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武殿！”

  對方的服飾和鳴秋相差無幾，唯有一點不同的是，龍紋不是金絲所繪。

  呂子羽心下一沉，暗自忖道：“遊子衣到底做了什麽？弄的這元武殿如此大費周章，竟然還派人專門守在這裏等我自投羅網？”

  “我很好奇，根據鳴秋大人所說，你隻是一個行者而已。但短短時日就有所突破，到底遊前輩用了什麽方法呢？”齊無痕不緊不慢的問道，饒有興致打量著對方。

  “何不問問你自己？”

  呂子羽說話間，突然縱起，一式開山拳朝那男子擊去。

  “我自然是靠自己。”

  齊無痕輕笑一聲，雙掌交錯一擊，淡淡的氤氳從掌間擴散。左右分擊，頓時幻化出無數個掌影迎了上去。

  “那我又何須靠別人？”呂子羽道。

  “倒是有些小看師弟了。”齊無痕笑道。

  “是師兄小看了天下人，不過師兄的掌法精妙，還請多多指教。”呂子羽眼中精光熠熠，緊盯著齊無痕的招式。

  “師弟客氣，此掌名為滔天掌，乃元武殿絕技之一！雖然我隻領略皮毛，但也受用無窮，你可要看好了。”

  齊無痕的掌法忽地一變，更為飄忽不定，從各個方向撲麵而來，防不勝防。而且每一掌都如浪潮翻湧，一波比一波洶湧，令得呂子羽左支右絀，很是狼狽。但讓齊無痕驚訝的是，對方用的是最為平常的開山拳和劈掌式，但使出來卻有一種化腐朽為神奇的感覺，每每危急關頭，都能化險為夷。

  “看來遊前輩教了你不少東西。”齊無痕暗自點頭道。

  這正是遊子衣當初指點呂子羽的初衷，不論任何招式，隻要與精氣神合而為一，即便再簡單的招式，也能隨心而動，變化無窮。

  古語有雲：“道之委也，虛化神，神化氣，氣化形，形生而萬物所以塞也。”

  呂子羽當初日複一日的刺那一劍，潛移默化中磨練了精氣神，長此以往，會逐漸形成一種意境，讓招式能隨心而動，隨意而變！

  “還未請教師兄高姓大名，鳴秋是外執使，那你高居何位？”呂子羽一臉興奮的神色，雖然身形狼狽，但漸漸應對自如起來。

  “師兄隻是一個小人物而已，等你能勝過我再說。”齊無痕眼中有些驚異起來，對方竟然在漸漸挽回頹勢。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齊無痕眉頭一皺，當下就要全力施為。就在這時，呂子羽低喝道：“還請師兄指點下我這一式滔天掌。”說罷，擺出一式滔天掌的起手式。

  “什麽？”齊無痕身形一頓。

  “看掌！”呂子羽眼中精光一閃，一掌拍了過去。

  這一掌，好似風雷湧動，驚人無比。

  齊無痕措手不及，隨著一道悶雷般的震響，勁風四溢。隻見他身形急退，臉上紅潮湧動，氣血翻湧，手掌也抖了兩抖。

  “多謝師兄指教，後會有期！”

  呂子羽借力飛快的離去，眨眼沒了蹤影。

  “這小子，又使詐，鳴秋大人說的還真沒錯……”

  齊無痕冷哼一聲，臉色有些難看。一時大意，竟被呂子羽偷襲得手。剛才他隻是擺出個架勢而已，但使出來的根本就是普通的一掌而已，形似神不似。

  “想不到第一次竟然失敗了！”

  齊無痕很是意外，看他樣子，也是剛突破沒多久，但為何沒有開啟縛印，功力還如此渾厚？

  *****

  山脈林野中，一個黑影如矯健的獵豹，在斑駁陰影下一閃而過。

  呂子羽臉色蒼白，顯得氣力不支，但是咬牙堅持著朝遠處跑去。

  “還好逃出來了，這個人實在難纏！”呂子羽氣喘籲籲，最後那一掌使出了全力，如果還不能逃走，那隻能束手就擒了。

  可惜，這次沒能殺死薛晟！

  就一步之差！

  “元武殿！”

  呂子羽眉頭都擰成一條線了。從剛才看來，他們不會善罷甘休，肯定會在曲楓城再次布下人手等自己上鉤。

  呂子羽想了想，朝著記憶中，那群馬賊所在處走去。忽然他腳步一頓，忖道：“以他們的能力，應該也查到了那群馬賊。想必那裏也有他們的人。”

  呂子羽當下朝池都方向走去。

  因為馬賊，他想起了那個黑礦場。

  “先去那裏看看，也不知他們怎樣了！”

  呂子羽眼中露出一抹回憶，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經過一夜的調息，呂子羽總算恢複了過來。隨後輾轉周折，曆經數天方才到了那有些熟悉的小鎮。

  呂子羽掃了眼這個清冷的小鎮，又皺眉看了看半空中零散的一些烏鴉，迅速的朝著對麵山脈掠去。

  可是，當快到礦場時，一股令人作嘔的難聞氣味，撲麵而來。那濃鬱的程度，直讓人窒息。

  呂子羽臉色一變。

  這是腐臭！

  呂子羽當下屏住呼吸，慢慢朝礦場靠攏。

  在礦場邊緣地帶，呂子羽看到幾十個人的屍體，橫七豎八。這些都被野獸蟲蟻啃食過，滿目瘡痍，不忍卒視。

  呂子羽心頭一跳，連忙衝了過去，當看到裏麵的情景時，瞳孔劇烈收縮，一片驚駭。

  “嘩……”

  密集的翅膀拍動聲傳來，一群烏鴉撲騰的衝天而起，密密麻麻如一片烏雲，遮天蔽日的盤旋在上空。

  一片猩紅的世界充斥在視野中。

  隻見密密麻麻的屍體層疊散亂各處，一眼望不到邊。

  伏屍百萬，流血千裏。

  整個礦場，萬人身死坑中。

  濃鬱的屍臭味混雜著血腥味，形成一股怨氣，籠罩在上空。

  所有人都被屠殺了，他們的屍體幾乎被烏鴉啃食了一半。森森白骨和空蕩的腹胸曝露在空氣中，還有那凸出的眼球，似乎在告訴人們，他們所經曆的恐怖。

  黑褐色的鮮血侵染了泥土，猶如屍體上腐爛的肉。

  森冷的空氣下，儼然是一個森羅地獄。

  呂子羽心神俱震，臉色蒼白無比。

  漸漸的，他整個人平靜下來。

  看著這茫茫屍海，呂子羽默默的走了過去，朝著當初張卡和浪彪的住所走去，然後一具一具的開始尋找他們兩人的屍體。

  周遭一片死寂，隻有烏鴉怪叫撲騰的聲音。

  他發現那些壓在下麵的完好屍體，大多都是一擊斃命，其餘的根本找不到傷口，極為古怪。

  “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要殺光所有人？”

  這些人生前都是鮮活的生命，他們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活著離開這裏，可現在，都變成了冰冷的屍體。

  難聞的腐臭讓人幾乎窒息，但呂子羽好像毫無感覺，一路找去，足足過了大半個時辰，才找到兩人的屍體。

  他們的屍體保存的還算完好，勉強能看出麵容來。他們瞪大著雙眼，好像死不瞑目。

  呂子羽合上兩人的雙眼，靜靜的看著他們，耳邊似乎響起兩人的大笑。

  為什麽會這樣！

  呂子羽神情恍惚，隨後發覺到周圍躺著的都是熟悉的人，眉頭微微一皺。

  “難道是我逃出去的那晚出的事？到底發生了什麽？”

  呂子羽把兩人的屍體移到礦場外，葬在一棵柳樹下。

  “這也算是離開了礦場，了了心願了！張大哥，浪大哥，安息吧！”

  呂子羽輕歎了一聲，再次來到礦場邊。看著裏麵的慘狀，他忽然覺得，不管是那些礦工，還是那些監工，他們都不應該就這樣死去！

  他有些明白遊子衣說的那句話了。

  *****

  山脈外，兩個身穿紅袍的人皺著眉看著前麵的山林。

  “怎麽進去了幾天都沒出來？”其中一人問道。

  “裏麵除了屍體，可沒有任何東西了。”另一人疑惑道：“難道偷偷的逃走了？”

  “不可能。這山脈四周，都有我們的人守住，他哪有這本領？”

  “別忘了，他也是煉氣境。而且，我們五人才守住幾個方向？不可能每天不停的去探察四周的動靜吧？”

  兩人陷入一陣漫長的沉默。

  “通知其他人，收網。”一人沉聲道。

  另一人點了點頭，從懷中拿出一根細小的竹管，運氣一吹，一陣清脆而有節奏的鶴鳴響起，遠遠的傳遞了出去。

  不一會，遠處也傳來幾聲鶴鳴。

  “走吧！”

  收到回應後，兩人朝山林中慢慢走去。

  *****

  柳樹下，呂子羽盤膝而坐，神色平靜的看著礦場裏的情景。

  他這一坐，便是三天，一動不動。但隨著時間流逝，他的氣息漸漸與周圍融為一體，偶爾還有烏鴉落在他身上歇息。

  這情景和當初在地下洞穴中一般無二，這次的經曆，讓他的心境再一次有所提升，隱隱有種天人合一的影子。

  ……

  五個身穿紅袍的青年，分別從不同的方向朝山脈中輕飄飄的蕩去。其中一人是齊無痕。

  他們走的並不是很快，密切注意著四周的情況。

  “這次煉武堂出動五人，抓他不成問題！”齊無痕顯然對先前的事耿耿於懷。

  不一會，濃鬱的腐臭味便籠罩過來，齊無痕微微皺了下眉頭。

  再過些時日，這裏恐怕會形成有毒的瘴氣，看來待此事一過，必須得處理一下這裏。

  齊無痕眼睛微微一眯，腳步不由加快了一些。

  四周靜悄悄的，除了烏鴉那偶爾的嘶鳴。

  “那個小子，怎麽在這鬼地方呆這麽久？”齊無痕有些疑惑。

  忽然，前麵傳來一陣交手聲，齊無痕立即衝了過去。

  就這時，前方霧氣卷動，一個人影驟然激射過來。

  “呂子羽！”齊無痕眼光一閃，一掌就拍了過去。

  “砰！”

  強勁的氣浪衝擊四周，齊無痕退了兩步，心下有些驚訝：“這才短短幾天，這小子就變得厲害了不少！”

  他雖如此想，但手下卻不怠慢。腳下一移，踏著七星步法，配合著滔天掌，攔住對方。

  “師弟，咱們又見麵了！”齊無痕笑道。

  隻是，相比那天晚上，他發覺對方在對精氣的拿捏，變得更加得心應手。

  “師兄，別來無恙！”呂子羽也笑道。

  “這次你恐怕跑不掉了！”齊無痕笑道。

  “那可說不定，這次師兄能告訴我名諱了？”呂子羽道。

  “記住我的名字，齊無痕！”齊無痕道。

  兩人說話間，都全力施為，身影交錯縱橫，刹那間交手十多招，氣勁席卷四周，沙飛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