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蕭華茫然了，搖頭道，“我記不清楚前世的事情了，所以我不知道累不累！我隻希望我以後別再惡貫滿盈……”

  “又來了，又來了……”柳晏妤掩嘴笑道，“你知道嗎？你像一個毛頭小夥，做事小心翼翼，總害怕自己犯錯。你怕什麽？怕天道麽？怕道尊麽？我告訴你，道尊不過是高高在上的分身，他根本不管仙界尋常仙人的善惡，即便真的惡貫滿盈了，他們也隻會一笑而之。而且這裏是陰陽交割的忘川，道尊更不管了！你做什麽都無所謂，又何必壓製自己心裏的欲望呢？”

  “不……”蕭華猶豫了一下，搖頭道，“或許你說得有道理，但，我還是覺得那樣不好！”

  “怎麽不好？”柳晏妤反問道，“為了自己能夠進入六道輪回，吞食那些遊魂麽？壓住自己心中的欲望依舊做偽君子麽？”

  蕭華有些麵紅耳赤了，急道：“我……我也不知道，總之，我覺得不好！”

  “嗬嗬……”柳晏妤輕笑一聲道，“算了，算了，左右我跟你說這些，以後你也記不住，我跟你說這些作甚？你在奈何橋附近見到我要找的人了麽？”

  “不好意思啊！”蕭華訕訕道，“我沒仔細找，不過我看了旁邊，沒有她的影子！”

  蕭華的聲音很低，好似沒有找到柳晏翾是他的錯一般。

  “唉……”柳晏妤輕歎一聲，說道，“她怎麽可能在奈何橋啊，若她能在那裏，她……”

  說到此處，柳晏妤停了下來，看看遠處的煙霧和陰影，久久不語。

  蕭華不知道柳晏妤在想些什麽，也不敢開口，突然間柳晏妤身形飛起，一把攥了蕭華的膀臂，說道：“罷了，我送你過去吧，你不願意吞食遊魂，早晚也要魂飛魄散，去了那裏或許能有什麽機緣吧！”

  蕭華張張嘴，想說感謝的話，可惜高空風聲呼嘯，接連的灌入他的口中，他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也是怪異，蕭華自己飄飛時，忘川上總有一股排斥之力擋住他，此時被柳晏妤拎著飛行，那排斥之力倒是消失。

  遠飛足有小半個時辰，頭前的煙霧和陰影顯露出輪廓，煙霧乃是竹青色，內中有縷縷血色翻湧，陰影是山林，內中有絢爛的彼岸花盛開！

  眼見飛到一處山麓，柳晏妤手一鬆，蕭華邊飄飄揚揚的落下，柳晏妤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我隻能送你到這裏了，生死隨緣吧……”

  “我……我本來就已經死了啊！”蕭華轉頭過去，看著這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女子，輕聲說道。

  蕭華身形落下，正是掛在一顆古怪的樹上，枝枝丫丫的樹杈又掛破了蕭華，刺骨的痛讓蕭華差點兒掉淚。

  蕭華坐在地上，看看自己周身，此時身上很多地方都有透明的斑痕，看起來極其難看。

  “她說這裏會有一些機緣，莫非是可以修補神魂的？”蕭華看著四周的樹木，暗自思忖。

  可惜四周的樹木並不曾結果，甚至樹葉都稀少，除了地上遍布的彼岸花，蕭華真看不出有什麽特別。

  “嗚嗚……”正想間，樹梢間有了風聲，蕭華縮縮脖子竟然感到有些發愣。

  “是不是該搭個棚子？”一個莫名的念頭自蕭華腦海中生出，嚇了蕭華一跳？

  “奇怪了，我……我是仙人麽？”蕭華撓撓頭，笑道，“仙人會想著搭棚子？莫非我真是個惡貫滿盈的惡人？”

  蕭華四處看看，尋了個帶有尖棱的石塊，開始就地取材搭棚子。

  約是三炷香後，蕭華弄了不少的樹枝，可要說搭棚子吧，還差得太遠，而此時的蕭華已經筋疲力盡。

  “哦？”蕭華正坐在地上休憩時，一個聲音他頭頂響起，“你這廝好奇怪，怎麽不去投胎？偏偏躲在這裏作甚？”

  聲音很熟悉，蕭華看去，是先前救過他的年輕人。

  “嗬嗬……”蕭華笑笑回答道，“我的神魂殘缺過不了奈何橋，沒辦法投胎，剛剛有風吹來，我冷得慌，就想在這裏搭個棚子避風？”

  “冷？搭棚子？”年輕人傻了，奇道，“你冷了，說明你神魂稀薄，快要消散了，去吞食一些遊魂即可，幹嘛在這裏搭棚子？”

  “我……”蕭華訕訕道，“我前世可能是個惡貫滿盈的惡人，所以我想做個好人，我不想再吞吃那些遊魂！”

  “不……不吞吃？”年輕人更加傻了，眨巴眨巴眼睛道，“忘川的遊魂都是這麽生存下來的，你不吞吃……隻能消散啊！哦，我知道了……”

  說著年輕人踏著樹枝去了，不過多時，年輕人又飛回，手裏拎了一個無頭的遊魂，“啪”的一聲扔在蕭華麵前道：“忘記你沒有力氣了，快吃吧！”

  無頭的遊魂在蕭華麵前掙紮，一股難言的氣息從遊魂身上飄起，這氣息帶著一種異香，就好似先前蕭華在奈何橋上聞到。

  “不……不……”蕭華咽了口唾沫，頭搖得跟撥浪鼓般道，“我不吃！”

  “哈哈……”年輕人大笑，從樹上跳將下來，說道，“害怕麽？沒什麽害怕的，就跟吃果子一樣，真的……”

  說著，年輕人抬手將遊魂拿起，一把塞到嘴裏大口大口的嚼了起來，遊魂固然沒有頭顱，可慘叫之聲依舊響起。年輕人吃了幾口，把遊魂遞到蕭華嘴邊，說道：“吃吧，吃了就不冷了！”

  蕭華再次咽了口口水，搖頭道：“不吃！”

  “你可真夠固執！”年輕人也沒有逼迫蕭華，隨手把遊魂扔在地上，說道，“我看你前世不是惡貫滿盈，是頑固透頂！”

  “誰知道呢！”蕭華聳聳肩，感覺自己氣力恢複，繼續去砍樹枝。

  看著蕭華有氣無力的樣子，年輕人道：“你想怎麽搭棚子？”

  待得蕭華把什麽是棚子說了，年輕人恍然大悟，他一揮手，居然從體內拿出一個好似鋸齒般的物什，這物什揮動間有些淺紫色的雷絲湧出，鋸齒落處，樹枝紛紛被砍落，不過多時年輕人就幫蕭華搭了一個棚子。

  棚子架在幾個樹杈間，看起來挺嚴實的，不過蕭華坐在裏麵依舊感覺有風。

  “怎麽樣？”看著蕭華有些哆嗦的樣子，年輕人頗是擔心的問道。

  “還……還好吧！”蕭華點點頭回答。

  “哦，對了……”年輕人突然想起了什麽，一拍自己額頭道，“彼岸花！”

  說著，年輕人從那棚子裏跳下，從地麵上摘了不少的彼岸花，然後跳上大樹道，“你嚐嚐這個！”

  “嗯！”蕭華點頭，大口吃了幾個彼岸花。

  很是神奇，彼岸花入腹，蕭華竟然感到有些熱流，低頭看去，一些淡淡的遊絲在他體內生出，雖然不足以修補他神魂的缺失，但也足以讓他不冷了。

  “好了，我走了！”年輕人抬頭看看遠處，說道，“冷了就吃一些彼岸花，或許能讓你多活幾日！”

  “多謝！”蕭華見年輕人起身，急忙躬身道，“還沒請教高姓大名……”

  “你叫什麽？”年輕人反問道。

  “我不記得啊！”蕭華茫然道，“之前不是已經說了嗎？”

  “嘿嘿……”年輕人輕笑道，“你自己的名字不說，反倒問我的名字，你不覺得我吃虧了？”

  “好吧！”蕭華苦笑道，“不說就算了。”

  “哈哈……”年輕人從樹杈上躍起，好似蒼猿般朝著山林另外一側去了，笑聲中說道，“我叫陳小允。”

  “陳小允？”蕭華也笑了，說道，“你的名字真不錯！”

  看著陳小允背影消失，蕭華竟然有些發困，不知道是累了，還是吃了彼岸花，不覺躺倒在棚子裏睡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些刺痛還有“啪啦啪啦”的聲音把蕭華進行，蕭華抬頭看時，但見天色已經發黑，一些雨點滴落。

  “該死……”看到雨點蕭華立時想到了從地上伸出的手臂，他下意識看看棚子，還好，棚子架在樹杈上距離地麵挺高，即便有手臂探出，也未必能夠得著自己。

  “可是這雨點兒……”蕭華擔心雨點侵蝕自己的身後，不過待得看到四周的彼岸花時，急中生智了，急忙從樹上溜了下來，瘋狂拽了很多的彼岸花莖葉鋪在棚子外麵。

  待得將這些莖葉編織在一起了，大雨和狂風終於來臨。

  還好陳小允幫蕭華找的樹木夠粗，棚子搭的也夠牢固，蕭華的手藝也不錯，雖然很多樹枝和彼岸花莖葉在風雨中零落，倒也幫蕭華擋了大部分風雨。不過待得再一次雲開日出，蕭華的身軀再單薄幾分。

  幾乎是在陽光照在自己身上時，蕭華打了個寒顫，他沒有感覺到陽光的任何溫暖。

  蕭華不敢怠慢，他急忙從樹上溜下來，采了很多彼岸花，大口小口的吃了很多。然蕭華感到神奇的是，他居然吃飽了，不過這些彼岸花的光絲僅能修補很小一些身軀的殘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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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小允，諸位道友還記得麽？地府判官……