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八章 重回故土
作者:牧雲兒      更新:2020-08-02 05:31      字數:2130
  抬起頭來,便能夠看到如鏡高懸的明月。

  這個時候,他突然想到了海子的一句詩來。

  “明月如鏡高懸,映照千年歲月。我的琴聲嗚咽,淚水全無,隻身打馬過草原。”

  “醫療隊也已經準備好了,請指示。”說話的是跟隨夏陽一起來到外蒙古的安娜醫生,她此時身上穿著一身白色的大褂,在風中飄揚的衣袂,如同是翻湧不息的雲。

  夏陽看了月光之下的安娜醫生一眼,而後便道:“好,你們按照原先的安排,跟隨各部隊一起行動吧,等到海拉爾和我們一起匯合。”

  安娜醫生立刻點頭道:“是,師座。”

  兩年多的時間,安娜醫生,已經越來越像是一個軍人了。

  看著安娜醫生的背影,夏陽便側過頭去,看向了那些陣容齊整,等待著自己命令的士兵們。

  “出發!”夏陽高聲說著。

  他的聲音在草原之上回蕩著,而後又被嗚咽的風聲打碎。

  部隊開始在這個時候動了起來,他們早就已經製定好了行動路線。此時接到了命令之後,便開始按照各自的行動路線,開始向海拉爾的方向出發。

  坦克團的坦克車,運輸隊的卡車,還有摩步團的裝甲車以及摩托車,各種引擎轟鳴的聲音,又將草原上的晚風撕扯的粉碎。

  夏陽坐到了一輛裝甲車上麵,這裝甲車是從蘇聯人那裏購買來的,被夏陽弄了一部分,放到了警衛營的編製之中。

  裝甲車上麵,除了幾個警衛營的士兵之外,還有醫療隊的幾個護士。

  看到了夏陽走進來,這些護士也都很意外,紛紛向夏陽敬軍禮。

  夏陽對她們點點頭,然後便坐了進來。

  “師座,這一次我們要去哪裏啊。”一個警衛營的士兵問道。

  夏陽看了他一眼,知道雖然很多指揮官,都知道了這一次行動的目的和時間。但是底層的士兵,卻都不知道,他們隻是跟隨著前麵的隊伍不停前進。

  “去哪兒,這個問題好啊。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叫朱韓玨是吧。夏陽道。

  那個士兵是跟著夏陽打了很多仗的,也是警衛營的老兵了,所以夏陽到時記得這人的名字。

  那個士兵有些受寵若驚的說道:“師座,您竟然還知道我的名字呢。”

  夏陽笑了笑道:“豈止是知道你的名字啊,我還記得,你的家鄉好像是黑龍江的吧。””

  朱韓玨聽了,便點點頭,然後扭過頭去,發現裝甲車裏麵並沒有窗戶。他便用手指指了指道:“對,往東邊走沒多遠,就是黑龍江了,再往北走,就是我老家海拉爾了。”

  夏陽笑著說道:“那你有福了啊,因為這一次你可以回到你的家鄉看一看了。”

  朱韓玨一愣,而後便意識到了什麽,就不再多問,隻是低下頭來,拚命的抑製著自己激動的心情。

  這個時候,一個醫療隊的小護士說道:“師座,我們真的要去黑龍江啊。我也是那旮遝的啊!唉呀媽呀,這都多少年沒有回家了啊。”

  聽到那小護士一口東北大碴子味兒,夏陽也是忍不住笑著說道:“等著吧,再過兩年,你們就都可以回到自己的家鄉了。而且那地方不會再叫偽滿洲國了,而是叫東三省。”

  裝甲車和摩托車,在草原之上行駛著。

  劉富冬跟隨著坦克三團一起行動,此時正坐在一輛坦克車的蓋子上麵,一邊抽著煙,一邊看著頭頂的星辰。

  此時已經到了後半夜,按照地圖上麵的顯示,此時他們已經離開了外蒙古,進入了黑龍江境內。

  “旅座,進入黑龍江境內了。”說話的是坦克三團團長尤浩然。

  劉富冬將口中的香煙狠狠的抽了一口,然後遞過去,在夜色之中吐出來一個煙圈道:“對啊,進入黑龍江境內了。”

  尤浩然將香煙接過來,抽了一口,在遞過去的時候突然發現,劉富冬的眼睛裏麵,閃爍著晶瑩的光芒。

  淚水順著他的眼眶,便流淌了下來,一直到流淌到他的絡腮胡上麵。

  自從東三省淪陷,劉富冬從那片淪陷的土地之上逃出來,他便再也沒有刮過胡子。此時那胡子已經很長了,占據了他的半張臉頰。

  尤浩然想要說什麽,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隻是將那香煙放在了劉富冬的旁邊,然後靜靜的坐在劉富冬的身邊,一句話都不說。

  半晌,他聽到了一陣嗚咽的歌聲,從身邊傳來。

  在坦克引擎的轟鳴聲之中,那歌聲顯得破碎不堪,可是尤浩然卻零零星星的聽到了。

  “我的家在東北鬆花江上

  那裏有森林煤礦

  還有那漫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

  九一八,九一八

  動那個悲慘的時候

  脫離了我的家鄉

  拋棄了那無盡的寶藏

  流浪,流浪

  整日在關內流浪

  哪年,哪月

  才能夠回到我那可愛的故鄉。”

  那是劉富冬除了二人轉豔曲兒之外,少有的能唱出來的幾首歌之一。

  這個時候他看著眼前那無盡的黑土地,心想如果軍醫在這裏就好了,他們兩個都是東北人,他們這個時候坐在坦克車蓋子上麵,一起搭著肩膀唱這首歌。

  那老頭肯定很高興,他已經好多年沒有回到東北了,也好多年都沒有看到那些漫山遍野的大豆高粱了。

  黎明到來,坦克團開始停下來休息。

  劉富冬從車上跳下來,然後便跪在了腳下的土地上。

  尤浩然以為他是一夜沒有休息,身體有些虛弱,便要去攙扶他。

  可是劉富冬卻擺了擺手,將腦袋深深的埋下去,親吻了一下腳下的土地。

  不管這裏是否已經淪陷,在劉富冬的心中,這片土地的名字,都隻有一個——東三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