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倒黴的大皇子還未來得及揭竿而起，便已然被鳳淩帝以謀逆之罪打入了天牢。

  大殿上，鳳淩帝急怒攻心，忽而吐出一口血沫便是轟然倒地。

  近侍齊齊圍了上去，喜公公扯著嗓子嚷嚷著“宣太醫！快宣太醫！”

  群臣一陣手忙腳亂，便是見翊王殿下撥開人群，便是對喜公公道“宣太醫去父皇寢宮。”

  話落，隻見翊王殿下背起鳳淩帝便是毅然往其寢宮而去。

  皇帝陛下忽而抱恙，薛太醫率太醫院一眾太醫急急趕來。

  群醫會診，一番商討過後，太醫們個個神色凝重。

  守在外頭的一眾人見太醫們出來，便是齊齊圍了上去，貴妃娘娘道“陛下身子如何？”

  出來的太醫卻是相視一眼含糊其詞道“陛下尚未清醒，薛太醫正在為陛下施針。”

  眾人私語幾句，又是靜待了一會兒，薛太醫出來了，貴妃娘娘上前，憂色重重道“薛太醫，陛下如何？”

  薛太醫施禮道“回稟娘娘，陛下已無大礙。”

  眾人聞言總算稍緩了一口氣。

  薛太醫瞧著此刻鳳淩帝寢殿外候著的烏壓壓一甘人等，便是借口鳳淩帝需要靜養，打發眾人先行離去，卻是留下了貴妃娘娘、翊王殿下與四皇子。

  貴妃、翊王及四皇子隨薛太醫到了偏殿便是屏退了所有下人。

  都是深宮內養成的人，見薛太醫這般自是心中有數，隻聽貴妃娘娘道“陛下身子究竟如何，還請薛太醫直言。”

  薛太醫聞言，便是向著眼前這三位跪了下去，隨即便是老淚縱橫“老臣慚愧，陛下如今已是油盡燈枯之時。”

  薛太醫此話出口，貴妃娘娘便是有些站不住，她扶著額頭身形一晃，鳳玄晟見狀便是驚呼著上前扶住了貴妃娘娘。

  “母妃小心。”鳳玄晟扶著貴妃娘娘坐下來，便是對薛太醫道“父皇身子向來健朗，這次不過為大皇兄動了些氣，何至於此？”

  要說鳳玄晟雖未及弱冠，可堂堂皇子也不是無知小兒，聽聞鳳淩帝病危自是知道意味這什麽。可他這位父皇前不久才威風凜凜地從圍獵場回來，怎的突然就英雄遲暮了呢？

  鳳玄晟這般疑惑，稚氣未脫的臉上，神色便是有些凝重。

  薛太醫抹了把淚，輕歎一聲，他道“老臣照料陛下龍體多年，實在是慚愧。陛下健朗不過表象，這些年陛下憂國憂民，日以繼夜為國事操勞，這身子早已虧損嚴重。今日這般氣急攻心便是將那最後的精氣給耗盡了。”

  “怎會這般？”貴妃娘娘低聲呢喃，隨即便是悲傷地抹起了淚。

  良久，隻聞貴妃娘娘低低的啜泣聲，偏殿內一派說不出的鬱結之氣。

  鳳臨夜一身鐵甲立於一旁，此刻，他眸色深沉不明意味。忽然，他上前扶起太醫，他道“薛太醫請起。”

  鳳臨夜冰冷的眸子瞧著薛太醫，便是淡然道“還請薛太醫明示，父皇還有多少時日？”

  薛太醫站起身，長歎一口氣，便是直言道“陛下怕是過不了這個年頭。”

  聞言，貴妃娘娘似是連哭泣都忘記了，她淚眼婆娑地瞧瞧鳳玄晟又是瞧瞧鳳臨夜。

  片刻的靜默，隻見鳳臨夜向薛太醫施禮道“還請薛太醫務必讓父皇安享這最後的時日。”

  無人多言，便是見薛太醫亦是鄭重其事地鳳臨夜施禮道“老臣定當竭盡全力。”

  鳳淩帝這一倒下，便是連著好幾日都不曾上朝。

  未免朝野動蕩，貴妃娘娘與翊王便是攜同薛太醫眾口一心壓下了鳳淩帝病重的消息。

  可這朝野上下個個都跟人精似的，鳳淩帝這一嘔血，身子便是每況愈下且遲遲不見好轉，於是不出半月，皇帝陛下時日無多的消息便是不脛而走，朝野上下議論紛紛。

  而滿朝文武最為關切的自然是儲君一事。

  縱觀皇室後裔，總共不過四位皇子。大皇子謀逆剛剛落馬；三皇子早些年便已和親西嶽，如此，這儲君之位該是隻有翊王與四皇子之爭了。

  可瞧著貴妃娘娘卻是不像要挺自己兒子上位，倒是那翊王，那日一舉鏟除大皇子黨羽，鋒芒畢露。

  百官心中有所計較，卻是不敢妄下定論。

  如今，鳳淩帝一病不起，朝政便是由相國大人全權代為主持，其實大家心裏都明白，翊王與四皇子最終誰能問鼎皇位，怕還是要看南宮家那對父子是何心思……

  話分兩頭。

  自鳳淩帝抱恙以來，南宮越倒是日日進宮探望皇帝陛下，以至於後來覺察到風陵帝的身子愈來愈糟糕，南宮越便是每每天不亮就出了門，深夜才回，故而鳳羽都覺著有好幾日未曾同南宮越好好說說話了。

  鳳淩帝病重的半月後，這一日，京城飄起了小雪。

  下雪了……

  鳳羽披著雪白的狐裘站在禦史府的回廊下，她瞧著緩緩落下的雪花，便是向著半空伸出手去。

  雪花飄落在她掌心，不消多時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鳳羽瞧著空無一物的掌心，似是不經意都勾了勾唇，她眸光微動，便是在心中俺村如此純粹，這般美好，卻是轉瞬即逝，可惜了……

  “小羽。”

  鳳羽正出神於眼前的落雪，卻是聽到了南宮越溫和的聲音傳來。她回過頭，便是瞧見同樣一襲雪白狐裘的南宮越徐徐走近，他的身後是打著傘一路追隨的阿佑。

  鳳羽輕輕勾起唇，便是道“阿越，今日怎回來的如此早？”

  南宮越步入回廊下，阿佑收了傘，靜待在旁。

  南宮越走到鳳羽身旁，他道“陛下宣了父親大人議事，我便先回來了。”

  哦……鳳羽點點頭，又是道“陛下可好些了？”

  不想鳳羽此言一出，南宮越卻是默然不語，良久才似無奈地扯了扯嘴角。

  鳳羽瞧著南宮越瞬間暗下的眸光，便是有些後悔提及皇帝陛下這話頭。

  她於是伸手去握南宮越的手。

  這一握，鳳羽便是忍不住蹙眉。

  這般天，尚未至深冬，可即使捧著暖爐，南宮越的手背依然如此冰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