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獸，是會吃人的。

  葉長天看著遠處的授衣，自然是明白這個道理。

  東西強敵，南北大軍，還真是一出四麵埋伏的好戲

  看到九紋長出現，葉長天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南方的山巒，看來，血消酥已經埋骨在青山之中了。

  “渡少曾說過，你修煉的是上古功法夢醒無常，功法不完善，每個月總有三日入夢修煉。如今看到你出現，可見那隻是謠傳。那，授衣，你為什麽這樣”葉長天目光銳利地看著授衣問道。

  “怎樣”授衣淺笑道。

  “你放任道天府大亂，放任東方歸鴻離開，放任兩萬餘修士離開，而你，完全沒有必要這樣為什麽”葉長天不解地問道。

  “為什麽自然是為了你”

  授衣嘴角帶著笑意，掃了一眼天空中不斷飄落的白雲與低沉下來的黑眼，然後對葉長天說道：“你的功法極為奇特，道天府的陣法竟然感知不到你的氣息，這讓我驚訝，你數次離開，卻毫無波動，似乎是憑空消失，不複存在。”

  “葉長天，你應該清楚，一個人的修為再強大，也無法抹除他自身存在的事實。任何隱匿與消失的瞬間，都會伴隨著空間、領域與世界的擾動。但你很奇怪，本後竟然沒有察覺到任何擾動，你便直接消失了。這讓本後極為好奇，想必，這不是功法的問題吧。”

  葉長天眼神一凝，心頭一顫。

  授衣說得沒錯，任何消失都不可能沒有擾動。

  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對時空的擾動，一旦存在消失，那時空必然會作出一動的擾動恢複至重新的平衡。

  這些擾動，可能是微不可查的風，可能是無法感知的波動。

  可葉長天的消失，隻是消失，不複存在，連周圍的風都沒有帶動。

  這是扶桑的秘密

  而授衣，看中的便是自己的秘密

  授衣盯著葉長天，威嚴道：“你與渡海戰鬥時本後便在想，你是怎麽做到悄無聲息的消失又悄無聲息的出現的，之後紫袍出事，而你又冒充紫袍救走了林輕月，再去了國庫搬走了無數庫藏。葉長天，當時的你，除了一枚戒指與儲物袋之外，可就沒有其他的空間法寶氣息，你能告訴本後，那些庫藏，你都放在哪裏了嗎”

  葉長天有些無奈，我還想埋怨下你們，好歹也是幽冥陪都啊，這國庫也太小了吧

  一個國庫還分了八個區域，我隻不過搬走了七個區域而已，如果不是來回跑路耽誤時間，說不定我都可以搬完。

  下次一定要製造一個超大型的國庫，好歹讓我一次忙碌完才是。

  “無可奉告。”

  葉長天直接回道。

  “哈哈，好一個無可奉告。那等你們都死了之後，我也不需要你的告知了。”

  授衣說完之後，輕輕揮袖，人便已退至了十餘裏之外，不再說什麽，而是安靜等待。

  “靈源果已到手，現在我們可以回去了不要與他們正麵交鋒，撕開防護，直接進入至浣紗湖。”

  第五初冬看著眼前的局勢，目光看向了東麵。

  “確實如此葉長天，既然授衣是找你的，何不由你拖住她，為我們爭取一些時間”

  上官天穹嗬嗬冷笑，與楚楚一起，看向了東麵方向。

  東麵是最為薄弱的，起碼現在看來是這樣的。

  畢竟，那裏隻有一個人。

  而一個人，想要攔下三個人，貌似不容易。

  葉長天沒有說什麽，隻是看向楚楚的目光嗎，微微有些擔憂，但楚楚似乎毫不在意，甚至有些盲目地肯定，東麵是捷徑。

  上官天穹相信楚楚，第五初冬也沒有多加懷疑。

  縱是大乘，三人也可安然而退。這是他們的自信，自信到了，不去試試不罷休的地步。

  葉長天對林輕月淺淺一笑，然後看向蘇馨、月雨雪、蕭入畫與泰寒夜，認真地說道：“我們合作與約定，在得到靈源果的時候便結束了。你們想要突圍，從哪裏突圍，都是你們的自由。快點離開吧，這裏，已經不安全了。”

  蘇馨等人陷入了沉默。

  眼下的局勢，已不是龜靈島時的局勢。龜靈島最初的聯合，隻是為了得到悟靈茶，後來的合作，是為了活下去。

  可現在已經得到了靈源果，最初的合作已經結束了。再開新的合作，恐怕會麵對大乘修士的正麵打擊，合作的結果，可能是死亡。

  而不合作，分開突圍的話，授衣一定會將注意力集中在葉長天與林輕月身上，而這，正是自己等人離開的機會。

  選擇生，還是選擇死

  “猶豫，已經說明了你們的選擇，走吧”

  葉長天掃了一眼周圍，信步走向天樞靈源樹，拍打著粗大的天樞靈源樹樹幹，抬頭看了看，大部分樹幹都被削去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人都希望當下利益最大化，至於未來，誰又在乎

  何況，這些人沒打算二次再來。

  “誰說猶豫就是給出了選擇，我剛剛在想怎麽對付那個老女人，不行嗎”

  蘇馨十分不滿意地葉長天的話，哼著便走向了一處山石旁，坐了下來，一副我就在這裏，你能拿我怎麽樣的樣子。

  蘇馨有些歎息，自己怎麽能一走了之

  雖然自己與葉長天之間不如藍酒那樣親密，但好歹也是葉長天的姐姐，兩人的關係不同尋常。

  龜靈島中，葉長天對蘇馨有著救命之恩，丹盟大會之上，葉長天又對蘇紅兒照顧有加，之後沉寂的三年中，葉長天對於蘇馨無論合理還是不合理的資源要求，幾乎都一律同意了下來。

  這種近乎親人之間的待遇，蘇馨自然是明白的。

  眼下的葉長天，不止是自己的朋友，還類似於自己的弟弟。

  一聲“葉弟弟”，不止是稱謂，還有責任與擔當。

  拋開蘇馨與葉長天之間的關係不說，鼎仙閣、乾元與天門之間的合作也是極為緊密的，鼎仙閣在過去的三年之中，收到的大希夷丹足有百人份

  而這些大希夷丹，是完全不會出現在玄靈拍賣堂與市場之上的。

  鼎仙閣高層極為重視天門、乾元的合作，一旦葉長天與林輕月隕落在幽冥之地，天門與乾元地震將至，合作恐怕將會結束。

  就算是天門與乾元維持著合作，舍棄葉長天、林輕月不管不顧，活著回去的蘇馨也不會有什麽臉麵再去見天門的人了

  何況，葉長天幫助自己找回了古鳳金頭骨，甚至沒有提任何要求，直接給了自己。

  蘇馨明白，一個人退一步求生，是極為容易的，甚至掃眼看看那北麵的大軍，自己未必不能殺穿離開。

  隻是，人畢竟是人，在一些抉擇的時刻，總會選擇上前一步，再無後路，以死求生

  “我們一起來的，自然要一起回去。丟下夥伴，不是我月雨雪的風格。”

  月雨雪嫣然如花，傲在風骨，站在山巔，迎風而立。

  月雨雪回憶起幾年前，那是葉長天與林輕月大婚之後，自己向葉長天伸出了合作的邀請，葉長天答應了下來，踐行了下來，甚至拿到了天樞靈源樹的地圖，謀劃好了一切，讓大家都拿到了靈源果

  自己與葉長天的交情算不上深厚，若不是葉長天的種種事跡，月雨雪甚至都沒有興趣見一見這個玄靈新秀

  可不知道為什麽，月雨雪似乎在葉長天身上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安穩

  月雨雪最初的合作對象是蘇馨與第五初冬、第五初夏，選擇強者合作，沒有任何可以指責的。

  隻是月雨雪在遇到葉長天之後，改變了計劃，選擇了葉長天

  而葉長天與鴻蒙山莊似有仇恨，這一點月雨雪是知道一些的，尤其是後來丹盟大會上，葉長天對鴻蒙山莊的反擊尤為犀利，更是坐實了這一點。

  衍月宮似乎也察覺了丹盟與鴻蒙山莊之間出現的裂痕，加上玄靈風雲中天庭外庭與內庭的問題，衍月宮對鴻蒙山莊的友好溫度開始消退，防備有所增加。

  月衡幾次考驗葉長天，最終認可了月雨雪的選擇。

  月雨雪才智容貌都是玄靈大陸不可多得的，能穩居中都第一美女，靠的不僅僅是外表，還有強大的實力，堅決的信念與不變的道心。

  “路，選擇了就要走下去。看著前麵是死路就想折返的話，那其他方向，也會成為死路的。”

  月雨雪堅定這一點。

  未來無論是什麽，來就是了。

  看著表態的蘇馨與月雨雪，泰寒夜攤了攤手，對葉長天無奈地說道：“你不要看我，我是肩負使命的。大長老吩咐過，不遇到你還好，一旦遇到你，就一起回去，如果一個人回去的話，我最好的結局就是和枯木一起掃祠堂。你是知道我的，我不喜歡掃地。”

  “大長老”蘇馨眼神一動。

  不用說，這裏的大長老，是藍酒

  藍酒竟然下達了這樣的死命令

  泰寒夜可是泰丘髯的後人，縱是如此，藍酒依舊給出了不可退縮的命令雖然泰寒夜說得輕描淡寫，但蘇馨明白，藍酒的話，極有可能是：

  他活你活，他死你死

  藍酒對葉長天的在意，幾乎全玄靈大陸的人都清楚。

  早在青元子時代，葉長天東海落雪之戰前，藍酒就為了葉長天失去大權，被迫閉關。也正是因此，元詔才會回歸中都，才會有丹盟大會的鬧劇與一係列行動。

  莫要輕言覆天下，

  唯有藍酒送天涯

  或許，也隻有藍酒有這樣的魄力與勇氣。

  丹盟的風波之後，當一年年的收益擺在丹盟長老會麵前時，藍酒的位置，徹底穩定了下來

  藍酒，她是當之無愧的丹盟第一人。

  甚至泰寒夜在想，若是青元子尚在，一定也會對藍酒的所作所為讚賞有加。

  藍酒的決策，是丹盟最高的意誌

  無論藍酒的決策是不是包含了個人的情感，泰寒夜都會貫徹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蕭入畫揉了揉抓皺了的衣衫，有些幽怨地看了一眼葉長天，說道：“我怕死，所以，我們要活著回去”

  林輕月聽聞這句話之後，眉頭一抬，目光幽幽地看著葉長天與蕭入畫，這個蕭入畫，哪裏像是表達立場，我們這話怎麽聽著，像是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