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申建猛還要爭辯，申枚皺眉道，“老夫時間緊迫，不必多說了，讓老夫看看你這乾陵園的情況，還有這些雜役弟子……”

  不說申建猛陪著申枚檢查乾陵園，單說申灃賢返回洞府，申焉鴻和申虞城剛剛拿出仙酒，見到申灃賢回來，申焉鴻奇道：“怎麽這麽快？出什麽事兒了嗎？”

  “沒事兒。”申灃賢應了一聲道，“那個枚叔祖見我快鐫刻仙痕了，讓我回來靜修。”

  “哎喲，對了，”申虞城忽然想起來什麽，一片額頭道，“師兄，您忘記了吧？咱們申家弟子是不能在黃曾天鐫刻仙痕的，您還真的趕緊稟告長老，送灃賢去太明玉完天。”

  “幹嘛去太明玉完天？”申灃賢有些不解了，他本是要徑自飛回的，此時停將下來問道。

  “我申家弟子是不允許出現在黃曾天的！”

  “為什麽？”

  “為師也不知道，”申焉鴻笑道，“你快去靜修吧，為師跟你師叔小酌片刻，就去稟明長老！”

  “好的！”申灃賢點點頭，飛走了。

  “這孩子，還是有些傻性子！”申焉鴻苦笑了。

  不過不等申焉鴻和申虞城把仙酒飲完，已經有傳訊弟子過來，傳了長老令，讓申灃賢馬上收拾一下，跟其他弟子返回玉完天。

  “馬上？”申焉鴻奇道，“馬上返回玉完天作甚？”

  “師叔，弟子也不清楚，”傳訊弟子搖頭道，“枚叔祖從乾陵園回去，就到長老那裏，隨後就有長老令傳來了！”

  “我知道了！”申焉鴻撫掌了，喜道，“必是枚師叔看到灃賢馬上要鐫刻仙痕，而申家弟子往返太明玉完天很麻煩，如正好有一批弟子返回，就趁勢讓灃賢一起回去了，這是個絕佳的機會啊！”

  申虞城有些納罕，趁著申焉鴻去喚申灃賢，他拉住傳訊弟子詢問，傳訊弟子也驚訝申灃賢的修煉進度，不過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弟子忽然返回太明玉完天，而且都是凡仙，至於申枚，在稟明長老之後已經離開。

  申虞城總覺得內中有些古怪，他本想提醒申虞城的，但看到申灃賢趾高氣揚的樣子，等得申灃賢跟著傳訊弟子走了，他也沒開口，反而舉杯笑道：“師兄，恭喜你啊，馬上就有一個漏仙弟子了，而且很快就可能衍仙，到時候，小弟把腦袋擰下來給你釀酒！”

  “哈哈”申焉鴻大笑了，他本想跟著過去看看的，此時隻好舉杯道，“師弟開玩笑了！”

  申灃賢也沒多想，畢竟申焉鴻嘀咕了很多鐫刻仙痕的禁忌，他都有些膩味了，好像誰沒鐫刻過一般。

  還沒有從大殿出來，早有漏仙弟子拿出空間仙器，號令所有凡仙弟子飛入。

  申灃賢對此舉有些抵觸，不過臨來前申焉鴻已經說得明白，申家弟子不能在黃曾天出現，凡仙想要返回玉完天，隻能進入空間仙器，讓高階弟子帶著飛回。

  “做個申家弟子真麻煩！”申灃賢已經暗自下了決心，鐫刻仙痕之後一定要找個機會離開申家，不光是身份麻煩，就是雜役差事也太多了，實在影響修煉。

  衍仙弟子所用空間仙器自然低階，申灃賢落入其中立時失去知覺，待得他再次醒來，已經身處一片淒冷的冰海，申灃賢略微放出衍念，忽然驚慌道：“不對，這……這不是玉完天！！”

  色界虛無越衡天，約是半個衍月後，薑美華帶著關天越返回，看著關天越垂頭喪氣的樣子，薑美華笑著說道：“大人，老關覺得自己資質淺薄，有些灰心喪氣了！”

  “哦？”蕭華笑著一指旁邊玉椅道，“先坐下，慢慢說……”

  “大人，”關天越哪裏敢坐？他陪著笑臉道，“先前我還覺得自己資質尚可，運氣也算不錯，在天尊府步步高升，不過二氣之境就坐了個副堂主的位置。可……可如今看看冰兒，她都天仙了，再看看薑美華，在戰隊馬上就要步耀帥了，我……我跟他們比連塵埃都不如……”

  “坐！”蕭華哭笑不得了，知道自己是時候給關天越做做思想工作了。

  “大人在上，卑職不敢坐……”關天越遲疑片刻，回答道。

  “老薑，你坐！”蕭華看看薑美華，笑道。

  “是，大人！”薑美華笑笑，沒有外人的時候，他倒沒有特別的顧忌。

  關天越看著薑美華坐下，又看看蕭華，終於也坐了。

  “來，且飲一杯。”蕭華笑笑，揮手間，兩個玉案放到了薑美華和關天越麵前，隨後，兩杯美酒也出現在兩人麵前。

  “大人，”薑美華看著眼前美酒，不覺笑道，“此情此景……”

  “莫非你要吟詩一首？”蕭華脫口而出了。

  “不是。”薑美華搖頭道，“末將想到了七靈山，想到了聽天雪，大人不妨同飲？”

  “不錯，不錯！”蕭華看看仙舟之外巨大的光弧好似冰湖上龜裂的冰痕，點頭道，“歲月悠悠，時光漫漫，不覺又是許久，這些記憶彌足珍貴啊！來，老夫敬你們一杯！”

  蕭華也舉杯示意。

  薑美華和關天越急忙舉杯，笑道：“謝大人酒！”

  一杯美酒下肚，關天越奇道：“大人，這是一品仙酒吧？”

  “對，這是一滴仙酒！”蕭華點頭了。

  “漣修緣漣前輩曾給過我一些一滴仙酒，”關天越感慨道，“已經百餘世年不曾見他，這好酒我也許久未嚐了。”

  “我們是在聽天雪見到漣修緣的。”蕭華含笑道，“還記得當時你見到朔冰的情形嗎？”

  “當然記得，”關天越點頭道，“那時候我的心都要碎了，真想把妖種放在自己身上，替冰兒吃那些苦，受那些累……”

  “朔冰所受的苦不止如此！”蕭華說道，“我記得她應該是我初登仙界後，遇到第一個給我正義，或者說鼓勵的女仙，她改變了我對仙界的認識，消除了我不少的戾氣……”

  “嗯，這個冰兒跟我說過的……”

  “其實，那時候她已經知道身上有妖種了，她還在頑強的掙紮，想要改變……”說著，蕭華看向薑美華道，“我記得在宣一國的炫寵妖境，你還救過朔冰的，那時候她差點兒被青雲山的師長再次擒拿。”

  “是的，大人。”薑美華點頭，“那時候朔冰剛剛從青雲山逃走，青雲山的師長以她為誘餌，想擒拿她背後的妖靈！”

  “他們失算了！”關天越冷冷道，“那個救他的妖靈是我！！”

  “哦，老關，你還有這等英雄救美的壯舉？”薑美華看著關天越笑道。

  “當然！”關天越砸吧一下嘴，說道，“當元日……”

  “大人。”薑美華腆著臉說道，“人家老關有故事，您的酒呢？”

  “這裏，這裏！”蕭華再次回首，又是一杯仙酒出現。

  “哦？”關天越一聞酒香就驚訝道，“大人，這……這是二品仙酒？”

  “對，用漣修緣的說法，這是兩錢老酒！”蕭華抬手道，“請……”

  “謝大人。”薑美華大喜了，感覺出來指點關天越一次實在是太劃算了。

  喝了兩錢老酒，關天越將當元日在青雲山發生的事情說了，最後道：“這事兒我誰都沒說，不過，看著前些日子，冰兒趕到青雲山，把邱毅成直接擊殺，我覺得……這事兒青玉門再也不敢提起了。”

  “嗯。”蕭華接話道，“至於聽天雪，你我都經曆了，你心裏清楚，朔冰是什麽痛苦，堪比煉獄吧？”

  “是的！”關天越點頭。

  “那麽，”蕭華又問道，“如果是你，你能在如此磨礪之下，保住初心，不入妖道麽？”

  “不太好說。”關天越低頭想了片刻，搖頭道，“那真是一念之差的，很容易墮落。”

  “是啊！”蕭華感慨道，“也隻有像朔冰這樣的奇女子，才能意誌如鐵，信念如鋼，堅守自己為人的底線！那你說，她有如今的成就，是不是應該的？天道有沒有偏心？”

  “沒有，絕對沒有！”關天越急忙說道，“天道至公！”

  “那我再問你，”蕭華話鋒一轉，追問道，“在你見到朔冰那一刻，你有沒有一絲的自慚形穢？”

  “有的，不止一點兒……”

  “你見到朔冰擊殺邱毅成呢？是不是感覺朔冰已經讓你難言望其項背？”

  “是……”關天越猶豫了，片刻後點頭道：“是的！”

  “你來欲界宮，見到諸多仙吏，諸多戰將，皆比你厲害，”蕭華的語速有些加快了，問道，“是不是感到更加自卑？特別是再見到老夫，跟薑美華？”

  “有，有那麽一點兒吧！”關天越深吸一口氣道。

  不等他說完，蕭華又是說道：“最後，朔冰見到老夫，老夫說她斬斷因果，夙願得償，你是不是突然有種失落？”

  “我，”關天越結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