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極。

  一個慘劇。

  葉長天不會同情那些死去的人，因為他們該死。但葉長天同情這些活著的人，因為他們不知道以後怎麽活。

  沒有人願意被人控製，成為奴隸日複一日毫無尊嚴的活著，何況，他們曾經是富貴之人，是高傲之人。

  殺戮在持續，而葉長天卻在沉默。

  齒魅星有一個巨大的峽穀，名為野狼穀，這些野狼都是紅著眼的凶猛野獸，不愁吃，不愁喝。

  森森白骨，讓人震驚與心寒！

  “這裏至少有兩萬屍骨。”

  烏則走了過來，手中提著的腦袋，將腦袋丟到了峽穀，對一旁的葉長天與楚楚說道。

  葉長天看了一眼烏則，重重地說道：“他們的死是偉大的。”

  烏則認同地點了點頭。

  在這裏，隻有不反抗的人才會活下來。很明顯，死去的人，是因為抗爭。

  爭取生命自由的人，是偉大的。

  哪怕他們已經死了，但這無改於他們的偉大。

  “葉大哥。”

  顧憐兒披著一件粉色裘衣邁步走了過來，葉長天背過手，微微一動，一道火芒便從峽穀底部升騰而起。

  身化塵埃，是他們的歸宿。

  “你怎麽來了？”

  葉長天平靜地問道。

  顧憐兒走至葉長天身前，上身略彎，肅然施禮道：“葉大哥，謝謝你救了我。”

  葉長天抬了抬手，對顧憐兒說道：“不用客氣。”

  顧憐兒抬起頭，深深地看著葉長天，若不是他，自己一定會被人玷汙，也會被賣出去，不知道淪落到哪個星球，再也不可能回到家。

  顧憐兒嘴唇微微一動，尚未說出口，葉長天便笑了笑，說道：“不用擔心，我們會回到宦海洲的。”

  一行人到了離星岸之地，這裏並沒有多少人，大部分還是與葉長天一個寒星艦上的人，而其他的人，已經在毀滅這座星球了。

  蔓延的殺戮短時間內不會結束的，畢竟，這裏很浩大，更遠的地方，還有著不少的宗門勢力與貴族，路不是一天可以走完的。

  葉長天再沒有關注遠處的屠殺，齒魅走了之後，這裏的人恐怕沒有多少人是這些仙人的對手。

  他們罪行累累，死去便是伸張的正義。

  不需要仙域的官府，不需要其他人的幹涉。

  正義便是被壓迫了無數年，拔出的刀劍！

  “弑星老人？”

  葉長天看著眼前的老者施了一禮。

  雖然不曾聽說過弑星老人是什麽人，但聽烏則介紹，這是一個很牛的家夥，曾經在萬古的領地星空中肆無忌憚，如入無人之地，殺死了不少聖靈族的人。

  孤膽英雄！

  弑星老人和藹一笑，詢問道：“年輕人，你很不錯，你是如何解開七情門這種毒藥的？”

  葉長天便將寒星艦中的事說了一二。

  不曾中毒，自然不需要解毒。

  至於七情門的解決之法，那不需要和弑星老人說太多。

  楚楚告訴了葉長天弑星老人與齒魅的對話，葉長天對弑星老人問道：“前輩，為什麽不能將齒魅留下來。以您的實力，應該不成問題吧。”

  弑星老人很是和氣地擺了擺手，說道：“年輕人，做事不能隻顧著眼前。留下齒魅簡單，但留下齒魅的後果卻是沒有人可以承受的。”

  “隻是因為死淵？”葉長天吃驚地問道，略一沉思，便詢問道：“死淵到底是什麽組織？”

  弑星老人搖了搖頭，說

  道：“沒有人知道。”

  “那前輩為什麽如此忌憚死淵？”

  葉長天不解地問道。

  不為人知，便是無知，無知則無畏，可眼前的老人卻顯得畏懼。

  他連闖蕩萬古領地都不怕，竟然怕一個不知道的組織？

  弑星老人臉上浮現了一抹滄桑的笑，雙手撕開了衣襟，露出了裏麵的一道斜“十”字傷疤，咬牙說道：“這是死淵給我的。”

  葉長天盯著傷疤看了一眼，心頭有些震撼。

  這一道傷是正麵留下的！

  看傷疤的走勢，竟是毫無阻礙，毫無隔斷，仿若是弑星老人張開雙臂，任由對方斜著左右砍了兩刀。

  整個過程中，弑星老人沒有半點反抗的餘地！

  葉長天震驚地問道：“是誰？”

  弑星老人慘然一笑，說道：“黑刀，這是他刀的名字，也隻留下了這個名字。他當時的修為，隻是天仙，而我，卻是真仙巔峰！”

  “什麽？”

  葉長天與楚楚等人都震驚了起來。

  天仙與真仙巔峰相差的可不是一點半點，雖然葉長天擅長越級戰鬥，也難以超出兩個大境界那麽多。

  天仙、靈仙、真仙！

  葉長天可以滅殺靈仙後期的天虎，卻也隻是取巧於空間之力，殺死天虎的不是修為，而是空間法則！

  若是拋開空間法則來說，葉長天想要贏下天虎並不容易，畢竟在仙域中，大家都是仙階功法，雖然說仙階有高下之別，但畢竟天虎的修為更高。

  不使用法則的生死搏殺，也許隻是換一個慘勝的結果。但讓葉長天對戰真仙，甚至是真仙巔峰的強者，還是不太可能取勝。

  別說真仙強者了，就兩名靈仙也足夠要命。

  但弑星老人卻說給自己留下傷疤的人隻是天仙修為！一個天仙便擊敗了真仙巔峰，這該是多強大的戰鬥力？

  “我們看死淵，不能以仙域的修為階位來看，否則，會像我一樣，幾乎丟掉性命。”

  弑星老人整理好衣衫，認真地說道。

  楚楚撩開眼前的一縷秀發，詢問到：“前輩怎麽知道他是死淵的人？”

  弑星老人歎了一口氣，有些落寞地說道：“他使用的是黑石，他的刀，也是黑石鍛造的！”

  “黑石？”

  葉長天想了起來，這裏的拍賣會並沒有使用仙靈石，而是黑石！

  這種黑石，到底是什麽？

  弑星老人看出了葉長天的疑惑，輕聲說道：“黑石，便是死淵的貨幣。”

  “是這種嗎？”

  楚楚從戒指中拿出了一些黑石，黑石為圓柱形，一枚也隻有拇指長。

  “沒錯，這就是黑石！”

  弑星老人肯定地說道。

  楚楚的這些黑石，是從拍賣堂裏那些死去的黑衣黑麵具人戒指中搜來的。

  葉長天拿起一枚黑石看了看，黑中發亮，光滑，有些陰冷，並沒有什麽特殊之處，不過這種東西，不是自己認識的任何一種金屬。

  說石頭，更不像是石頭。

  弑星老人對葉長天無奈地說道：“對於死淵，除了這恥辱的傷口之外，我和你們知道的一樣多。”

  葉長天讓楚楚收起黑石，皺了皺眉，對一旁的紫霄閣的副門主龐察說道：“龐大哥，麻煩你對外麵傳出消息，便說我願用仙靈石來兌換黑石，還有他們搶到的所有貨物。”

  龐察鄭重地點了點頭。

  雖然龐察的修為是天仙，更是紫霄閣第二把手，但對於葉長天卻是心懷感激。無他，沒有

  葉長天，那他與自己的女兒，都會淪為奴隸。

  “小子，你打算做什麽？這種黑石可是沒有任何作用的。”

  弑星老人提醒道。

  葉長天輕輕一笑，說道：“這種黑石我不曾見過，也不曾聽聞過，說起來研究研究，總還是不錯的。”

  弑星老人看著葉長天，警告道：“千瓦不要試圖與死淵接觸，若是你再遇到了他們，最好是逃走，或者是自殺。”

  葉長天平靜地點了點頭，並沒有改變既定的安排。

  弑星老人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麽。

  畢竟，提醒一個人是善意，但提醒總歸是提醒，未必會收到效果。

  烏則擔憂地詢問道：“我們什麽時候離開這裏，我總感覺這裏不太安全。齒魅離開，未必不會回來。一旦死淵的人到了，那整個星球都會陷落。”

  葉長天看了下周圍渴望離開這裏的人，外圍還有些黑暗，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天亮忙完之後，我們便走。”

  龐大的神魂蔓延而出，葉長天對著夜空，沉聲喊道：“想要離開齒魅星的，請到離星岸，這裏有寒星艦送你們離開！我隻等到天亮後一個時辰，錯過時間，自安天命！”

  離開這裏，沒有多少人會留下，除了這裏尚未死絕的本地人。

  距離天亮還有一夜的時間，葉長天、楚楚、弑星老人與烏則等人分別飛向了不同的方向，神魂的震蕩時不時傳出，伴隨著一場冰雪的到來，無數人醒來，收到了離開的消息。

  齒魅星並不小，若不是有眾多仙人的幫助，想要在短時間內拯救出所有被壓迫的人是不太可能的。

  在天亮的時候，葉長天到達了齒魅星的另一麵，那是一片荒蕪，沒有生命的荒蕪之地。

  “這裏曾經是死星！”

  葉長天看著眼前的大地，充斥著無盡的荒涼，一如亙古的寂寞，在這裏安靜著漫長。

  有人真的改造了死星！

  葉長天看著天幕，這裏有大氣層。

  是誰改造了這一切？

  死淵嗎？

  這種能力也太過恐怖了一些。

  戰爭遠去了，有些人享受著自由哭泣，迎著陽光哀傷，有些人跪在地上，埋葬死去的人，有些人邁開腳步，向著離星岸踏空而去。

  離星岸外集結了多達五萬的人，如此龐大的人口數量可不是一艘寒星艦可以容納的了的。

  葉長天看著如此眾多的人，難道自己要拿出十艘寒星艦來？萬一這些家夥見寒星艦多，嚷嚷著東南西北四散而去，自己不是虧了？

  “我一直有個疑惑，既然寒星艦與空間法寶結合在了一起，為什麽不幹脆配置一個更大的空間，可以容納數十萬人的空間？”

  葉長天對弑星老人問道。

  弑星老人臉色微微一變，說道：“可千萬不要有這種想法。”

  “為什麽？”

  葉長天不解。

  弑星老人指了指虛空之地，說道：“寒星艦是穿行虛空的工具，裏麵配置的空間法寶越小越安全，如果不配置空間法寶，那就最好不過。”

  葉長天皺眉又問道：“為什麽？”

  既然是運輸為主，弄個大點的，方便你我他，不是挺好的一件事？

  弑星老人凝眸盯著虛空，滄桑地說道：“因為虛空中有些東西，對空間的震蕩很敏感。”

  葉長天有些驚訝，問道：“虛空中有些東西？什麽東西？虛空之地不是毫無生機嗎？”

  弑星老人嘿嘿一笑，說道：“沒有生機，不意味著沒有東西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