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浩然手肘撐在圍欄上，嘴裏呼出陣陣煙圈，飄在上空的煙圈轉眼便被迎麵撲來的勁風吹散，心煩意亂。

  將那即將燒盡的煙頭扔在腳下踩熄，聽到身後那毫不掩飾的腳步聲，狠吐了一口濁氣。

  “你可真是讓我好等。”

  “沒辦法，為了幫兩個小哥擺脫地心引力，確實耽擱了不少時間。”

  蜘蛛俠一個小跳，直接就坐在了圍欄上，腳往外麵放，下方便是幾十米高的樓層。

  “你可真有意思，老是喜歡約在天台見麵。”武浩然和蜘蛛俠相隔著三四米的距離。

  “天台不是都最安全麽，電影《無間道》有沒有看過？”蜘蛛俠訕笑，轉頭看到武浩然又把煙盒掏出來，“武sir，你就不怕得肺癌嗎？”

  武浩然用手心護著，哢擦的用打火機點燃了嘴裏的香煙，手指輕夾著拿下來，吐了一絲煙霧。

  “我會這麽猛吸，全都是因為你給我惹得這些屁事，以後患癌了就屬你功勞最大。”武浩然開口時伴隨著煙霧彌漫。

  “我說你就不能給我們留點麵子嗎？現在人民群眾都覺得你就是人民英雄，而我們就隻會在後麵撿漏和補刀。”

  “武sir，在你們的眼中，我這些行為已經是觸碰到了法律底線。”蜘蛛俠平靜地對他道，扭頭看向他，“但你自己也清楚，這正是我們的不同之處。”

  “我從來沒想過要當什麽[義務警官]，也未想過想成為人們擁簇的對象，那就像一個嘩眾取寵的小醜。我隻是會出現在我應該出現的地方，人們是否理解，這些於我來說不重要。”

  “況且，我不可能像你們一樣……”蜘蛛俠眯眼，繼續道“你們總是姍姍來遲，更多是在一切都發生以後，充當一個收尾的角色。”

  “就像昨晚那樣。”

  “……”

  武浩然握緊拳頭，心裏很不爽，但就是沒有什麽反駁的理由。

  蜘蛛俠話說的雖然不怎麽好聽，非常直白，但卻無可辯解。

  說到底，如果沒有警情，他們也就無法出警，隻能是待命在局子裏，他們都沒有那種未卜先知的能力，又怎麽知道哪個市民正遭受危機。

  “你還真是一點情麵都不留啊，[夜猴俠]。”武浩然咬牙切齒。

  “當然，如果你們給我頒發一麵錦旗，我還是很樂意接受的，還有，是[蜘蛛俠]，不是什麽[夜猴俠]。”

  “你別管，這叫言論自由。”武浩然幹咳嗽，將煙頭熄滅，“你這麽大費周折地把我叫來這裏，想說什麽？”

  “而且你也真夠有膽量，就這麽明目張膽的來警察局給我丟紙條，你也不怕？”

  蜘蛛俠聞言，摸了下鼻頭，聳肩道“這種事我也做得多了。”

  “你指什麽？入室盜竊？”

  “調查嘛，總有些身不得已的時刻。”蜘蛛俠攤手，沒有否決，隨後從欄杆上跳下來，麵對著武浩然。

  “你們查到了什麽？”

  “這次和我們的調查沒什麽關係。”武浩然沉吟，來時的路上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也沒打算隱瞞他。

  “我們接到舉報，有人在一個工廠附近的排水渠裏發現了些可疑物，疑似違禁品的廢料，隻是我們也沒想到居然在那裏找到那麽多這些鬼東西，我想，這恐怕就是他們老窩了。”

  “還有呢？這麽大的工程量，需要的人手應該不少吧？”

  “恰恰相反……我們沒有發現任何一位可疑人員。”武浩然搖頭，“這工廠地處於一個城中村的邊緣，有些年頭了，四周的破屋裏頭連個人影都沒有，也沒有監控器，村裏頭的其他人也根本不知道有誰去過那裏。”

  “那個舉報人是怎麽發現那裏的？”

  “祭奠老人，他的祖宅在那附近，無意間發現的。”武浩然咽了口口水，稍微潤了下有些發幹的喉嚨，“而且，盡管有些不一樣，但我們發現其中九成還是之前那款白粉，像糖果那玩意兒的隻占少部分。”

  “或許隻是少量產，隻是……沒有可疑人嗎……”蜘蛛俠托腮，隻覺得線索在這裏又斷了。

  “所以我們決定從另一邊下手。”

  “嗯？”蜘蛛俠抬頭，護目鏡下的雙眼直直望向武浩然。

  “前天晚上那個金發男，我們在他的身上摸到了一些端倪。”武浩然點頭，“他在一年前還是吳城大學的學生，因為某些不明原因被勒令退學，後來混跡在各類的夜間場所，在這一帶也算是小有名氣吧。”

  “又是吳城大學？加上這個已經是第三個了吧……”蜘蛛俠挑眉，有些意外。

  當初蜘蛛俠第一次出現時，在巷子裏救下的那個醉酒女子，就是吳城大學出身。而就在三個月前，警方也抓獲了一名吸食“美夢”的男子，同樣的也是吳城大學的學生。

  武浩然之後也去吳城大學探訪過，但最終空手而回，所以隻得當成是一次巧合，沒有再深入調查。

  “沒錯，而這次我們把之前兩個人的檔案也翻了出來，和他對比重新翻閱，發現了一個很可觀的情報。”

  “他們曾經都是心理學專業的學生。”

  “心理學？卻吸食這些迷惑心智的東西？”蜘蛛俠疑惑的看著他。

  “很奇怪不是嗎，並且他們都是因為某些不明原因被勒令退學，之前我沒有在意，現在回頭來看，才發現了自己居然錯漏了這麽重要的訊息。”武浩然有些納悶地抓著頭發。

  “你們沒審訊他是因為什麽原因退學的麽？”蜘蛛俠追問道。

  武浩然聽到他的問題，神情一下子就變了，有些說不上來的怪異。

  他蠕動著嘴唇，斟酌了好一會才回答蜘蛛俠“我們問了，隻是……他聽到這個問題，突然就表現特別的……奇怪，而且似乎沒有那方麵的記憶，甚至連吸食的過程……”

  “失憶？”

  “對，而且不是個例，在戒毒所那位之後也被我們審訊了這個問題，和他一模一樣，神情恐慌，不記得任何原因，不是吳城的那些反倒屁事都沒有。”

  “這麽看來，這吳城大學還藏了一手不為人知的秘密，那你們呢？就這樣按兵不動？”

  “我原本打算徹查這所學校……”武浩然說話間，仰頭歎了口氣，“但上麵把行動壓了下來，給的理由居然是這吳城大學正值建校四十周年慶，我們此番恐怕會引起學生的不滿。”

  “等這周年慶過去，該走的人早就已經遠走高飛了！”武浩然憤然，雙手用力拍在圍欄上，整條欄杆都細微的顫動著。

  “嗬……武sir，連我這個局外人都嗅到了這腐朽的臭味。”蜘蛛俠輕笑之中帶著一絲嘲諷，看著武浩然越來越青的臉色，打了一個響指。

  “不過也多虧了你的這些情報。”蜘蛛俠靠近到武浩然身旁，對伸出自己的右手，“合作愉快。”

  武浩然瞟了眼蜘蛛俠的手，沒有領情，對他問道“你又打算怎麽做。”

  “當然是用[蜘蛛俠]的方法。”蜘蛛俠也不勉強他，把手伸回來在身上擦了幾下。

  “別太逾越了，你不是假麵騎士，而你的對手也不是那些怪獸。”

  “每個人心中都住著一隻怪獸。”蜘蛛俠跳上欄杆上蹲著，眺望著黃昏，對身後的武浩然道“總有些人無法壓製心中的獸性，或許是無法抵抗這名為現實的怪獸，又或者是抵擋不了誘惑，選擇了自甘墮落。”

  “即便是我，心底裏也隱匿著一團黑暗。”

  話音落下，蜘蛛俠便縱身一躍，穿梭在樓層之間，他的背影愈發俞小，最終消失在夕陽之中。

  堅信自己的信念，貫徹到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