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物院。

  葉長天看著幾乎墜落的門匾，嘴角露出了一絲苦澀，抬手，門匾擺正了位置。祖暮敲了門，卻沒有人回應，隨手一推，門便開了。

  落魄的庭院，無人打掃的荒涼，還有枯榮了不知多少春秋的半人高雜草，幾顆枯老的樹死在了這裏，也無人問津。原本青石鋪就的道路，像是被什麽重物砸過一般，到處坑坑窪窪。

  不遠處的房子，大部分都是敞著門的，一些房子，甚至連屋頂也敞開了，不過仔細看，應該是被什麽東西給砸出來的洞……

  殘垣斷壁，荒涼破敗，這就是當下的格物苑。

  “這裏沒人，我們去裏麵吧。”

  祖暮引著葉長天與楚楚，走過了數裏的路，才到了一處廣場，廣場之上停泊著兩艘寒星艦，不過是破損的，翅膀被拆了，而且還有一艘是肚子朝天的，有一個灰衣老者正站在寒星艦的肚子上，似乎在捯飭著什麽。

  “如果不是來送仙靈石的，就離開這裏，我沒空陪你們閑聊。”

  灰衣老者頭也沒抬一下，背對著葉長天等人便說了起來。

  祖暮無奈地攤開手，對葉長天與楚楚說道：“自從格物院分崩離析之後，朝廷便再沒劃撥過仙靈石，他將所有的積蓄投入到了研究之中，維持了下來，不過……”

  葉長天清楚祖暮省略了什麽。

  不過的是，他過的很寒酸。

  不過的是，他活的很無奈。

  不過的是，他依舊沒有研究出來一個成果出來。

  這似乎也證實了其他人選擇離開是正確的。

  “想要仙靈石，多少都沒問題，但我需要你所有的智慧與研究成果！”

  葉長天認真地說道。

  天開物轉過身，從寒星艦上跳了下來，打量著葉長天與楚楚，收起手裏的物件，嗬了一聲，說道：“小子，我想要的仙靈石，你可出不起。”

  葉長天淡然地笑了笑，並不介意老者的輕視，而是走向寒星艦，說道：“寒星艦的研究是沒有止境的，那些張嘴閉嘴說寒星艦研究到了極限的人沒有認識到，研究是沒有終點的，而有終點的，是人的腦子。”

  天開物眼神一亮，走到葉長天身旁，說道：“你小子竟也這樣想？說說。”

  葉長天看著寒星艦的外艙，看著天開物說道：“小子並沒有研究過寒星艦，但卻也是一個煉器師，鬥膽談幾點想法，若有不妥，還請先生見諒。”

  “盡管說。”天開物心情不錯，爽朗地說道。

  葉長天點了點頭，用手拍打了下寒星艦的外殼，說道：“在我看來，寒星艦的研究方向可以用幾個詞來簡單的概括，那就是更快、更硬、更猛。”

  “更快、更硬、更猛？”天開物眼神亮了起來，拉著葉長天盤坐了下來，問道：“何解？”

  葉長天解釋道：“我認為，寒星艦還可以飛得更快，防禦上可以更硬，火力上，可以更猛烈。雖然說現在的寒星艦動力係統似乎已經很快了，但這並不是極致。”

  “您想，有人瞬移是數十丈，而有人瞬移卻是百丈，同樣的修為，為什麽別人可以瞬移的更快更遠？那同樣的寒星艦，為什麽就不能提升下速度上的差異？若是在戰場上贏下速度，無論是戰還是走，無論是側麵奔襲還是正麵突破，那都是極大的幫助。”

  天開物興奮地

  拍著掌，喊道：“妙哉，妙哉。那防禦呢？你可要知道，寒森黑無痕才是寒星艦製造的核心材料，也是可以承受虛空之力，抵抗空間亂流的唯一材料，你好像找不到更硬的存在了吧？”

  “唯一材料？”葉長天笑了笑，盯著天開物那雙興奮的眼，說道：“說寒森黑無痕是唯一的材料，長天可不敢苟同，我想先生也不會認可吧。”

  天開物眼神中有些驚詫。

  葉長天指了指寒星艦被卸掉的翅膀，輕聲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先生正在研究可能取代寒森黑無痕的材料，若是成功，那將會極大降低寒星艦的製造成本，甚至可以為寒星艦大規模製造鋪平道路，不是嗎？”

  旁聽的祖暮震驚地看著天開物，眼神閃爍著光芒，急切地問道：“院長，這是真的嗎？真的有材料可以取代寒森黑無痕嗎？”

  祖暮清楚這個研究代表著什麽！

  現在製約仙域寒星艦規模的不是火石的供應，也不是仙靈石，而是寒森黑無痕！

  若真的有材料可以取代寒森黑無痕，那慕容帝國的寒星艦規模將會大幅增長，到時候無論是環控仙域外圍虛空，還是與聖靈族戰鬥，都將再不會捉襟見肘！

  “沒有。”天開物直接了當的回複了祖暮，然後歎了一口氣，說道：“是在研究，但沒有辦法驗證啊。你也知道，想要考察一種材料能不能夠承受虛空之力，需要放在虛空之中試試。可惜，現在的格物院已經不具備虛空試驗的條件了……沒有驗證，就沒有改進，沒有改進，就不可能找到新的材料……”

  祖暮在這一刻終於明白了這位老人心酸，他堅持了無數年，可惜的是，沒有人支持他，理解他。

  “材料的問題，我倒是有一些想法，這一點以後再說。”葉長天笑了笑，然後說道：“不僅是速度、防禦的問題，還有攻擊的問題，現在的寒星艦攻擊方式是不是隻有火石與烈火石兩種？”

  天開物與祖暮點了點頭。

  葉長天認真地說道：“難道就不能擁有第三種、第四種嗎？還有，難道一定要用火石嗎？難道我們就找不到更強大的武器了嗎？比如說增加威力上，難道就沒有人考慮將火石增大一些，炮筒增大一些嗎？”

  祖暮搖晃著頭，對葉長天說道：“火石與炮筒的比例是特定的，不能改變。如果增加了火石質量與大小，那未必可以保證精準度……”

  葉長天認可祖暮的說法，隻是，一切都是可以優化與調整的，實在不行，另外研發一套武器係統便是。

  天開物嘴角浮現出了一抹笑意，站了起來，對葉長天說道：“你很合我心，雖然你不是格物院的人，但我卻很欣然你的智慧。你說的沒錯，火石、烈火是不是唯一的攻擊武器。宋應，將第三號散彈炮石拿出來！”

  遠處的窗戶被推開了，一個胡子拉碴的中年人向葉長天等人方向看了一眼，高聲回道：“沒空，我正在研究，想要什麽自己來拿！”

  說完，竟又把窗戶給關了起來。

  “好小子，竟然敢拒絕師傅了！”

  天開物氣呼呼地喊道。

  葉長天連忙說道：“我們去看看吧，順便見識見識宋先生的研究……”

  走至。

  葉長天等人在窗戶外看去，隻見宋應正在鑿空一塊黑色金屬，在金屬內部填充著一些彈珠，這些彈珠小如米粒

  ，一個如拳頭大的金屬中，便填充了數百彈珠。

  天開物走入房間，從一個破箱子裏拿出了一枚炮石，然後帶葉長天等人走至一個廢棄的廣場，廣場中央擺放著一個台子，四周都是寒森黑無痕材料製作的圍牆。

  “這是炮石威力測試，這個台子實際上是炮石與火石激發器，我手中拿著的是我與宋應研究出來的第三號炮石，名為散彈炮石，你們可以看看威力。”

  天開物將散彈炮石放在台子上，眾人退出，站在高處。

  不久之後，散彈炮石爆開，一陣叮叮聲密集地響過瞬間，周圍的寒森黑無痕圍牆上更是出現了點點小孔，更外圍的的圍擋上也傳出了叮叮的聲音，部分彈珠無力地掉落在了地上，部分彈珠卻穿入到寒森黑無痕金屬的內部。

  祖暮審視著這一幕，心頭的震驚難以抑製，喃喃自語道：“這種火石的威力，雖比不上烈火石，卻明顯勝過了尋常火石！”

  天開物摸了摸胡子，欣慰地笑道：“這不是火石，而是尋常的金屬，主要的材料是鐵、銅、還有一些特殊的能量裝置。”

  “不是火石？”祖暮瞪大了眼，連忙問道：“那這種散彈炮石的成本有多少？”

  天開物深深看了一眼祖暮，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千上品仙靈石？”

  祖暮興奮起來，尋常火石一枚都需要三千上品仙靈石，這如果是一千的話，那豈不是可以節省巨大的開支？

  天開物搖了搖頭，說道：“再少一些。”

  “少？”祖暮愣住了，盯著天開物的那一根手指，不敢確定地說道：“難道說，是一百上品仙靈石？”

  “發揮點想象力。”天開物笑著說道。

  “十個上品仙靈石？”祖暮感覺自己的心髒有些承受不住了。

  天開物收起了手，歎息道：“哎，你這孩子也真是的，是一枚上品仙靈石。”

  “天啊！”

  祖暮感覺要瘋了。

  一枚上品仙靈石！

  一枚啊！

  尋常火石價值三千上品仙靈石，他竟然說現在這威力比火石更大的散彈炮石隻需要一枚上品仙靈石！成本降低了數千倍！

  這幾乎可以視為毫無成本！

  “這不是真的吧？”祖暮有些無法接受。

  自己的帝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竟將如此寶貴的研究封存在這荒廢的地方？如果這種炮石取代了火石，那每年節省的開支將是一筆天文數字！

  “不行，我要將這消息告訴古丞相！”祖暮咬牙說道，轉後跑了。

  葉長天沒有攔祖暮，而是對天開物笑著說道：“這些研究並不成熟吧，想要用於實戰，恐怕還需要更多的研究吧。”

  天開物長歎一聲，看著破敗的格物院，說道：“沒有人，沒有資源，沒有仙靈石，沒有材料，也沒有條件，縱然是有衝天的誌向，也隻能被困在這裏荒涼等死。”

  “交給我！”

  葉長天嚴肅地說道。

  天開物疑惑地看著葉長天，說道：“什麽意思？”

  葉長天坦然地說道：“我支持你和宋先生的研究，你們需要多少仙靈石，我來出，你需要什麽人，我來找，你需要什麽材料，我來給你送來，你需要什麽試驗，我派人協助你。總而言之，隻要你研究需要的資源，我幫你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