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何長興
作者:牧雲兒      更新:2020-08-02 05:29      字數:2193
  看完那些士兵,夏陽才道:“張師長麾下都是好樣的啊!”說著,他伸出手指來,指著那個負傷的士兵道:“你那個弟兄負傷了,我看還發著高燒,這樣下去恐怕到不了保定就得壯烈了。”

  何長興看向那個臉色蒼白如紙的兄弟,他是在從北平城撤出來的時候受的傷,簡單包紮之後,咬牙死撐著走到了這裏。不過他心中清楚,那個士兵傷口已經開始潰爛,有感染的風險,很可能會死在路上。

  半晌,他轉過頭來,看向夏陽道:“夏營長,你····你這裏有消炎藥嗎?如果有的話,能否借給我們一些。”

  夏陽慷慨的說道:“都是為國而戰,何必這麽客氣。”

  說完,他大吼一聲道:“軍醫,消炎藥呢!快拿過來!這邊有個弟兄快撐不住了!”

  隊伍後麵的軍醫聽到夏陽這一聲大喝,一溜煙的就跑到了夏陽的麵前。

  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問道:“啥事兒啊,營長!”

  夏陽指著那個受傷的士兵道:“咱們的消炎藥呢,給他喂點兒,不然他恐怕撐不過今天晚上了。”

  一聽夏陽要消炎藥,軍醫頓時就像一個守財奴一樣,護著口袋裏麵的消炎藥,嘟嘟囔囔道:“營長,咱們的消炎藥也不多,還給別人用!”

  軍醫並沒有什麽家國天下的概念,在他看來,既然不是第四營的兵,他就沒必要去管。更何況剛才那個鼻子衝上天的軍官,還這麽和自己的營長說話。他自然是不樂意的。

  夏陽一腳踹在軍醫身上,笑罵道:“軍醫,醫者仁心這話被你扔了?這些都是咱們29軍的兄弟,別他娘的跟個小媳婦兒似得磨磨唧唧的。”

  軍醫還是有些不情願,一邊嘟囔著,一邊從口袋裏麵掏出來一盒藥遞過去道:“一天吃三次,一次兩片!省著點吃,這藥金貴的很!”

  一個士兵急忙接過那盒消炎藥,何長興看到了,看向夏陽的眼神也發生了變化。

  他無比莊重的向夏陽敬了一個軍禮道:“夏營長!在這種時候還能顧全大局,我何長興佩服。我為剛才無禮的行為向你道歉,從現在開始,我的這些部下歸您指揮,包括我!”

  夏陽拍了拍何長興的肩膀道:“都是抗日救國,何必藏私?”

  何長興聽到夏陽這話,有些羞愧的低下頭道:“夏營長您胸懷寬廣,我何長興卻還在這裏斤斤計較著部隊番號,我何長興自歎不如。如果每個人都能有夏營長您這般赤誠之心,我們東三省何至於落入日寇之手,北平城的城牆上,也不會飄起來小鬼子的膏藥旗。”

  他這樣說著,似乎想到了過去的一些事情,臉上滿是不甘和憤懣。

  夏陽道:“小鬼子奪走的,早晚我們會奪回來的!”

  何長興向他重重的點點頭,在夏陽的眼神之中,他看到了一叢燃燒的火焰。那火焰他曾經見到過,在圍剿那些紅黨的遊擊隊的時候,那些隊員也有著這種眼神。

  那些潰兵被收入了第四營之後,原本隻有六十人的隊伍規模壯大了不少。不過夏陽肯定不能夠任由這些人隨便的進入部隊,於是他開始和胡三一起,把那些士兵分配到了各個連隊裏麵。

  何長興仍舊是連長,手下帶著三十多號人。隻不過他現在所屬的部隊卻從38師警衛連,變成了第四營。

  而那個學生兵蔡河遠,則成了夏陽的傳令兵。

  簡單的整編之後,已經到了中午。隊伍簡單休息之後,便繼續向保定的方向前進。

  他們順著北平到保定的鐵路往前走,倒也不用擔心迷失方向。因為戰亂的緣故,這條原本繁忙的鐵路線,此時已經陷入了停運的狀態。

  太陽炙烤在煙塵飛揚的道路上,在這條道路上,夏陽他們又碰到了不少潰兵。還有一些逃難的難民。

  夏陽將那些潰兵全部收容,一路走來,他的隊伍也是不斷的壯大。在傍晚的時候,隊伍已經從原來的一百二十多人,擴展到了二百多人。

  那些士兵大多是29軍的,而讓夏陽意外的是,裏麵還有一部分是從天津衛撤下來的。

  盧溝橋事變後不久,盤踞在天津衛附近的日本駐屯軍,也對天津發起了全麵進攻。天津衛的守軍雖然和日軍戰鬥了大半個月的時間,卻還是漸漸不敵。此時天津衛的戰鬥仍舊在繼續著,不過大部隊已經開始撤退了。

  在去往保定的路上夏陽了解到,何長興竟然畢業於黃埔軍校。而且還是黃埔軍校第七期炮兵科的畢業生。

  按照他對曆史的了解,黃埔軍校早先幾期的畢業生,在抗戰開始的時候,基本上都成了國黨軍隊中的骨幹力量才是。怎麽這個何長興混了這麽久,才是一個小小的警衛連長呢?

  “黃埔軍校的?而且還是第七期的畢業生,那何連長你應該平步青雲才是啊!再不濟也能夠混個團長什麽的,怎麽跑到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29軍來了?”夏陽問何長興道。

  當時國軍內部,幾乎高級軍官都是黃埔係的。而且黃埔軍校第七期畢業生是在1929年畢業,何長興在部隊裏麵少說也幹了七八年了。當時他的上峰如果知道他是黃埔係的,肯定會提拔他才是。到現在還是一個警衛連連長確實不應該。

  一提起過去的事情,何長興就有些苦澀的笑了笑道:“營長,我是黃埔軍校的學生沒錯。畢業之後,我被分配到了當時最精銳的第18軍裏麵。

  不過我這人性子直,在裏麵得罪了人。這才被上頭打發到29軍來。張師長待我不薄,此時他留守北平城,和日軍周旋,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從北平城裏麵走出來啊!”

  這時候,夏陽道:“何連長,不知道你得罪什麽人了?”

  何長興沒有多說什麽,隻是伸出了四根手指來。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他得罪的是“四大家族”的人。

  所謂“四大家族”就是指“蔣宋孔陳”四個大家族,他們長期把持著國黨高層,乃至當時中國的經濟和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