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子羽麵無表情的掃了他們一眼，連身上的灰塵也懶得拍，繼續揮動著工具。

  不遠處，光頭看著呂子羽的背影，笑了笑，叫過幾個人，指了指他，和他們說了些什麽，便又散開繼續挖礦。

  中午，食物是兩個饅頭和一碗粥，還有一些鹹菜之類的。由於挖了一上午的礦，又加上這兩天隻吃了一頓飯，呂子羽很是乏力，腹中更是饑餓難忍，兩三口就全部給吃掉了。這東西沒什麽營養，吃完依然覺得腹中饑餓不已，隻能坐在原地休息一會，保存體力。

  忽而一陣猛烈的疼痛襲來，呂子羽眉頭一皺，卻忍著沒有出聲，過了好一會才平複下來，隻是臉色有些發白。

  呂子羽看著自己的雙手，抿了抿嘴。自己的內傷在李元鬆的‘精心’治療下好的差不多，隨著時間會漸漸恢複，但受創的筋骨，隻是被他們簡單處理下，防止惡化而已。在自己功力被廢的情況下，又在現在這樣的環境裏，根本不可能複原，漸漸會成為頑疾，陪伴一生。

  讓自己生不如死，這大概就是李元鬆他們的打算。

  還沒等呂子羽多想什麽，就被叫起來繼續挖礦了。

  不管情況如何，現在的呂子羽，隻有一個想法，不能就這麽死去。

  忽然“叮”的一聲輕響，一顆銀色的小石頭從泥土中掉了出來。呂子羽拾起來看了看，便隨意的丟進竹筐裏，繼續挖著。

  “咦！銀礦！這小子運氣真不錯誒！”

  一個高瘦的男子，拿起那銀礦，高興的叫道。

  呂子羽轉頭看向那人，那人瞪了一眼，喝道：“看什麽看？”

  呂子羽頓了頓，沒管他，繼續挖起礦來。那瘦高男子嗤笑了聲，又在竹筐裏挑了幾個好些的礦石，才轉身離開。

  “是不是很奇怪。”張卡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一邊。

  呂子羽沉默不語，張卡邊挖邊道：“跟著我吧，這樣他們就不會搶你的礦了，性命也更有些保障。”

  “……怎麽說？”呂子羽問道。

  “你也應該看到了，在這裏，有很多個礦點，裏麵有很多人，分成不同的團體，隻要每月上交的礦，分量足純度高，就有好吃好喝的，頭目還能領到一些賞錢，更有機會出去找姑娘……咳，最重要的是，礦量多，就有機會離開這鬼地方，所以經常有搶礦的事，死人也很正常，這些監工都不會管的。”

  “這裏有自由礦工，但大多都加入了團體，畢竟人多才有保障，隻是出去的機會卻少了些，都被頭目占去了。不過，能保住性命就不錯了。”

  “沒想過逃出去嗎？”呂子羽道。

  “逃？”張卡停了下來，搖頭道：“光我們雙眼看到的，就有很多人把守，個個都是刀口舔血的人，我猜測可能有行者。至於暗地，更不知有多少人。一個人，幾個人，或是幾十個人逃，那是找死。不過幾百人逃，那倒有得一拚，可能逃得出去。但沒有誰會有那麽大的號召力，而且即使有人，也會被頭目壓製。有妻兒老小的，更不敢妄動，免得牽連家裏。所以沒能力的，隻能在這裏呆一輩子，或是死。”

  “……在這裏呆一輩子，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呂子羽停了下來，直起身子打量起四周。

  “人，總得有個念想讓自己有活下去的理由，努力的活著，爭取有朝一日可以出去，這就是我們所求的。”張卡輕輕一歎。

  呂子羽心中猛地一震，醍醐灌頂般，一下清醒了過來。

  眼中，終於有了一些光亮。

  ……

  張卡見呂子羽看過來，笑了笑，道：“怎麽，願意跟著我了？”

  “不。”呂子羽搖頭道。

  “哦？”張卡有些詫異。

  “我要出去。”呂子羽平靜的道。

  “你要當一個頭目？這可不是簡單的事。”張卡笑道。

  “沒興趣。”呂子羽又開始挖起礦來。

  張卡似乎想到了什麽，壓低聲音道：“難道你想逃出去？據我所知，這裏從來沒有人能逃出去！你想找死不成？”

  “多謝你告訴這些。”呂子羽道。

  “……你自己小心點，烏鴉似乎有些專門針對你。”張卡皺了下眉頭，說完就走開了。

  礦場裏依舊是忙碌的很，有團體的礦工，監工管理的較鬆，對於自由礦工，一有怠慢，就上前一陣鞭子伺候。光呂子羽看到的，就有兩個傷痕累累的人倒在地上，苟延殘喘，被人拖了出去。看樣子就算不死也活不久了。

  “對這些人尚且如此，對我自更不用說了。”呂子羽瞄了眼四周，心思開始運轉起來。

  黃昏時分，呂子羽倒是又挖到幾個銅礦，本以為可以換點好吃的，誰知又隻有兩個饅頭一碗粥。而別人也是相同的礦量，卻可以吃到飯菜。雖然是很簡單的飯菜，但對此刻的他來說，是恢複元氣的靈丹妙藥。

  “看什麽看，還不快走。”管飯菜的人見呂子羽一動不動，頓時喝道。

  呂子羽看了眼不遠處麵帶戲謔之色的烏鴉，轉身走開了。

  由於沒有補充多少能量，呂子羽挖一會就不由得會停下來歇歇，雖然附近的監工著重盯著他，但卻任由其休息，當然也不能休息過久，否則就會挨上幾鞭子。

  之所以對呂子羽如此體貼，自然是想讓他好好活下去。休息好了，才能更好的給予教訓。是以這些監工該出手時便出手，毫不留情，但也有分寸，從不打致命的地方。

  到了三更時，呂子羽終於結束了工作，渾身沒一絲力氣，昏昏沉沉的一頭栽倒在床上，睡了過去。

  但沒過過久，一陣吵鬧聲就傳了過來。

  光頭帶著一群人大大咧咧的走了進來，右手一揮，幾個手下立刻上前抓住呂子羽的胳膊，就要把他從床上拖下來。

  呂子羽驚醒後，推開幾人，麵無表情的道：“幹什麽？”

  “幹什麽？老子今天是讓你懂點規矩的。”光頭一腳就踹了過去。

  呂子羽輕輕一退便避開了。光頭頓覺臉上無光，喝道：“給我抓住他。”

  那群手下頓時一擁而上。呂子羽身手雖好，但此時哪有什麽氣力，打倒兩三人後，便被後麵的人給撩倒在地了。

  幾人反扣住呂子羽的手，把他從地上拉了起來。光頭獰笑著走上前，捏著他下巴，惡聲道：“臭小子，竟然敢躲開？”

  “你最好別來惹我。”呂子羽平靜道。

  “吆喝！”仿佛聽到什麽天大的笑話，光頭一群人大笑了起來。

  浪彪和張卡都坐在不遠的床上看著，浪彪對身邊的人問道：“這新來的小子，估計得罪什麽人了，烏鴉和光頭都輪著整他呢！”

  “是啊，這小子，以後有得受了。”周圍的人都笑著道。

  張卡卻有些看不下去，喊道：“光頭，你有意思沒？跟一個小子較什麽勁啊！”

  “對啊！”光頭拍了拍自己那鋥光瓦亮的腦門，一臉恍然道：“我跟這小子較什麽勁，張老大說的有理啊，嗬嗬！”

  話音未落，光頭便一拳狠狠擊在呂子羽的腹部，連打了幾拳後，一腳把他踢的半跪在地。

  “不過呢，我還是有點責任讓你知道什麽叫禮數。”光頭甩了甩手，笑道。

  “以後見到我們光頭哥，要恭敬的跪拜行禮，明白嗎？”一個手下喝道。

  呂子羽捂著肚子喘息了幾口氣後，抬頭冷冷的看向光頭。

  光頭眉頭一皺，冷笑道：“有骨氣啊，看來教訓的還是不夠啊！”

  “喂，你們玩夠了吧！”張卡帶著十幾人走了過來。

  “就是啊，越玩越有勁啊！”浪彪撓著胸口，一臉懶散的也帶著人走了過來。

  “怎麽，你們也有興趣插一腳？”光頭嗤笑道。

  “我有興趣，不過是有興趣看熱鬧，嘿嘿，鬧的越大越好，說不定那時，我還會插上一腳。”浪彪笑道。

  “張卡，你呢？”光頭轉頭問道。

  “沒什麽，我想睡覺了，你們想玩就白天玩，別吵我睡覺。”張卡抱著膀子道。

  “怎麽？你是想護著這小子？”光頭輕笑著道。

  “……我自己會處理。”呂子羽這時站了起來。

  “有種啊！”光頭拍了拍張卡的胸膛，取笑道：“這小子似乎不領你的情啊！一邊看著吧你。”

  張卡臉色微沉的哼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麽。

  “小子，有點骨氣。我倒要看看，你能骨氣到什麽時候。兄弟們，給我打。”光頭道。

  “等等！”呂子羽喝道。

  “怎麽，怕了？我還以為有什麽能耐，也就嘴皮子厲害！嘿嘿，你，從我褲襠下鑽過去，今天的事，就算結了。”光頭指了指自己的褲襠，笑道。

  “你，跟我玩一局，就你和我。”呂子羽指了指光頭，輕描淡寫道。

  “你和我？你想和我玩？”光頭有些錯愕。

  “怎麽？難不成怕了？”呂子羽道。

  光頭牛眼一瞪，怒道：“你說什麽？”

  “說得好！仗人多算什麽本事！”浪彪大笑道。而張卡則有些驚疑不定。

  “你小子是找打。”光頭一手下叫了一聲，就要衝過去。光頭卻一腳把他踹到一邊，吼道：“老子讓你打了嗎？”轉而對呂子羽凶狠的道：“好！想玩是吧？我就跟你玩玩，讓你知道我的手段！”

  “對，好好教訓下這小子……”

  就在眾人起哄的時候，呂子羽突然一個箭步衝到光頭身前，矮身一拳擊中他腹部。猝不及防的光頭“哎呀”一聲，疼的彎下腰來。

  可就在呂子羽再度揮拳的時候，光頭邊上一人抬腳就踹了過來，把他踢到另一邊。而那邊另一人也順勢給了呂子羽一拳。

  “說了單玩的，找死啊！”張卡和浪彪的人呼的一聲，把光頭那些手下全圍了起來，推攘間狠狠的給了他們幾拳。出手那兩人更是被打翻在地不得起身。

  “那小子偷襲……”光頭手下吼道。

  “廢什麽話，老實呆著，不然老子第一個宰了你。”浪彪不耐煩的喝道。

  說話間，光頭已經大吼著朝呂子羽打去。完全沒有什麽招式，都是莊稼把勢，隻是動作敏捷，力氣大些罷了。呂子羽躲開幾拳後，瞧準機會，一腳橫踢中他的肚子，在他彎腰之時，反扣住他的右手，另一手按住他的頭，狠狠的朝床`沿砸去。

  “砰！”

  泥床上麵頓時凹陷下去一點，光頭不由慘叫了一聲。周遭的人心頭都猛地一跳。

  “砰砰砰……”

  呂子羽麵無表情的按著光頭的腦袋繼續砸著。光頭劇烈掙紮，可他的手像鐵鉗般絲毫沒有鬆動，一如既往的朝床上砸去。沒幾下，床邊就崩塌了一塊，鮮血也流了一地。

  周圍寂靜一片，都震驚的看著他，就像看著一頭發瘋了的餓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