融入，葉長天卻沒有半點停止的意味，哪怕是肌膚幾乎失去了所有生機，隻剩下枯萎的皮囊！

  “死生死生，生死生死，總有一個連接點，而這個點，便是炁，先天之氣！一炁陰陽，化死為生！開！”

  葉長天執著地運行著洞真尊皇留下來的一炁陰陽功法，原本正在侵蝕體內器官的死氣怦然之間化作了混沌之力，而隨著功法的運轉，葉長天身體的生機逐漸變得充盈起來，原本幹癟下去的肌膚再次煥發生機。

  當這種生機之力傳導出石棺時，這個沉寂了六千餘年，毫無生機的地方，又一次感知到了生命的脈動。

  土壤裏，一顆不知道死去了多久的種子，在接受了這一股生機之力後，竟然再次活了過來，似乎是被喚醒的精靈，抬頭便掀開了土壤的被子，看向了這個陌生而蒼涼的世界。

  林輕月看到了這一幕，眼淚幾乎流淌了下來。

  這裏是死地，是死亡法則統治的地方，這裏終於出現了翠綠，出現了生命！

  “若若。”

  林輕月輕輕喊了一聲。

  若若站了起來，了然地走到一旁，在石棺周圍，用鐵鍬挖出了一個個小坑，林輕月則拿出了各種靈草栽種下來。

  果然，在葉長天生命之力的支持之下，這些生命並沒有湮滅在死亡的法則之下，甚至是倔強地成長著。

  “能打敗死亡的，是新生命。”

  林輕月輕輕說道，似乎領悟了什麽，又似乎還有什麽不夠明悟，但無論如何，此時的林輕月與若若，決定改造這歸亼之地了。

  死亡法則之所以占據主導，是因為沒有生命。一旦有了足夠多的生命時，那生與死之間，一定會形成一個平衡。

  轟！

  以石棺為中心，一道強大的混沌領域伴隨著帝境神魂的威壓陡然張開，距離不再是可憐的幾丈，而是三百丈！

  “長天！”

  林輕月看著穩穩當當的混沌領域，轉頭看向石棺，石棺已開，葉長天走了出來，十三道光斑飛向了不同的位置，進入了不同的墳墓，光斑落時，墳墓陡然之間幻化，成為了古老的墳丘。

  十三個墳丘之間的空間不斷擾動，到了樹老人的墳墓石棺之上時，石棺的石蓋瞬間飛起，蓋在了石棺之上，而便在此時，空間恍惚，石棺之上，浮現出了樹老人那滄桑的虛影。

  葉長天、林輕月，若若與跳出來的幼木兒都看著樹老人。

  樹老人滿意地點了點頭，依舊記得葉長天，微笑著說道：“你終於來了。”

  葉長天有些苦澀，躬身施禮道：“弟子葉長天拜見樹老人。”

  “林輕月見過樹老人。”

  “太素後人聞人若若，見過樹老人。”

  “樹老人，你還在嗎？”

  幼木兒眼神中充滿了悲傷，問出了一個很渴望得到肯定回答的問題。

  樹老人老臉之上浮現出了欣慰的笑意，對幼木兒擺了擺手，說道：“不在了，無妨。人總是會有這一天的，我能在這最後的時光中，看到你們，便知足了。”

  “葉長天，我太寂寞了，你能給我說說仙域的事情嗎？”

  樹老人似乎很想知道外麵的事。

  葉長天重重地點了點頭，眼前的樹老人隻能算是一個殘存的神魂意識體，微弱的隻能維持一段時間罷了。

  換言之，他已經隕落了，剩下的也隻有這一點點殘存的意念了。

  “如今的仙域很精彩，不辜負前輩厚愛，如今長天已然打造了蔚藍帝國，占據中部仙域……”

  葉長天將仙域的事一一講述著，在說到隱士塔的時候，樹老人明顯變得更為輕鬆，葉長天便將畫老人等介紹了一番……

  隻是看著樹老人越發虛化的影子，葉長天心頭充滿了悲傷，若若與林輕月站在一旁默默流淚，卻都沒有出聲打斷這一切。

  “對了，我還見到了媧皇……”

  “嗬嗬，小子，媧皇請你喝茶沒有，我給你說，當年我進入至宇宙奇點，觀覽宇宙變演的時候……”

  樹老人似乎被觸動了，開始說起自己的過去：“媧皇的茶很難喝，但人還是挺好的，我便是在她的指點之下，實現了空間法則大成的。小子，你為什麽還沒有空間大成？星辰樹在你身上，簡直是浪費了啊……”

  葉長天受教，微笑著聽著樹老人的訓責，能被如此前輩指點，也是一生幸運。

  “太素說過，仙域看一人風采。我相信他說的人是你，隻是葉長天！”樹老人說到這裏的時候，語氣突然變得凝重起來，甚至也不再是稱呼葉長天為小子，而是直呼姓名。

  葉長天清楚這意味著接下來的話將是極為嚴肅的。

  樹老人審視著葉長天，嚴肅地說道：“一個人的出身，不代表他的立場。我希望你能記住這一句話，永遠地記住它。”

  葉長天眼神一凝，看著樹老人。

  出身與立場的問題！

  樹老人是清楚太素出身死淵，是虛空之靈的現實！

  葉長天看著有些搖晃的樹老人虛影，隨手拿出了一枚黑色的星核，凝重地說道：“他是一個英雄，是一個時代，這與他的出身無關，隻與他有關。您放心，我知道這一切。”

  樹老人看了一眼星核，聽聞了葉長天的話，頓時哈哈大笑起來，拍著手掌，喊道：“快哉，快哉！你是他當之無愧的弟子，我渴望……”

  “樹老人。”

  葉長天輕輕喊了一聲，看著潰散消失不見的身影，躬身喊道：“恭送樹老人。”

  “恭送樹老人。”

  林輕月、若若、幼木兒齊聲說道。

  樹老人所有的謀劃，隻是為了給葉長天傳達出身那句話罷了。他將命交給了太素，至最後的魂，也在為太素燃燒。

  他是葉長天敬重的前輩，是一個老得不能再老的老頭，曾經拯救過葉長天，曾經在這裏守護了無數年。

  如今，他真正走了。

  葉長天將一旁的鐵鍬拿了起來，一鏟一鏟子將土填入至墳丘之中，這裏，便是樹老人的墓，他已經入棺了。

  現在，該封土了。

  沒有人說話，隻有微微的啜泣。若若更是止不住眼淚。

  葉長天立下了石碑，刻下了樹老人三個字，並寫下了：

  一生忠魂傲仙穹，

  千秋節氣撼寰宇！

  在祭奠的三日之後，葉長天、林輕月、若若、幼木兒、冷星圍坐一圈，兩兩對掌成為了一個封閉的環，葉長天凝重地看著眾人，說道：“若是支撐不住，記得說下。”

  眾人點頭。

  葉長天開啟了混沌領域，將周圍所有的死氣再度引入至體內，然後化作混沌之力，通過雙掌將混沌之力傳輸給右側的林輕月，而林輕月則會在截留一部分混沌之力之後，將剩餘的部分傳輸給幼木兒，如此繼續，直至若若將混沌之力再次傳入至葉長天體內。

  一個環形的突破之路，便在這裏形成。

  隨著吞噬的死氣越來越多，葉長天所張開的混沌領域也越來越大，而灑在周圍的一些種子，也開始生根發芽。

  伴隨著混沌之力的流轉，每個人的氣息都變得強大起來，就連身體一直不太好的若若也感覺到了變化，曾經被大陣損壞的生機，在此時開始修複，而自己的修為，也正在緩緩提升。

  若若似乎看到了自己最巔峰的時期，閉上眼，沉神進入了修行。幼木兒、冷星雖然不是人，隻是靈體，但混沌之力本就有著賦靈，修靈的功能，而他們的靈體，正虧損的厲害，始終沒有回到巔峰，而現在，葉長天給了他們契機。

  林輕月終於了然了自己的道，進入了明悟狀態。

  葉長天也捕捉到了混沌法則的真諦，先天之炁，在於混沌，在於鴻蒙。而此時的混沌不斷淬煉，已然到了一個極限，每一分混沌之中，都包含著無盡的神秘力量。

  可以為生命，也可以為死亡，可以為火焰，也可以為冰水。

  一切都從這裏開始，一切又都回歸到這裏來。

  它沒有具體的形態，也沒有具體的屬性，隻有一個玄之又玄的名字：

  道！

  混沌法則通往的前方，是宇宙變演的奇點，是道的所在，是先天地而生的本源。

  葉長天看到了這一切。

  而此時的金烏寰宇中，無盡的星空裏正奔騰著一道道攜帶著紫氣的星雲，朝向著無限墳丘的方向飛去。

  道法之門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