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小白這麽說，薑家人就更加的不相信了。

  是，你是大學生，可人家趙心怡同樣也是大學生，父親還是廠長。

  整個龍鋼每年畢業來的大學生，雖然不多，可是每年也有幾十個。

  想要娶廠長姑娘的不要太多好不好，輪的上你都不錯了，人家那麽漂亮的姑娘，還逼婚你。

  “你看，你們不相信我也沒有辦法，事實總是讓人不能相信，”薑小白兩手一攤。

  說完就轉身回屋了，這種事沒有辦法解釋清楚的。

  薑家其他人麵麵相覷，其實趙心怡出現在薑家，還說趙廠長找薑小白吃飯。

  這件事本身就挺不可思議的，所以後來的結果，也注定了不可思議。

  臘月二十八，溫州，樂青，柳市鎮。

  胡金林拎用麻袋拎著6萬塊錢的現金，交到了縣裏，說是補交稅。

  武漢，八一廠，韓慶生被抓的消息傳開。

  頓時人人自危，在當時我國，向民營企業偷偷輸送技術的絕不隻有一個韓慶生，

  時國內科技人員號稱有800萬名，其中三分之一閑置無事。新興的鄉鎮企業則人才短缺，急需科技人員，

  於是，便有很多國營企業的工程師在周末被鄉鎮企業主接走，偷偷地到這些工廠幫忙進行科研。

  當時有個專用名詞來稱呼這群人，叫作“星期日工程師”，也就是星期到星期六為國營企業工作，到了星期日就被接到城外的鄉鎮企業，為那裏的工廠提供技術幫助。

  像當時知青罐頭廠的運輸隊就是從縣玻璃廠雇傭的“星期天司機”。

  包括到現在，建華養豬場還有不少技術員是從市養豬場和縣畜牧局請來的？

  以前大家都這麽幹，誰也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的。

  周末，或者晚上下班以後去鄉鎮企業賺點外快，工程師調試設備，設計圖紙。

  工人去幫忙加工一些零件。

  司機去幫忙跑運輸，反正國企的人才，鄉鎮企業都能夠用的上。

  可是現在韓慶生被抓了，這一下子就引起了軒然大波，

  一時間人人自危，誰也不敢再有動作。

  有的人甚至把原來鄉鎮企業給的錢都送了回去。

  不過這些都和薑小白沒有關係，1982年的春節如期的來臨。

  正月趙心怡來了家裏兩趟，薑家人當然是小心翼翼的接待著，哪怕是趙心怡再沒有架子。

  沒有辦法，薑子軍和丁曉蓉還有薑紅蘭都是在龍鋼討生活呢。

  薑鐵山兩口子也是龍鋼退休的，退休工資，福利之類的也是龍鋼給發的。

  所以對於趙心怡，他們真的是小心翼翼的對待著。

  臨走之前，薑小白又回了一趟建華村。

  他還是有心不放心，因為今年的形勢要比去年還嚴峻。

  去年主要治理的是國企，而今年主要針對的就是私信企業。

  1982年1月份的一天，上邊下發文件。

  “對嚴重破壞經濟的犯罪，不管是什麽人，不管他屬於哪個單位，不論職務高低，都要鐵麵無私，執法如山，一律追究到底。”

  寒風再次來了，回到張宣縣的薑小白看著街上掛起了“嚴厲打擊經濟領域的犯罪行為”之類的條幅。

  薑小白的心就在往下沉，那些早點攤子也消失了很多。

  已經有些開門的小攤子，門市也不見了，大街上一片肅殺之氣。

  已經有三，四年沒有響起過的大喇叭又轟轟的叫了起來。

  薑小白知道今年回形勢嚴峻，可是沒有想到會這麽嚴重。

  一回到建華村，薑小白就把所有人給叫了過來。

  薑小白服裝廠不用說，背靠監獄這顆大樹，地方就是想搞，他也不是一個係統的。

  還有回旋的餘地，而且服裝廠的主要生意，現在是在京城和魔都的四家旗艦店。

  知青罐頭也情況好點，因為張宣縣，上黨市內沒有罐頭廠，這就減少了很多危險。

  主要就是建華村養豬場和飼料廠。

  尤其是薑小白還得罪過市養豬場的廠長。

  “飼料廠暫時先停了吧。”考慮了很久，薑小白開口說道。

  “不是，為什麽？”劉健和張衛義開口問道。

  去年的時候，本來擴張的很快的新興飼料廠在薑小白呢要求下，停下了擴張的腳步。

  他們就有些不樂意，不過後來清查小組的到來，他們才明白過來。

  不過現在清查小組已經結束了，為什麽還要改變了，而且是直接停產。

  “我怕今年過不去啊。”薑小白歎了口氣說道。

  其實如果能夠掙錢他又何嚐會願意停下腳步呢。

  “我覺得不可能，清查小組已經來過了。”劉健說道。

  “對啊，我也不讚成。”張衛義說道。

  薑小白搖了搖頭，脫下上衣露出了後背縱橫交錯的疤痕。

  嚇了劉健和張衛義一跳。

  “看了了嘛？這是1978年，革委會在我身上留下的，但是我不害怕，到現在已經有了四家廠子，我是怕事的人嗎？可是今年這個坎真的很難過。”

  薑小白苦口婆心的說道。

  “溫州那邊已經開始，很快就會席卷全國，所以我們必須早做準備。”

  薑小白斬釘截鐵的說道，態度無比的強烈。

  “好吧。”劉健和張衛義點了點頭，兩人算是同意了，也不知道被薑小白的態度所折服，還是被薑小白背後縱橫交錯的傷疤給嚇住了。

  或者是兩者的因素都有。

  “好，李老三，讓各家合戶都修建豬圈，一家三頭到四頭，甚至更多，必須把養豬場給騰空。”

  薑小白又回頭看著李老三交待道。

  李老三也不願意，覺得薑小白有些小題大做了。

  可是看著剛才薑小白對劉健和張衛義強硬的態度。李老三就知道，自己反對估計也沒有什麽用。

  “好的，小白廠長。”李老三點點頭。

  “今年大家注意，一定要低調低調，再低調，交待好所有人，做好工作組來的準備。”薑小白說道。

  眾人紛紛點頭。

  “好。隨時保持聯係，老三現在就去發動群眾。”薑小白說道。

  一群人一哄而散，薑小白輕輕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