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雨差點沒嚇得從原地一蹦三尺高。

  全身的神經瞬間緊繃。

  手指微微曲起相扣，那是召喚傀儡的動作。

  體內的靈力也在丹田中迅速湧動，蓄勢待發。

  “夜乘風，你早就醒了？”

  他說的是問句，但語氣卻是百分百的確定。

  夜乘風笑了笑，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走到最後一幅畫前，輕輕用手撫了撫。

  他的動作無比輕柔珍惜，就想是在碰觸自己最珍貴的寶貝。

  然後，落雨聽到了他溫和的聲音：“小殿下想聽嗎？”

  落雨很想說“不想聽”。

  但他不敢！

  因為他完全打不過這個變態國師。

  最重要的是，他也真的很想知道，這畫中的主人公是誰，如今到底怎麽樣了？

  夜乘風見他沉默，正要順自己的心意繼續說下去。

  落雨卻突然抬手道：“等一下！”

  夜乘風眉目微微一沉，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他以為會等來嫌惡又冷淡的咒罵和拒絕。

  誰知落雨竟然直接去外室拖了一把椅子過來，甚至還順手拿了幾盤桌上的糕點瓜果。

  也不管夜乘風是什麽反應，直接大喇喇地往桌前一坐。

  一邊啃果子，一邊道：“好了，現在你可以開始講故事了。”

  哼，既然不能反抗，他還不如好好享受呢！

  就是這裏隻有靈果糕點，沒有瓜子，聽故事樂趣都少了一半，差評！

  夜乘風這萬千年來，第一次露出了目瞪口呆，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

  落雨啃了一口靈果，還好心地提醒他：“不是說要講故事嗎？我準備好了，你開始講吧。”

  夜乘風臉上的笑容緩緩綻開，神色仿佛無奈，又仿佛懷念悵惘。

  這笑容與他平日裏那陰冷詭譎的笑截然不同。

  隻是這笑也隻維持了片刻。

  便被微微垂下的眼簾遮住。

  他開始用平緩的近乎沒有波瀾起伏的語調，講起一個久遠到幾乎已經要被所有人遺忘的故事。

  ===

  萬年前，修真大陸。

  “夜奴，快去把我房中的夜香倒了。”

  “小賤人，叫你呢！聽到沒有！！”

  茶盞兜頭蓋臉地砸到少年臉上。

  滾燙地茶水混合著茶葉碎末，順著額發在他臉上流淌。

  原本白的幾乎透明的肌膚，被熱水燙紅了一大片，甚至微微腫脹起來。

  但最顯眼的還是橫亙他額頭與做臉的一道疤痕。

  少年的容貌原本應該是極其秀美的。

  但就因為這道歪歪扭扭，宛如爬行蜈蚣般的疤痕，就顯得無比猙獰詭異，讓人無法直視。

  “小賤人，這麽看著我做什麽？以為自己還是從前那個醉生夢死最受寵的小公子嗎？嗬嗬，撒泡尿照照你那張臉吧！哪個人看到不說一句惡心？”

  “賤人就是賤人，把我們公子的房間都弄髒了，愣著幹什麽？端了夜香還不快滾！”

  ……

  少年舀了一瓢水，順著自己的腦袋隨意澆下。

  寒冬的清晨，水冷的刺骨。

  但他卻仿佛毫無所覺。

  突然，少年動作一頓，猛地抬起頭望去。

  隻見醉生夢死的圍牆上，不知何時竟坐著一個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