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練武場
作者:九卿美玲      更新:2020-08-01 18:12      字數:4031
  圓形的練武場位於王宮東北方,直徑一千米的場地上,四周是大片的柏樹林,近處栽種著淡雅的紅色桃金娘花,燦若紅霞,絢麗多彩,招來成群的蜂蝶,柏樹上棲息著以桃金娘漿果為食的鳥雀們。

  地麵鋪著細膩的黃沙,練武場上擺放著各式的青銅兵器,也有少部分的鐵質長矛,靠東一側停靠著四輛兩輪戰車,戰車前各有三匹戰馬,戰馬身上披掛著金屬的鱗片盔甲,馬車上站有一位駕車的士兵。

  菲兒,靈兒正在場地的休息區等著九兒,菲兒手裏拿著金光閃閃的作戰盔甲,不用問,這是為墨九準備的,今天訓練的項目是戰車弓箭術,兩個丫頭為墨九穿上了一身嵌有金屬片的亞麻鬥篷,醬紫色的皮革長靴,戴上金屬質地的頭盔,腰挎箭筒,手持長弓,“菲兒,看我像不像一個女將軍?”九兒得意地看著菲兒,鳳眼彎成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沒等菲兒開口,靈兒搶過問題回答道,“像!細看小姐好像雅典娜女戰神!”

  “就你會討小姐歡心,”菲兒撇著嘴,“不過小姐,這幾天在塞琉古將軍的的調教下,你可是越來越健美了,瞧這泛光的黑皮膚,我越看小姐越漂亮!”菲兒這算是誇獎吧,看來九兒終於曬黑了。

  兩個丫頭將墨九扶上了戰車,駕車的士兵告訴九兒塞將軍讓墨九先和他一起練,將軍那邊有事,等會兒再來。

  馬其頓的兩輪戰車真是節省材料,這輛戰車除了車前橫放的把手,什麽也沒有,九兒搖搖晃晃地站在戰車上,就像一個剛學會開車的駕校學員,手腳極其不協調,戰馬以最慢的速度行進,九兒都嫌快,雙手扶著把手搖搖晃晃,更別說騰出雙手拉弓射箭了。

  九兒心中不禁埋怨起塞琉古,一個女占卜師學什麽戰車弓箭術啊,這她也用不上啊。

  駕車的士兵輕喝戰馬加快了速度,一個踉蹌差點把九兒摔下車去,“小子,你小心點,我可是禦前女祀,我有什麽閃失,你可承擔不起。”墨九向駕車士兵憤憤地說道,十五六歲的少年士兵偷偷地笑著,小子長得還挺好看的。

  “女祀大人,不是我想快,是塞琉古將軍跟我說你有想像不到的潛力,盡管大膽的訓練你。”

  聞言,九兒撇嘴罵了句討厭的家夥,這是跟我墨九有仇啊。

  馬車越跑越快,從沙地的訓練場沿著桃金娘花海駛向了柏樹林的山間小路,九兒緊緊抓著把手,手根本騰不出空拉弓射箭,好在站得還算穩,“小哥,我們是不是跑偏了,怎麽跑出訓練場了,這是實戰演習嗎?”九兒天真地看著駕車少年傻笑道,遠點跑著也好,離開王宮到別處逛上幾天,免得塞琉古天天押著自己練這練那的。

  戰車的速度越來越快,兩邊的樹林傳來簌簌的響聲,自從天眼開啟九兒的耳朵也特別靈,不好,有埋伏,就在九兒察覺的瞬間,兩邊的樹叢向九兒射來了幾十支箭。

  九兒心中叨叨這也太狠了吧,我一個戰車新手,站都站不穩呢,就拿實戰訓練我?

  來不及多想,不管願不願意,趕緊接招吧。

  如塞琉古所願,九兒還真是一個潛力巨大的選手,就這麽一會兒不用握著把手已經站穩了,拿起盾牌擋下兩旁的弓箭,墨九也射了幾支弓箭,可是兩旁的弓箭越射越多,氣得九兒大聲向樹林喊著,“你們跟我玩真的是不是?我把箭都射到樹上了,你們可倒好,就往我身上射,要不是本小姐武藝高強,此時我早就受傷了。塞將軍就讓你們這麽訓練我嗎?”

  正在九兒被逼無奈配合實戰訓練時,身後傳來兩匹馳騁的馬蹄聲,九兒回頭瞧了瞧,是塞琉古,還跟著老年輕菲洛塔斯,塞琉古從身後向墨九大喊道,“墨爾九,趕緊跳下車來!”

  “什麽?你要我跳車,我做不到啊,太快了!塞大將軍,差不多就行了......我這才剛學駕馭戰車......就用實戰演習訓練我......你太狠了吧!趕緊讓弓箭手住手!”

  “傻瓜,不是實戰練習,是中埋伏了,當心駕車的士兵!”

  中了埋伏了?九兒大小腦袋頓時嗡的一聲,這可怎麽辦啊,兩旁的弓箭如雨般向九兒射來,墨九已經招架不了了,駕車的馬夫速度可怕,墨九真想出腳將他踹下馬車,再這樣下去,非得被萬箭穿心不可!

  就在此時,菲洛塔斯的白色色雷斯戰馬靠近了墨九的兩輪戰車,隻見他腳尖輕點馬鐙,自馬背躍身而起,空中一個轉身用長矛刺向駕車的小士兵,將其牢牢的固定在了馬車邊緣的木框上,不愧是皇家衛隊統帥,武藝不是一般的高強,落地的一刹那還不忘向九兒戲謔地一笑。

  菲洛塔斯控製了馬車,但是三匹戰馬中的一匹中箭了,發瘋似地向前狂奔著。

  片刻,從兩旁的樹林中奔出了幾十匹戰馬,暗處的敵人終於現身了,塞琉古身上沒有任何武器,此時他正拿頭盔當盾牌,墨九眼看著一支弓箭穿過塞琉古的頭盔邊緣插入了右肩,“菲洛塔斯將軍,塞琉古中箭了,他身上沒有武器啊,你快救救他!”九兒向菲洛塔斯求助道。

  菲洛塔斯並沒有看向墨九,而是專注地應付一支支襲來的利箭,嘴裏低吟道“我是想救他,但是現在要死的可能是我了!墨爾九女祀,你要記住我是為了救你而死的。哈哈……”這個時候他還笑。

  又一支利箭射在了塞琉古的左肩,再沒有人相助,塞琉古一定會被射成篩眼的。

  九兒心中默念了好幾種咒語,竟然一個符咒都沒有幻化出來,要命的法力,時有時無,需要時又不知消退到哪裏了,九兒心中憤憤道。

  豁出去了,這個時候隻有用三公子傳授給墨九的馬上功夫了,不知道此時九兒的馬上功夫還剩幾成功力,墨九閉上眼睛,氣至丹田,雙手合十。

  有了!一股強大的力量由丹田直達雙腳,九兒順勢雙腳在車板上一點,躍身騰空而起,踏上馬背越向塞琉古的馬匹之上,抱住塞琉古即將掉落馬背的身體,此時菲洛塔斯已控製了戰車速度,在塞琉古的戰馬即將接觸戰車之時,九兒抱著他的身體,躍到了戰車之上。

  “還真是潛力無限呢!我們的女祀你讓我刮目相看啊,剛才的那幾招,功力不在我菲洛塔斯之下呀,你到底是什麽人?”這一次的菲洛塔斯沒有陰陽怪氣,而是極其嚴肅的語氣質問著九兒。

  “別管我是誰,知道我和你是一個戰壕的戰友就行了。”菲洛塔斯看了一眼墨九,似懂非懂的閉上了嘴。。

  一支飛箭穿過他的卷發射向了一旁的柏樹。

  “小心你的腦袋,趕緊盾牌掩護,我負責射箭。”九兒提醒著菲洛塔斯。

  “我駕車!”塞琉古扶著把手坐了起來。

  戰車弓箭術九兒已經練習好幾天了,趁眼前這個機會和兩大軍中高手來一次實戰演習也不錯。

  古希臘戰車三人一組,一個駕車手、一位弓箭手、加上一個盾牌掩護,塞琉古、菲洛塔斯、墨尓九正好組成一組戰車組。

  在菲洛塔斯的盾牌掩護下,墨九箭無虛發,兩旁的密林不斷地傳來慘叫聲。

  在一場激烈的實戰作戰後,終於將伏兵擊退了。僅有幾名逃兵消失在樹林深處。

  菲洛塔斯接過塞琉古的馬鞭,駕著馬車駛回練武場,墨九抱著受傷的塞琉古,心疼得不住地掉著眼淚,九兒身上的鎧甲披風都已經染上了塞琉古的鮮血。

  菲兒靈兒哭喊著向九兒跑來,“對不起,小姐,我們沒保護好您。”墨九抬頭看向兩個丫頭,輕聲說道“我沒事。”

  那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駕車士兵,仍然被死死地定在戰車的木框上,身上的鮮血已經流盡了,但還有點點虛弱的呼吸,九兒扶著塞琉古跳下戰車,狼狽得頭盔滑落到地上,長發披散在臉龐,墨九輕輕俯下身子向少年問了句,“小子,為什麽要背叛你們的將軍,為什麽要將戰車駕駛到敵人的伏擊地帶。”

  眯著眼看了一眼墨九,少年微弱的說道,“我是底比斯人。”一句話再不需要解釋,半年前,亞曆山大帶領馬其頓軍隊血洗底比斯城,不管出於什麽目的,對於眼前的少年來說都是滅國之恨,此時誰也沒有理由責怪他。

  墨九淚流滿麵,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還是個孩子,就背負了這麽沉重的負擔,“小將士,你叫什麽名字?我給你立塊碑吧。”

  “我叫斯巴坎兒,品達的小兒子。”

  九兒的心猛然一顫,品達的小兒子?!有些事還真會繞圈圈,九兒是品達的學生,不管是真是假,此刻她都已淚流不止。

  “你不是品達的學生嗎?你不認識他嗎?”菲洛塔斯不解地看著淚流滿麵的墨九,九兒滿眼含淚卻還是淡淡一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菲洛塔斯轉過臉去,若有所思地走開了。

  九兒扶著塞琉古,走到練武場邊上的紫色桃金娘花叢邊,墨九知道今天即使她不出手,塞琉古也不會有事,明明知道結局,偏偏還是忍不住出手了,今日自己的表現,一定會引起大家的猜疑了。

  雖然塞琉古左右臂都受傷了,但身穿金屬鱗片披風鎧甲的塞琉古仍是威風凜凜,俊朗清新的年輕容顏,有種錯覺好似年輕時的霸王,九兒鬼使神差地在一處花叢旁從身後緊緊抱住了塞琉古。

  “霸王,是你嗎?”一句話,仿佛決堤的洪水,讓九兒壓抑已久的情緒隨著淚水奔湧而出。

  塞琉古猛然推開墨九,大聲道,“我不是你的霸王,第一次見到你,就聽見你喊霸王的名字,原來他才是你的情郎!”從他的眼中九兒看到的是滿滿的醋意,墨九愣愣地站在那裏,眼中淚水模糊了雙眸。

  穿越兩個時代,每一個時代都與自己的摯愛擦肩而過,這一世她不想再錯過,雖然九兒隻會在這裏十一年的光陰,但如果能與摯愛攜手走過十一載,九兒也知足了。

  過了好一會兒,九兒終於冷靜了下來,怎麽可能是塞琉古,自己真是鬼迷心竅了。

  淚眼婆娑地看著怒氣衝衝的塞琉古,墨九迷茫地仰頭看天,若沒有前世,她一定選塞琉古,從這一世第一次看到他,九兒就有種特別的感覺,多想與那英俊的將軍走得再近些。

  但墨九沒有忘記,那個曾經讓九兒撕心裂肺的霸王,才應該是她永生永世的最愛。

  九兒背向塞琉古徑直向前走去,就讓他自己回去吧,九兒不想與他再有任何瓜葛。

  “九兒,你等等我。”

  塞琉古竟然喚九兒的小名,墨九回頭驚異地看向滿臉通紅的塞琉古。

  盡管雙臂受著傷,塞將軍還是幾步跨到墨九的麵前緊緊抱住了她,胡亂地親吻著九兒的臉頰。

  九兒不知所措的身體僵在了原地,沒有躲閃,也沒有迎合,久違的溫存,也許是她想要又或許不屬於她的。

  “如果沒有霸王,你會嫁給我嗎?”

  “會。”

  “那現在呢?”

  “不會。”

  兩個人的對話,極其簡單。

  在紫色的花叢間,兩個不知道因為什麽聯係到一起的人,緊緊抱著對方,誰也不肯鬆手,因為隻要鬆開,今生再無緣相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