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何贏欽便道：“閻西山那邊，給您也來了一封電報。

  說是讓咱們這邊兒，也派遣仲裁人員，居中調停。”

  “這算是什麽？賣給我們一個麵子嗎？”

  委員長有些可笑地說道，“你去吧，贏欽，正好也去看看，延安那邊的態度是什麽樣子。

  如果強硬的很，那隻能說明，他們的實力增強許多，腰杆子已經硬起來了。”

  此時，旁邊的何贏欽道：“那些共黨份子，就算是實力很弱的時候，腰杆子也挺硬的。”

  “這倒也是。”

  委員長呢喃一聲。

  山海關剛剛修繕結束的城牆上，夏陽躺在搖椅上，在秋日的暖陽之下，在中國北方涼風之中。

  他將肖月兵遞過來的電報展開，忍不住發出笑聲來。

  “得了，我原本以為，這個閻西山能撐至少一個星期的時間。

  現在倒是好，兩天時間，直接投降。

  我早知道他打仗沒什麽水平，現在一看，確確實實是沒有水平啊。

  之前太原會戰，他晉綏軍潰敗的如此幹脆利落，我還有些費解。

  現在看來啊，那時候的晉綏軍，倒是還打了幾場硬仗，也不能算太過丟人。”

  旁邊搖椅上郝世文說道：“他們戰鬥力本來就稀鬆無比，也就是退守到中條山之後，打了幾場還不錯的戰鬥。

  往後實在是乏善可陳。

  他閻西山在西安呆的時間太長了，恐怕已經忘記硝煙是什麽味道了。”

  因為常年在戰場之上捶打，原本白淨如同書生的郝世文，此時臉頰上，也有些許槍林彈雨劃下的痕跡。

  夏陽站起身來，活動一下筋骨，看向山海關城牆下方，正在訓練的部隊。

  “你說，這一次他們雙方的談判，最終結果是什麽？”

  看著下方煙塵飛揚的訓練場，夏陽問身後的郝世文道。

  郝世文也從搖椅上坐起來，順著夏陽的目光，落在下方集訓的四軍軍隊上。

  “我看啊，最終的結果，很有可能就是閻西山那邊兒妥協讓步。要不然的話，我看整個中條山，也都要被八路軍變成根據地。”

  郝世文說道。

  戰場上已經決定的事情，在談判桌上，也不會有太大的改變。

  除非是中央軍直接介入衝突，委員長也想要參一腳進來，否則的話，這一次衝突，基本不會有什麽轉機。

  夏陽此時道：“這事兒啊，我估摸著，委員長會進來摻和一下。

  對於他來說，這是削弱雙方實力的機會。

  他不會選擇偏向於誰，亦或者是讓雙方盡量爭取到和平，而是要從中挑撥離間，將衝突激化。

  雙方惡鬥，兩敗俱傷，才是他想要看到的。”

  “那延安那邊兒呢？他們的態度如何？軍座您和八路軍高層聯係緊密，應該多多少少聽到一些風聲了吧。”

  郝世文道。

  夏陽背著雙手，在秋日的涼風之中輕笑著說道：“潤之先生說了，任憑風吹浪打，勝似閑庭信步。

  他不會去理會國黨那些小動作，隻會堅持他們的底線和原則。

  不觸碰這些底線和原則，一切都能商量。

  可要是碰到這些底線和原則，就是一隻老虎，他們也要把牙齒給他掰下來兩顆。”

  “那要我看啊，潤之先生這是謙虛了。”

  郝世文笑著說道：“現在他們想要打老虎，說不定一不小心，就會變成武鬆啊。”

  “話可不能亂說啊，現在還是抗日時期，我們兩黨共同目標還是一致的，那就是將日寇驅逐出中華大地。”

  夏陽正色道。

  看夏陽的回答如此官方，郝世文隻是笑笑，沒有說話。

  此時，郝世文將話題轉開，看著下方揚起的塵煙之中，正在訓練的四軍士兵們。

  他們隊列齊整，在一聲聲口號中，一遍遍地重複著拚殺的動作。

  在令人困乏的秋日光芒下，他們手中的刺刀，反射著令人生畏的寒光。

  陣陣“殺”聲中，這些士兵們身上的汗水，很快便浸透衣襟。

  “收複東北，您打算什麽時候開始？”

  這個問題，倒是讓夏陽微微一愣。

  他看向郝世文道：“怎麽，等不及啊？

  我看人家劉富冬都沒有你心急，他可是從幾年前，就一直嚷嚷著要帶著手下的兵，打到自己老家呢。”

  郝世文道：“不止是我等不及，軍醫他們也等不及了。

  咱們四軍裏，有不少都是東北那邊逃難來的百姓。

  他們可是無時無刻不在期盼著打過去呢。

  那句話叫什麽呢？

  遺民淚盡胡塵裏，南望王師又一年啊。”

  “不著急。”

  夏陽向前兩步，雙手扶住女牆。

  青灰色的城牆磚上，還有不少彈孔。

  每一個彈孔，都是一隻眼睛，見證這裏曾經上演的殘酷戰鬥。

  這些城牆上的眼睛，曾經看到日軍炮彈爆炸湧起的滾滾硝煙，也曾看到四軍的戰士們，在雨夜衝出城牆，向日軍縱深穿插，如同是一柄出鞘的長劍。

  “首先是情報收集，充足的情報，才能做到知己知彼。

  等到情報收集完全，情報網進一步完善，我們的後勤物資補充完畢，就是和日軍開戰的時候。”

  這樣說著，夏陽目光堅定地望向遠方。

  眼前蒼茫大地，一直延伸到天際線。

  偶有候鳥成群，向南而來。

  在秋日晴空之上，留下振翅翱翔的痕跡。

  “收複東北，指日可待啊。”

  郝世文看著東北的方向說道。

  “是啊，指日可待。”

  這樣說著，夏陽的目光之中，卻帶著一絲惆悵。

  此時，距離夏陽數千公裏之外，黑龍江省會哈爾濱，街道上堆疊的落葉，被秋風吹得到處都是。

  街道上行人漸疏，幾個巡警裹著大衣，頭頂氈帽，瑟縮著身體，從街上匆匆而過。

  叫賣的小販，也早早收攤回家。

  雖然隻是十月份，可這個中國最北方的省會城市，已經被西伯利亞遠道而來的寒流籠罩。

  一個身穿雪色氈帽，頭戴粉色圓邊帽的年輕女子，在寒風的簇擁之下，進入郵局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