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廠長，鄉裏信用社的主任來了，說是想見見您。”宋馨敲門走進來，和薑小白匯報道。

  “咋的？給我送錢來了，請他進來吧。”薑小白沒好氣的說道。

  “好。”宋馨應了一聲，沒一會逮著一個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小白廠長，這是信用社的楊主任，楊主任，這是我們薑廠長。”宋馨道。

  “薑廠長好，早就聽說薑廠長年紀輕輕，可是卻雄才大略，創下了這麽大的基業，今天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啊，”

  楊主任握著薑小白的手一邊搖晃著，一邊恭維道。

  “楊主任說笑了，我這算什麽，您才是財神爺呢，幾千上萬的款子，一句話就放出去了，我也不想幹了，幹脆和楊主任貸個三五百萬的，把廠子停工了出去瀟灑去。”

  薑小白說著，楊主任有些尷尬，這話沒有辦法接啊。

  薑小白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點自己呢。

  指責自己放貸放的不對。

  “薑廠長，我也有我的難處啊。”楊主任剛開口就被薑小白打斷了。

  “怎麽？能給別人放貸款，就不能夠給我你放貸嗎？楊主任是看不起我，還是覺得我薑小白沒有能力償還。”薑小白眼睛一瞪，怒目而視。

  “不是，我……”楊主任都不知道該問回答了。

  “行了，坐下說吧。”這個時候宋馨端著茶過來了，薑小白擺擺手說道。

  楊主任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坐了下來，他沒有想到薑小白這麽咄咄逼人。

  端著茶一邊裝作喝茶，一邊思考著應該和薑小白怎麽解釋。

  “薑廠長，我知道您心裏有怨氣，可是我也沒有辦法吧，現在幾個信用社都是這種情況。

  不瞞您說，我們都有任務，其他地方都是業務員上門求著別人貸款，咱們這邊是村民們自己去信用社貸款。

  你說我也沒有不放款的道理啊……”

  楊主任說著，薑小白打斷了他的話，開口問道。

  “這筆錢到底是怎麽來的？怎麽就突然要放貸了，是無息貸款嗎？”薑小白皺著眉頭問道。

  “不是啊，利息不低呢，說是要支持農村發展之類的，具體的我也不是太清楚。”楊主任說道。

  薑小白問道：“那你知道，放出去的錢，借款人如果沒有還款能力，就成壞賬了。”

  “我知道，可是各個地方都一樣，還款能力，誰家有還款能力啊，不過是完成上邊的要求罷了。”楊主任說道。

  “行了，你回去吧，以後放貸的事情還是要慎重一點，確實是做事的那部分人，可以貸款，那明顯就是騙吃騙喝的你放貸給他們幹啥，要是有能力。

  不用說我們幾個廠子耽誤生產，就是停工，我薑小白也不會攔著，可是要是沒啥能力，你給了他錢，

  到時候還不上，那些債務非把一個人壓垮不行。”

  楊主任聽著薑小白的話一愣，他沒有想到薑小白竟然就這麽放自己走。

  原諒雖然說談不上，薑小白心裏肯定還有氣，可是卻代表不因為這事記恨自己了。

  “行，薑廠長的話我記下了，回去我就開會傳達。”反正拍馬屁也不要錢，楊主任姿態放的很低。

  送走了楊主任，薑小白對宋馨說道。

  “你通知幾個廠子那些準備辭職的人，明天在知青罐頭廠開會，會議室要是坐不下，就在辦公樓下。”

  “好，我這就去。”宋馨說著，轉身就準備出去。

  “哎，你過年回家的票訂了嗎？早點訂，別到時候沒票了。”薑小白叮囑道。

  宋馨愣了愣，點點頭出去了。

  第二天下午剛上班，知青罐頭會議室裏就坐滿了一半多的人。

  五十多人的會議室裏，竟然坐了一大半。

  其實經過昨天信用社楊主任那一遭，本來有些生氣的薑小白，已經怒氣全消了。

  自己有什麽道理攔著一群激情高昂，充滿鬥誌的人呢。

  下海經商，是這一年的主旋律，現在有機會，能夠貸款，自己創業。

  有自己在前，他們也想自己奮鬥，又有什麽不可以。

  “各位，我讓財務多給你們開了一個月的工資，聊表謝意，謝謝諸位為幾個廠子的貢獻，今天你們還叫我一聲廠長，一會走出這間會議室以後，我們留都是同行，都是為了生活，事業，或者說夢想而打拚的人。

  你們很勇敢，敢邁出這一步，有些人心裏有了明確的目標，想開磚廠，想當二道販子，有些人還沒有明確的目標。

  在這裏，作為你們的廠長，我給你提供幾個思路，我們知青罐頭廠包裝是要用到紙盒子的，你們如果有做紙箱廠的，咱們以後可以合作，服裝廠的衣服拉鏈，罐頭上的商標，養豬場的運輸……甚至是養雞養魚，未來值得期許。

  多的我不說了，你們是建華村走出去的，不管以後怎麽樣，隻要是你們還認我，有事不明白的，不懂的，都可以來找我。”

  “多餘的話我不多說了，最後一句話，祝大家發財。”

  薑小白一口氣說完，就準備離開。

  “小白廠長，對不起，我們不應該在這個時候離開的。”

  “小白廠長，對不起，年底正是忙的時候，這個時候我們離開……”

  “小白廠長，對不起……”眾人紛紛開口。

  薑小白停下腳步，回頭道：“沒有什麽對不起，建華村，幾個廠子永遠是你們的家，以後有需要幫助，隻管來找我。”

  說完，薑小白再不回頭，離開了會議室。

  喊了一年的下海，在1984年臨近年關的時候，突然就成為了建華村的主旋律。

  來的有些猝不及防，不過薑小白卻沒有再過多的的關注。

  因為幾個廠子已經忙的不可開交，走了的人都要招聘補上來，年底除了飼料廠各家廠子的銷售旺季到了。

  都在抓緊時間生產。

  不過相比往年，今年的建華村變的更加熱鬧了。

  麵前村裏批了一家磚廠，已經動工了。

  是六家村民合夥開的，動工的當天薑小白還去參加了剪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